第二二四章 白发枯骨(1 / 1)

瞧眼前这情形,便知傅遥没事儿了。

宁安公主无疑舒了口大气,可知她先前在宫外,听说傅遥在凤仪宫里出了事以后,当真是吓掉了半条命。

另一边,楚莘和福安也都识相,见屋里没什么事,便又退了出去。

“阿遥,快叫嫂子看看。”宁安公主快步来到床前,挽过傅遥的手,“都是嫂子的不对,知你今日入宫,就该一直陪着你护着你才是,今儿可委屈你了。”

“嫂子,我没事。”傅遥说,本来是想冲宁安公主笑笑的。

但就在一个多时辰前,她才经历了那样险象环生的事,此刻仍是心有余悸,怎么可能真心笑出来。

“皇姐,她眼下脑袋还昏沉着,身上也没力气,需要静心休养,咱们出去说话吧。”崔景沉与宁安公主说。

宁安公主点头,“阿遥,你再躺躺,嫂子待会儿就送你回府。”

傅遥十分乖顺的应了声“好”,便在宁安公主的搀扶下,重新躺了回去。

“我与皇姐就在外间,你有什么事,只管招呼一声。”崔景沉轻声细语的交代说,那股温柔劲儿,好像生怕把人给吓着似的。

傅遥点点头,才略微放缓些的心跳,又免不了一阵小鹿乱撞。

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撩动她的心弦。

……

今日,宁安公主原本打算的好好的,等傅遥从凤仪宫赏花出来后,便将人接来她宫里坐坐。

谁知,她却突然得到傅远在京都城外堕马受伤的消息。

一听说傅远受伤,宁安公主哪还顾的上别的事,立刻就出城去找人。

没成想赶到一瞧,傅远却安然无恙,根本就不曾堕马受伤。

宁安公主那边刚松了口气,这边心却又揪了起来。

她立刻就意识到,傅远受伤的事,并非什么误会,而是有小人从中作梗,施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这边傅远无碍,宫里的傅遥只怕是要出事。

于是,宁安公主与傅远便一同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刚进城门,就撞见了崔景沉派去报信的人,这才知道,傅遥果真在凤仪宫出了事。

宁安公主庆幸,索性人没有大碍,否则她便要自责死了。

在听崔景沉详细的讲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宁安公主义愤填膺。

继后李氏怎么敢!

她怎么敢在宫中,在天子居所,谋划此等龌龊之事。

简直贼胆包天。

何况,那贱人算计的还是傅遥。

“不行,我一定要到父皇跟前,将李氏的恶行揭发出来!”

若能去圣前告状,崔景沉一早就去了,哪会等到宁安公主回来再去。

“皇姐觉得,告倒继后是那么容易的事?”崔景沉问。

宁安公主闻言,略有迟疑,沉吟未答。

崔景沉见状,又接着说:“李氏胆敢在她宫里,用这样的手段算计傅遥,必定已经给自己留好了后路。若咱们冒然去父皇跟前揭发她,只怕不但不能告赢她,保不准还会输了傅遥的名声。皇姐,咱们不能叫傅遥再倒佳木小妹的覆辙了。”

尽管心中无比气愤,但宁安公主理智尚存,她明白,她皇弟说的不错。

可是,“李氏那般戕害阿遥,若就这样作罢,不去追究她,不光阿遥委屈,你我就能消解心头之恨?”

“皇姐可信我?”

“皇姐自然信你。”

“既如此,皇姐便将余下的事,统统交由我料理就好。我答应皇姐,绝对不会叫傅遥白受这个委屈。”崔景沉说,听口气,是已经想到了应对的策略。

宁安公主听了这话,默默的盯着崔景沉打量了半天,才问:“沉弟可是对阿遥有意?”

崔景沉没料到宁安公主会把话问的这样直接,一时惊着了,便没应声。

见崔景沉不答,宁安公主又说:“沉弟不必否认,其实重阳那日在百骏园,当你命人将追云牵去给阿遥骑时,皇姐就猜到了。其实,我早该想到了。”

宁安公主说着,目光流转,便落到了崔景沉的腰间,“老早之前,有一日我就想问你,从前最不爱佩戴香囊的人,怎么突然就喜欢了。还总紧着一个戴,从来没见你换过。后来初见阿遥时,她赠了我香囊当是见面礼。我一见那香囊,就觉得针脚有些眼熟,似乎与你身上的这个很相似,却只当是我自己多想了。殊不知,你们二人的确关系匪浅。沉弟,你对阿遥是什么时候的事?”

得此一问,崔景沉还真就颇为谨慎的寻思起来,半晌才回答宁安公主,“弟弟也说不好,或许是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

“那沉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崔景沉听的出,宁安公主所问的打算,并不是他对自己的打算,而是他对傅遥有什么打算。

其实,这个问题,崔景沉早在心里问过自己千遍万遍。

而答案却从未有过一丝改变。

他的心意也未曾有过丁点动摇。

“皇姐,我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白发枯骨,绝不负她。”

“我知道。”宁安公主答,“你对你心上人的心意,早在中秋那夜,就已经与我说的很明白了。只是皇姐没想到,你心悦之人,会是我未来的小姑子。沉弟,阿遥是你姐夫的心尖宝,也是我的心尖宝,你若要她,自然要倾心相待。可你若伤了她,便是将我们夫妻也一同伤了。沉弟,皇姐的意思你可懂?”

“弟弟明白。”崔景沉答,“所以,在我能许她一世锦绣安康之前,姐姐一定代我好好疼惜周全她。”

宁安公主闻言,却摇了摇头,“这个可没法代。”

“皇姐?”崔景沉不解。

“沉弟,所谓锦绣荣华,顺遂安康的承诺,都是虚的。只有真心实意的待她好,处处为她着想才是真的。她冷的时候,为她披上件衣裳;她热的时候,给她拿扇子扇凉;她饿的时候,为她准备可口的饭菜;而在她闷的时候,就好好陪她出去走走。”

话说到这里,宁安公主顿了顿,目光和煦的望着崔景沉,接着说:“沉弟,这些事儿都必须亲历亲为,是旁人无法替代的。只要你肯用心,无微不至的关怀你的心上人,她的心怎么会不跟你走。”

“皇姐的意思我明白。”崔景沉答,“我何尝不想留她在我身边,宠她怜她,朝夕相伴。但我如今的处境是如缕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怎么舍得叫她陪我一同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