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傅遥的话,苏芩只犹豫了片刻,就回答说:“姐姐,为了腹中的孩子,我必须进温王府。”
为了孩子?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傅遥盯着苏芩,眼底是深深的失望。
都到了这种时候,苏芩还在骗她。
倘若苏芩真的爱惜腹中的孩子,就不该在不能给这孩子名份和踏实安稳的日子前怀上他。
苏芩早就不是从前在永安坊的那个苏芩了。
这个孩子究竟只是个意外,还是在她的算计之中。
想必苏芩心里比谁都清楚。
而傅遥已经不想去知道了,这些细节也都不再重要。
因为苏芩已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无论来日是坦途还是绝路,她都选好了。
“我有办法把你送进温王府。”傅遥说。
闻言,原本还泣涕涟涟的人,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些许喜色。
“姐姐此言当真。”
“当真。”
苏芩惊喜难抑,赶着就要给傅遥叩头。
“省了吧。”傅遥口气冷淡的说,“我是能帮你入温王府的大门,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日后在温王府,休想打着我国公府的旗号作威作福。你来日,无论生死祸福,皆是由你自己修的,都与国公府再无关系。你别以为你在温王府受了委屈、惹了祸,国公府就会为你出头。只要你走出国公府的大门,你我从此便是陌路人了。”
傅遥的话,透着一股决绝。
苏芩听后,泪眼朦胧的望着傅遥,悲悲切切的问:“姐姐当真如此狠心,这是要将我扫地出门吗?难道姐姐就丁点儿都不念惜,咱们往日的情分?”
“跟我论情分,你已经不配了。”傅遥一脸漠然的回望着苏芩,“我最以姐姐的身份,最后给你一句忠告,到了温王府以后,要与人为善,安守本分,才能活的长久。你不是为了孩子才一定要跟了温王吗?那就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夹起尾巴做人吧。”
苏芩吸了吸鼻子,眼泪一抹,冲傅遥福身道:“谨记姐姐教诲。”
“但愿如此。”傅遥暗讽一句,也没再与苏芩多言,便转身离去。
……
淑妃的确是个信守承诺之人,三日之后,果然派人捎来了消息。
苏芩的户籍,现已从奴籍改为了良籍,年龄也由原来的十四,添了一岁,改成已到及笄之年的十五岁。
其实,傅遥原本想将苏芩的户籍改为贵籍。
而淑妃那边,似乎是故意与他们耍了个心眼。
尽管良籍比奴籍要好的多,却远不如贵籍。
身在良籍的平民百姓,即便得幸嫁入王府,也不能为嫡妃。
甚至不能为侧妃,只能为侍妾,名字是不能被载入宗谱玉牒的。
除非此女才德出众,或是立下过什么大的功劳,还有可能被破格抬为侧妃。
不过,这种情况是少之又少。
恐怕从大夏开国至今,也没有几个先例。
由此可见,淑妃先前答应的,等苏芩顺利诞下孩子以后,再给她抬位分,并非出自真心。
但就如傅遥与苏芩说过的,她哪有本事去左右淑妃的心意。
能争取的,她都尽力为苏芩去求了,即便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对苏芩,傅遥也觉得问心无愧了。
因为苏芩只是以温王侍妾的身份入府,所以并不必明媒正娶。
只需要择个吉日,找顶轿子,将人抬去王府就行。
而身为侍妾,过门当日,不但不能穿正红色的喜服,就连门也只能走侧门或角门。
这些都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也无需商量,一切都只能听从温王府那边的安排。
既然淑妃已经首肯了这门婚事,温王自然想尽快将苏芩接到府上去。
一番商议过后,温王最终决定,在五日之后,就派人来国公府接苏芩过门。
这日子虽然有些紧,但王爷纳妾是不必拜堂,更不用摆酒的,所以王府那边一切如常,并不必忙着准备什么。
至多命人打扫出一间院子,给苏芩住就行。
王府那边不慌不忙,国公府这边照理来说也用不着忙什么。
若说需要,倒是可以着意给苏芩准备一份嫁妆。
想来,苏芩是与温王私定终身,又未婚先孕的。
并且,还是以极不光明磊落的手段,才得机会入的温王府。
苏芩害国公府为之蒙羞,对国公府有过无功,府上本来是不必为她准备什么嫁妆的。
但傅遥清楚,王府里的人与宫里的人一样势利,倘若苏芩两手空空的嫁过去。
不光王妃和府上的其他侍妾看不起苏芩,只怕连府上的下人,也会轻视于她。
眼下在王府里当差的奴仆,大多都是当年随温王迁出宫的宫人。
宫里出来的人,向来都是认钱不认人,若不拿银钱将这些人打点好了,苏芩日后只怕连热饭和热茶都吃不上。
纵使苏芩得宠,有温王护着又如何?也架不住奴才们阳奉阴违。
因此,想要在王府上过的好,就必须有足够的银钱傍身。
傅遥并非心硬之人,她即便不顾苏芩的安危,只当可怜苏芩腹中的孩子,也要给苏芩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
于是,傅遥便依照民间婚嫁的传统,亲自为苏芩准备了份嫁妆。嫁妆中有首饰,有布匹,有日常用品。
总之,寻常女子出嫁该有的东西,她一样不落的都给苏芩准备了妥当。
除此之外,少不了再给苏芩添些银子带上。
若省着些花,也足够苏芩使上三年五载了。
这份嫁妆,无论放在哪里,都算是极其厚重了。
傅遥觉得,这应该是她以姐姐的身份,为苏芩做的最后一件事,所以才加倍用心。
而宁安公主也是心软,又从自己带来的嫁妆中,挑出来不少东西给苏芩用做添妆。
对苏芩也是仁至义尽。
而除了嫁妆以外,苏芩也不能孤身一人嫁去温王府。
身边总要带几个可信的陪嫁去伺候。
但身为侍妾,也不能带太多人过去,否则便有僭越之嫌。
于是,除了这阵子一直都跟在苏芩身边伺候的莲心以外,傅遥又着意给苏芩添了三个陪嫁。
一个是曾当过乳母,且很懂得伺候月子的孙妈妈,再有一个是精于烹饪的丫鬟银杏。
至于这最后一个丫鬟,唤做白芍,女红做的最是出色。
这三个人,都是傅遥精挑细选出来,能在衣食上为苏芩出力和把关的人。
有她们在苏芩身边伺候,傅遥也能稍稍安心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