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莘端详了锦盒中那支步摇片刻,才接着说,“奴婢听说,这点翠是要活取翠鸟的羽毛,可不是血淋淋的吗,当真造孽。”
傅遥点头,“我也是不明白,这女人不戴点翠的饰物也无碍,可翠鸟没了这身羽毛却不能活。你说人何必为了些可有可无的追求,就肆意掠夺这些无辜鸟儿的性命。”
“姑娘心善,是菩萨心肠。”楚莘说。
“傻丫头,只要是人,都会心存恶念,只是多少而已,我可不是什么大好人。”傅遥应道。
“可在奴婢看来,姑娘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你觉得我好,那是因为咱俩亲近。你知道,这世上恨我想杀我的人,可有不少呢。”话说到这里,气氛不免有些沉重,“罢了,不说这些。皇后赏的这好东西,我可消受不起,你回去把它收好吧。”
楚莘点头,立马将盒盖关紧,“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东西保管妥当。”
马车才驶出皇宫没多远,傅遥就听耳边响起一阵清脆的“噼啪”声,掀开窗上的帘子一瞧,“下雨了。”
“是啊,下的还挺急的,要是能等咱们回府以后再下就好了。”楚莘说。
傅遥笑笑,“坐在马车里赏雨也别有情致,若是能下车走走就更好了。楚莘,要不你陪我下去走一段儿?”
楚莘闻言,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自打上回姑娘大病了一场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这会儿风大雨疾,您怎么好出去,可仔细着凉。”
“你呀,这说话的口气,越发像许婆婆了,紫珠也是。”
“姑娘,奴婢是为了您好。”
“我知道。”傅遥应道,“那我就趴在窗边看雨,不下车还不成吗?”
“那我陪姑娘一块儿看。”楚莘说着,往傅遥身边挪了挪。
傅遥莞尔,便将帘子又撩高了些,“从前听农户讲,春雨贵如油,对庄稼作物最是滋养。如今天气已经回暖,咱们是时候再在后院种些草药了。”
“是,奴婢回去就命人帮姑娘翻地,姑娘可想好要种什么草药了?”
“我想种些好看又好用的。你说萱草和月见草如何?”傅遥问。
“奴婢觉得黄色的月见草好看。”
“我也……”
这厢傅遥和楚莘正聊的起劲儿,行进中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楚莘警觉,立马起身护在傅遥身前,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软剑上,随时准备出手。
“傅姑娘可在车上?”车外有人问。
这个声音是……
常安?
有常安的地方,太子爷应该就在附近。
傅遥赶忙应道:“我在车上。”
而正当傅遥预备询问常安,太子爷眼下何在时。
马车帘子从外头掀开,崔景沉便麻利的上了马车。
楚莘见是太子,当即要行礼,崔景沉从不在自己人面前端架子,便冲楚莘摆手,叫楚莘免礼。
“常安,你带楚莘乘我的车走。”崔景沉吩咐说。
一听要她去乘太子殿下的车架,楚莘赶忙推辞,“奴婢不敢,奴婢去外头和车夫坐就好。”
“那不成,你是阿遥的心腹又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委屈你和车夫挤,你只管跟着常安走就是。”
楚莘闻言,忙望向傅遥,见傅遥点头,才谢恩出去。
而崔景沉也是个极细心周到的人,又特地吩咐常安好好撑伞,别叫楚莘淋着雨。
能在回府的路上巧遇太子爷,这当真是意外之喜,傅遥忙问崔景沉,“你怎么会在这儿?”
“刚从雍王府陪雍王世子下棋回来,看见你的车,就过来拦了。”崔景沉答。
尽管车外风大雨疾,可车内却一片旖旎的温暖。
“你还会下棋?”
“有什么是我不会的?”
这种话,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说的。
而傅遥知道,太子爷并不是在说大话。
至少从她与太子爷相识到如今,还没有什么事是能难倒太子爷的。
“那下回我陪你下一盘。我的棋是我三岁时我祖父教的,我只学了两年,至今还没输过。连我哥都赢不了我。”
崔景沉浅笑,饶有兴致的问道,“没想到我身边还藏着一个棋圣,怎么从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傅遥嫣然一笑,分明是在学着崔景沉方才说话的口气。
对傅遥,崔景沉是喜欢进了骨子里,只要是傅遥说的话,他都听都信都觉得悦耳动听。
他凝望着傅遥,满眼的宠溺,“下回,我给你当对手。”
“可以,不过输了可不许哭。”傅遥边说边掏出了帕子,她捏着帕子一角,轻轻的替崔景沉拭去沾在发上的雨珠,“打湿了也不知擦干,仔细着了风寒。”
“男子汉大丈夫,哪就这么娇贵了。”崔景沉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傅遥的体贴十分受用。
“还说嘴呢,瞧你眼白发红,昨夜必定是没睡好。”
“是有些。”崔景沉答。
“怎么,是有什么烦心事?”
“倒不是烦心事,而是暖心事。我是因为想你,所以才睡不着的。”
能把情话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来,除了太子爷,也没谁了。
傅遥听了这话,正预备嗔怪崔景沉一句油嘴滑舌,手却突然被崔景沉抓住,接着就被崔景沉一把拉进了怀中。
“你就是我的还魂香,累的时候只要抱抱你,就会觉得好些。”
傅遥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不禁又往崔景沉怀里凑了凑,“这样有没有更好些?”
崔景沉笑答:“你要是能亲我一下,保证好的更快。别忘了,上回我亲你那一口,你还没还我。”
一听这话,傅遥的脸瞬间就烧的滚烫。
倘若太子爷不提,她还险些忘了那日,太子爷临走前忽然亲了她一口的事。
尽管这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如今再想起来,心中依然悸动不已。
见傅遥身子发僵,半天也不应声,崔景沉不禁低下头,目光温软的望着被他揽在怀中的傅遥说:“你别怕,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傅遥闻言,立刻扬起头来,回望着崔景沉问:“谁说我怕了?”
怀中的人儿,眸清似水,娇俏柔婉,美的叫人心醉。
“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个男人。”崔景沉说,语气透着些许暧昧。
傅遥不傻,自然能听懂崔景沉的话中之意。
她慌慌张张的正欲起身,却发觉崔景沉的手紧紧的扣在她的腰上,她根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