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六章 念念不忘或恨之入骨(1 / 1)

在这个当口上,傅遥自然不能说,继后李氏是出于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撒下这些弥天大谎来诓骗李芝兰。

否则,李芝兰必定会因羞愤再去寻死。

傅遥冷静的思量了片刻,才与李芝兰说:“你只一味的寻死,可你死了又有何用,死了就能如愿以偿了?”

李芝兰闻言,凄然一笑,“你如今已经是准太子妃了,正春风得意,哪会懂得我心里的苦。我只是想着,倘若我死了,太子殿下应该就能永远记得我了。”

用死叫一个人铭记。

这是多么可怕又无知的念头。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太子殿下,但你可曾真的为他着想过。就因为你前阵子自戕未遂的事,太子殿下至今还背负着负心汉的骂名。倘若今日,你真的死在了这顶花轿中,太子殿下只怕又会因为你,而成为众矢之的。如此,你说太子殿下是会对你念念不忘,还是恨之入骨呢?”

听了傅遥这番话,李芝兰似乎有些迟疑。

傅遥便又趁热打铁,继续说:“李姑娘,你是丞相府的千金,如今又是敬王府的贵妇,别说寻常人家的姑娘,连同今日前来赴宴的那些宗妇贵女们,也无一不羡慕你的好福气。你本是深受上天眷顾之人,而你却不珍惜这与生俱来的好命格,竟然选择在自己大婚当日的花轿上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死的这样窝囊,这样无声无息,你可觉得值得?可觉得甘心”

闻言,李芝兰沉凝的眉头,渐渐有些舒展,显然是把傅遥的话听进去了。

傅遥便装作无意的往前挪近了一步,才又接着说:“好,就打着你的死,能让太子殿下记住你,十年?二十年?却不可能是永远。敢问李姑娘一句,你的性命,就值二十年的记忆?你怎能如此轻贱你自己。”

李芝兰眉心微垂,眼中好像已有了悔意。

傅遥心中暗喜,又提点一句,“如果我是你,我就一定会好好活着,为自己,也是为太子殿下。人死了,一了百了,但人活着,就还能做很多事。你连死都不怕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你。”

见李芝兰握簪子的手已经有所松动,傅遥便缓缓靠上前,尝试着要将那枚簪子取下来。

而李芝兰并没有挣扎抗拒,很配合的就将簪子松开了。

看来,李芝兰已经暂时打消了要寻死的念头。

傅遥也不敢再耽搁,立马唤了喜娘和丫鬟进来,叫她们赶紧将人扶进敬王府去。

李芝兰倒是配合,这点儿还是叫傅遥颇感欣慰。

见总算将人给救回来了,傅遥也稍稍松了口气,正预备去找宁安公主会合,李芝兰的陪嫁丫鬟却齐齐跪倒在地,请求傅遥跟着一同照看李芝兰,说她们怕劝不住她们姑娘,会再出什么事。

依傅遥所见,若李芝兰中途不再受什么刺激,应该就不会再动寻死的念头,她跟去也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

想她今日能冒险出手相救,对李芝兰已经是仁至义尽。

于是,便拒绝了这几个丫鬟的请求。

谁知这些丫鬟,却长跪不起,一个劲儿的冲傅遥磕头请求。

傅遥心肠软,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想着好人做到底,便答应跟着看护李芝兰。

敬王府的人并未将李芝兰安排在婚房修养,甚至不是一间正房,而是一间位置偏僻的厢房。

打量着房中陈设,顶多算个有头脸的下人的住所。

不过眼下,可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傅遥还是颇为担心李芝兰服毒的事。

因为鹤顶红之毒无解,所以一旦发现有人服下此毒,唯一能救命的法子,就是催吐。

虽然方才,她已经反复给李芝兰灌清水催吐。

但李芝兰体内的毒,不一定就吐干净了。

傅遥也不知接下来,还能用什么法子,将李芝兰体内余下的毒逼出来。

却知绿豆汤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在民间,若有人误吃了毒物,都会用绿豆汤来解毒。

于是,傅遥便命人赶紧去熬一碗浓浓的绿豆汤来。想着,即便李芝兰服下此汤后无用,也不至于伤身。

至于剩下的事,就只能等着敬王府将郎中请来以后,再听郎中说应该怎么救了。

卧榻上,李芝兰背对傅遥而卧,傅遥也看不见李芝兰的脸。只是隐约觉得,李芝兰好像睡着了,却睡的不沉。

她的身子一直都在微微发颤,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这也难怪,李芝兰先前服下的可是剧毒鹤顶红。

纵使已经及时给她催吐,但那鹤顶红药性霸道,入口之后,必定将李芝兰的肠胃灼烧的很痛。

傅遥眼下就能断定,即便李芝兰这回能勉强保住性命,也会就此落下病根。

来日恐怕也不能得个寿终正寝。

想到这儿,傅遥忍不住叹了口气,越发同情起李芝兰来。

李芝兰不但是其祖父为争权夺利,用来联姻的棋子,还被自己的亲姑母蒙骗,险些自戕而死。

被至亲一再的利用和欺骗,倘若李芝兰了解其中所有真相,心里该是何等的绝望与悲凉。

也不知李芝兰会不会再为此去寻死。

傅遥寻思着,微微向前探了探身,见正睡着的李芝兰因为疼痛而眉头紧皱。

那神情十足的凄楚可怜。

傅遥想,她今日能救下李芝兰一回,下回呢,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仔细想想,她可不止救了李芝兰这一回。

算上雁归山下那一回和行宫马场那一回,她如今已经救过李芝兰整整三回了。

傅遥不禁叹,这究竟是怎样的缘分啊。

这厢,傅遥正有些走神,忽然听见屋外传来“哐当”一声,似乎是碗碟摔碎的声音。

傅遥赶紧起身出去探看,正见新郎官的亲妹妹崔柔和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站在屋外廊上。

地下一只碗已经摔的粉碎,碗中的东西洒了一地,若没猜错,应该是碗绿豆汤。

见傅遥出来了,崔柔明显一怔。

而那丫鬟则像只受惊的兔子,捧着托盘就匆匆跑开了。

这场面隐约透着一种古怪。

崔柔迟疑了片刻才上前,颇为客气的与傅遥打了招呼,“傅姑娘好。”

傅遥闻言,觉得她眼下,实在算不得好,反而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