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想与姚秋露开门见山,可姚秋露却天生不是个坦诚的性子。
“表妹误会了,表姐能有什么事,真的是特意来给表妹送这个药包的。”
既然姚秋露都这么说了,傅遥也不客气。
“紫珠,把东西收下。”
紫珠得令,立刻从姚秋露手中接过了药包。
“既然表姐已经将东西送到了,那就回去吧。”
傅遥最讨厌跟不坦诚的人说话,既然姚秋露非要把话藏着掖着不说,那就叫她藏到底,“紫珠,还不送客。”
“表姑娘,您请吧。”紫珠道。
姚秋露闻言,甚是尴尬,迟疑了片刻才陪笑说:“表妹,我知道你今日去了温王府赴宴,你可有见到苏妹妹?她过的可好?”
姚秋露会关心苏芩过的好不好,这还真是稀奇。
可既然姚秋露问了,她也不好不答。
这厢,傅遥正预备张口作答,却又听姚秋露说:“从前是我不懂事,叫苏妹妹受了不少委屈,现在想起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真想当面给苏妹妹赔个不是。”
难得姚秋露会说出这种带有自我反省意味的话。
虽然不知究竟有几分真心在里头,但对姚秋露来说已经够不容易了。
“苏芩深得温王疼爱,过的很好。”傅遥答,并不想与姚秋露讲太多。
姚秋露闻言,赶忙应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傅遥并不相信,姚秋露会真心为苏芩高兴。
这种逢场作戏的对话,叫傅遥无比嫌恶。
“你还有话说吗?若是没有就请回吧,我还有正事要忙。”
“有,我还有话说。”姚秋露答,却嗫嚅了半晌,也没道出下文。
傅遥微微皱眉,正预备催姚秋露快说,谁知人却突然跪倒在了地上。
姚秋露这是唱的哪一出?
“表妹,表姐以前因为轻狂不懂事,做了不少错事,如今想起来,也是悔不当初。表妹就念在,苏妹妹如今过的很好,而我也没有真的害了谁的份上,原谅表姐吧。”
瞧姚秋露这神情,再听她的口气,似乎还挺真诚的。
傅遥觉得,她是该给姚秋露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只要一想到,眼前的姚秋露或许根本就不是真的姚秋露,她就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这个人。
于是,傅遥也没给姚秋露什么好脸,语气不冷不热的说,“我知道了,你快起来回去吧。”
而姚秋露听了这话却没动,明显是还有话没说完。
“表妹,按着老家江州的算法,等表姐过了今年的生辰,就已经十七了。婚事不好再拖了。”
原来姚秋露是思嫁了。
的确,女子十七,正值嫁龄,姚秋露说想成亲,这个要求很合理。
但眼下,傅遥还不能答应姚秋露这个请求。
在没有彻底弄清楚姚秋露身份真伪的情况下,她绝对不能叫姚秋露以辅国公府表姑娘的身份出嫁。
可傅遥也不好就这么答复姚秋露。
必须得想个差不多的理由,暂时婉拒她。
“你的婚事,我哪里做的了主。你与其拿这件事来问我,倒不如去问问我哥和嫂子。”
姚秋露听傅遥不肯答应,明显有些着急,“我知道表兄和公主,都最听表妹的话。表妹说一句,比我说一百句都管用。况且,表妹眼看着就要当太子妃了,表姐的婚事,表妹自然能做主。”
姚秋露今日,果然是有备而来。
傅遥觉得,她回绝姚秋露的理由,的确是有些牵强了。
既然不好一口回绝,那就只能暂且使用拖延术。
估摸着以杜睿那边的进度,大约下个月中旬就会给她关于姚秋露身份真伪的确切消息。
既如此,那就与姚秋露说:“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表姐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必定会给你精心挑选一位如意郎君。”
一听傅遥松了口,姚秋露掩饰不住的欢喜,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表妹成全。
而在谢过傅遥以后,姚秋露又突然话锋一转,“其实,表妹并不必为我费心挑选夫君,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现成的?
“你这是何意?”傅遥问。
“表姐的意思是…是说…”话说到这里,姚秋露显得有些扭捏,犹豫了半晌才站起身来,“表姐今日就先告辞了。”话毕,便转身出去,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见姚秋露走的如此匆匆,傅遥心中免不了要多思量。
姚秋露方才说,眼前就有个现成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姚秋露是看上了佳木?
真是白日做梦!
眼下,她就由得姚秋露再逍遥快活几日。
只等她哪天撕开了姚秋露的假面皮,到时候姚秋露连性命都难保,看她还有心思去惦记如何攀龙附凤。
……
第二日一早,傅遥就命人把她写给冷坊长的信送走了。
关于苏芩的事,便可以暂时搁一搁了。
因此,傅遥眼下最关心的问题就变成了怎么能说服太子爷,许她去见继后一面。
早膳桌上,刚得到的消息,说是继后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人虽然没摔傻,却记不清当日她究竟是怎么从高处跌落的。
尽管并不排除,继后是真的失去了那段记忆。
但依傅遥所见,继后的失忆,多半是装出来的。
在继后醒来以后,皇上那边少不了要问继后,她那日究竟是自己失足,还是被李昭仪给推下石阶的。
而继后这边,答是也不好,答不是也不好。
倘若继后说,她的确是被李昭仪推倒才受伤的,便是明摆着要与她爹爹李元徽翻脸。
继后虽有抗逆李元徽之心,但公然与李元徽叫板,继后必定不敢。
可要是继后说,她摔倒之事与李昭仪无关,而是自己失足。
李昭仪不但会因无罪被解除禁足,皇上还会因为错怪了李昭仪,而加以抚慰补偿。
那继后这些罪,可就算白受了,继后怎么甘心。
权衡之下,继后就只好暂时装成失忆。
如此,既不得罪李元徽,也不会叫李昭仪占到便宜。
但装失忆,终究不是什么长远之计,想必继后自己也有数。
傅遥觉得,眼下正是他们出手,收服继后的绝妙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