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柔闻言,一脸不信的望着傅遥,“傅姑娘是菩萨心肠,我才不信你会害人呢。”
“我并非柔姑娘说的菩萨心肠,只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害人罢了。可要是人若犯我,我就一定会以牙还牙。我与柔姑娘一样,也是有兄长的人,我能明白柔姑娘在兄长深受困苦时,那种一心为兄长排忧解难的心意。”
崔柔原本还满心愁苦,如今听了傅遥的话,她竟然觉得微微有些激动,只道:“我怎么就没早些认识傅姑娘呢。”
傅遥对崔柔虽然并无相见恨晚之感,却觉的崔柔为人纯良率真,倒是愿意与她往来。
“其实,那日事后,我心里也挺后悔的,只怪自己一时冲动。不过自那以后,我再也没去寻过李氏的晦气,还特地命人好好照料李氏,傅姑娘不信可以去看看。”
“我自然信得过柔姑娘。”傅遥说。
闻言,崔柔心中宽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淡笑。
但只有片刻工夫,崔柔便敛了笑。
“可光府上厚待她没用,也架不住她自个折腾自个。”
“难不成李氏又自寻短见了?”
“这倒没有。”崔柔答,“只是她成日里不大吃喝,也鲜少说话。府上派去伺候她的丫鬟和婆子都说,李氏可能是疯了。我原本也不信,前几日便悄悄的去看了她一遭。见人总是盯着一个地方,木愣愣的发呆,那样子可吓人了,好像真的是疯了。”
傅遥觉得李芝兰应该不至于会疯,她只是心死了。
纵使不用亲眼去看,傅遥也能想到李芝兰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唉,也真是怪可怜的。
“傅姑娘要不要去见见她?李氏若没疯,或许能听进去你的话。”
说老实话,傅遥并不想去见李芝兰。
可依眼下的情形,她不去似乎有些不大好。
想来,若她去这一趟,能给李芝兰长长脸,叫李芝兰日后在敬王府上的日子能再好过些,她何乐而不为呢。
“我方便去见李氏吗?”傅遥问。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带傅姑娘去就是。”
傅遥闻言,也没再迟疑,便在崔柔的带领下,往李芝兰的处所走去。
上回来敬王府,傅遥来去匆匆,只记得府上暂时将李芝兰安置在一间,似乎是下人住的厢房中休养。
眼下,李芝兰住的地方虽然也有些偏僻,但一看就是给主子住的。
如此看来,敬王府也不算亏待了李芝兰。
崔柔只将傅遥送到院门口便停下脚步,说她就不进去了。
傅遥知道,崔柔对李芝兰还是心存芥蒂的。
既然崔柔不愿见李芝兰,她也不强求,在送走崔柔以后,她便自个走了进去。
傅遥才踏进小院,就撞见一个丫鬟提着水壶打后院出来。
见院里来人了,那丫鬟明显有些紧张,待她看清来者是傅遥后,立刻把手上的水壶往地上一放,人也跟着跪倒在地。
“您是救我们姑娘的恩人,您是那日的活菩萨。”那丫鬟望着傅遥,激动万分,“恩人受奴婢一拜。”
傅遥认得眼前这个丫鬟,她虽然不知此人的名字,却知这丫鬟是李芝兰的陪嫁之一。
“你快起来,我可不是什么活菩萨,我今日到此,是想探望一下你家主子。”
那丫鬟闻言,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姑娘,我们主子眼下就在屋里,您随奴婢来。”
“你还是先进屋通报一声,问问你家主子愿不愿意见我再说。”傅遥说,还真有些担心李芝兰不肯见她呢。
丫鬟得令,赶紧进屋通报,半晌才见她出来,“姑娘,我们主子请您进去。”
看来李芝兰并不是很想见她,否则也不会犹豫了这么久才请她进屋相见。
傅遥自问,今日来的是有些唐突了。
别说李芝兰不太愿意见她,即便李芝兰今日真把她拒之门外,她也没什么怨言。
李芝兰住的这间正屋,布置的十分简单,却不简陋,很是清幽且雅致。
这不像一间少妇的居所,到像是未出阁少女的闺房。
看来,崔撼与李芝兰并未同房而居,是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到没什么好意外的。
傅遥一进屋,就望见了坐在软榻上的李芝兰。
李芝兰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裳,无论款式还是衣裙上的纹样都十分素雅。
而李芝兰的发式已改成了妇人髻,头发梳的平整光滑,一丝不乱。
只是发上那一枚宝石簪子,却簪的有些歪,似乎是方才匆忙间刚戴上的。
李芝兰虽然粉黛未施,以素面示人,但李芝兰天生丽质,纵使如此,也不叫人觉得难看。
再有,李芝兰本就长得白皙,并不必特意涂抹妆粉,人也显得很白净。
但眼下,李芝兰的白透着一股病态,是那种气虚血亏的苍白。
而正因为李芝兰的脸色太过苍白,所以才使得她眼底的乌青显得愈发明显。
李芝兰的气色,真是大大的不好。
见傅遥来了,出于礼貌,李芝兰赶忙起身迎接。
傅遥分明瞧见李芝兰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若非李芝兰的手,一直紧紧扶着身旁的茶几,人恐怕连站都站不住。
看来,李芝兰的身子比她想像的还要差。
傅遥疑惑,她明明依照李芝兰的体质,写了一整套的药膳方子,托李珺晏代为交给李芝兰。
李珺晏疼惜胞妹,不可能不将药膳方子送来。
而敬王府也不会有意苛待李芝兰,不依照方子伺候。
如此,便是李芝兰自个不肯好好吃那些药膳了。
否则,在那些药膳的通力调理之下,李芝兰的身子即便没有大好,也不可能像眼前这样羸弱。
看来,崔柔真的没说错。
就算他们再怎么厚待李芝兰,也架不住她自个折腾自个。
“傅姑娘请坐。”李芝兰招呼说,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傅遥点头,便与李芝兰一同入了座。
坐下以后,李芝兰那边静默着没说话,傅遥这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眼下的冷清气氛。
半晌,李芝兰终于开了口,“傅姑娘喝茶。”
傅遥望着矮几上的茶碗,若她没算错,这应该是她今日来到敬王府以后,喝的第三杯茶了。
尽管傅遥一点儿都不渴,但为了掩饰尴尬,她只好捧起矮几上的茶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