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从琴声即可判断,此刻的芸熙心中很是焦躁不安。
都说相由心生,这琴声也可以很直接的反映一个人的心境如何。
早知芸熙为见四皇子的事如此紧张,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何必等到三日后再见,明日就见岂不痛快。
但她派去给四皇子送信儿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此事既已敲定,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想到这儿傅遥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埋头继续写药膳方子了。
……
傍晚时分,宫里传来消息,就如宁安公主所言,皇上果然为顺王与温王兄弟俩当众起争执的事,而大发雷霆。
皇上不止狠狠的斥责了这两兄弟,还罚了兄弟两每人半年的俸禄。
这还不够,皇上最后又罚兄弟两人在昭阳殿外跪了一个时辰。
此事这么快就传到了辅国公府上,想必其他府上也都知道了。
经此一事,顺王与温王无疑是颜面扫地。
不过平心而论,傅遥还是觉得温王在这件事中多少有些无辜。
但皇上似乎并不在意在这件事中究竟孰是孰非,而是在意有人破坏了尊卑分明,长幼有序的秩序。
皇上罚温王,不为别的,只为温王公然的不敬兄长。
傅遥也说不好皇上这样罚究竟是对还是错。
毕竟,皇族有皇族的处事原则,身为帝王,对许多事的看法必定与他们寻常人不同。
总之,在这回的事中,顺王与温王可以说是两败俱伤,任谁也没占到便宜。
若说因此占到好处的人,太子爷算一个。
顺王与温王兄弟因这回的事,惹得皇上龙心大怒,无疑失去了皇上的欢心。
太子爷乘势而上,必定能占尽先机。
而究竟是谁在皇上面前揭发的顺王和温王,傅遥心中也有了新看法。
依傅遥所见,此事不能说一定就是上官婕妤一人策划的,继后李氏必定也参与其中。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事八成是经上官婕妤的口告知皇上的。
至于为何不是继后亲口,原因有二。
其一,继后腿疾未愈,这段日子一直都是深居简出,若皇上不去,她就没机会与皇上提起顺王和温王的事。加之,此事是前一日发生,第二日皇上就听说了。因此,从几率上讲,继后告密的几率,比腿脚灵便、随时都能前去求见皇上的上官婕妤要小的多。
其二,自从经了断腿风波以后,继后就好比一只惊弓之鸟,就算她得了个机会向皇上邀功,继后心中恐怕也有诸多顾虑,不敢冒然行事。
傅遥猜测,以继后的心计与手段,八成是继后故意将顺王与温王的事透露给上官婕妤,唆使上官婕妤去皇上面前告的密。
上官婕妤虽然出身微贱,却恃宠而骄,野心不小。
当个婕妤不够,来日还想扶自己的儿子登基当皇上,自个当个逍遥太后呢。
去年重阳在行宫马场,上官婕妤曾当众指责太子爷奢靡,竟然用黄金珠玉做成的马鞍。
想来这上官氏都敢明目张胆的给太子爷难堪,挑拨皇上与太子之间的父子关系,背后与皇上说些顺王与温王的是非,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虽然傅遥很佩服上官婕妤的勇气,但上官婕妤所做种种,完全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眼下上官婕妤正得宠,没人敢与她为难。
却不知背地里有多少人对她恨之入骨,想要除之而后快。
可以预见,若来日上官婕妤失宠,会是何等惨烈的结局。
所以才说做人要厚道,不断人后路,便是给自己留后路。
上官婕妤显然不懂得这个道理。
此番,顺王和温王都认为自己吃了大亏。
而顺王与温王的母妃,董婕妤和淑妃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护子心切起来,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傅遥觉得,她能推断出的事,这母子四人未必就想不到。
或许,用不了等太久,上官婕妤就会大祸临头。
到那时,后宫之中必定会生出一场大乱,后宫一乱,前朝必定也会跟着动荡。
谁知又会因此株连到谁呢?
只要不牵涉到国公府就万事大吉。
但傅遥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和可惜。
晌午在国公府,宁安公主明明已经快将两家人劝的握手言和了,谁知却忽然出了这档子事。
经了这回的事,顺王和温王应该再也当不成兄弟了,不止如此,恐怕还要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来在皇族中,亲情本就淡漠,对这种事,傅遥早就见怪不怪了。
而就如宁安公主之前所预料的,皇上对她昨日挺身而出,勇救珮儿的事赞赏有加。
命人送了不少金银珠宝来赏赐予她。
除此以外,还有些难得一见的名贵药材。
而最叫傅遥觉得意外和欣喜的是,皇上竟然还命人送来了一套银针给她。
可知皇上赏她银针,就是认可了她的医术。
皇上认可了她的医术,也就意味着皇上本身并不歧视懂得医术的女子。
可知皇上的这种肯定,对傅遥而言意义重大。
傅遥觉得,经过这事以后,她在为争取女医与男医平等行医的道路上,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
雍王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三日之期一到,就立刻派兆裕来国公府取新的药膳方子。
兆裕来时,傅遥正在后院侍弄花草。
因为关于这药膳方子,她还有几点注意事项要与兆裕当面交代,所以傅遥便吩咐楚莘将兆裕请到这边来。
一见兆裕,傅遥就眼前一亮。
今天的兆裕与往日有些不一样。
从前每回见兆裕,兆裕不是一身鸦青色的劲装就是一身黛蓝色的劲装。
而今日,兆裕却穿了一身石青色的长袍。
利落的打扮,加上清爽的颜色,将人衬的十分儒雅稳重。
加之兆裕个子高,玉树临风一词用来形容今日的他,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若非兆裕的气场略带些凌厉,只当这位是国子监的授业博士呢。
傅遥与兆裕如今也算是熟识,傅遥也不与他见外,当即打趣说:“今日的兆裕很不一样。”
兆裕老实,似乎没听出傅遥这是在夸他,立马解释说:“回傅姑娘,我家王爷嫌小的身上杀气重,若总着一身劲装,只会让杀气更盛。我家王爷说,如今我们身在京都,在京都城内行走,越不扎眼越好,于是便命人给小的裁了几身这样的衣裳。”
傅遥点头,冲兆裕笑了笑,“你穿这身长袍很好,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的。”
傅遥说着,转头望向一旁的楚莘,“楚莘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