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傅遥一早就猜到,这个时辰佳木应该不会在府上。
至于人在哪儿,八成是在工部衙门呢。
傅遥想,今日午后,太子爷之所以能忙里偷闲的来见她,一准儿又是抓了佳木去顶包。
眼见已经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也不知两人吃过了没有。
“对了,既然周叔叔和佳木都不在府上,那鱼如何安置的?”傅遥又问楚莘。
“回姑娘,奴婢知道榕姑娘拿那条大鱼宝贝的很,奴婢只怕那鱼有个闪失,榕姑娘再难过,于是便依着榕姑娘之前的交代,亲自将那条鱼放进了后院的睡莲池子里。”
听了楚莘的话,傅遥还是多少有些惊讶,“真把鱼放进睡莲池子里了?”
楚莘点头,“是。”
而傅遥这边却直摇头,真是可怜了那一池子睡莲了。
楚莘见傅遥摇头,赶紧问:“姑娘,是不是将鱼放进池子里有什么不妥,要不奴婢再去趟侯府,把那鱼给捞出来。”
傅遥摆手,“你别忙,那一池子睡莲可惜是可惜了,但没什么比佳榕高兴还要紧。我想,纵使周叔叔和佳木今日都在府上,也会依着佳榕的心意,将鱼放进睡莲池子里养的。只是佳木那张嘴不饶人,事后少不了要念叨佳榕几句,你且看着他们兄妹下回见面时,是个什么情形。”
楚莘笑笑,“周公子可是性情极好的人,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也就榕姑娘能惹的公子碎碎念了。”
傅遥无言,或许吧。
但傅遥这个或许,并不是否认佳木是个好脾气的人,而是觉得佳木内心坚毅,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温润如玉。
就好像猫儿柔软的掌下藏着尖锐的利爪。
也像是楚莘长日缠在腰间的那柄软剑,必要时抽出来,便能一击制敌。
傅遥觉得,佳木就是一个表面温驯,却暗藏锋利棱角的人。
与傅遥而言,佳木是她最可敬的朋友。
而对于那些居心叵测之辈来说,佳木无疑是他们最难缠的对手。
有佳木和太子爷相互帮衬,相互照应,傅遥无比放心。
至于睡莲和那条大鲤鱼……傅遥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
昨日还一脸颓废与不安的继后,今日却喜上眉梢。
风水轮流转,而后宫里的风水不但转的快,还变幻莫测。
昨日还高高在上的人,一夕之间就可能变的什么都不是。
继后庆幸,还好那霉运没落在她头上。
继后捧起已经不烫的汤药喝茶似的,一口一口慢悠悠的往下吞。
这药明明酸苦的不行,但继后却像在喝蜜似的,一脸叫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丹秋见继后心情这样好,便忍不住谄媚道:“娘娘今儿晚膳想用什么,奴婢亲自下厨为娘娘您料理去。”
“你倒是好久没下过厨了。”继后与丹秋说,“你知道本宫的,本宫并不拘着吃什么,只是服药养伤期间,不能碰辛辣和鱼虾。本宫记得太子喜欢吃些清淡的菜肴,你赶紧命人去东宫打听,问问太子近来都爱吃什么。”
“娘娘的意思是,想请太子爷来咱们凤仪宫用晚膳?”
“这回的事,多亏了太子,本宫才能如此顺利的洗脱嫌疑。本宫自然要投桃报李,好好犒劳太子一番,叫太子知道,本宫这个当母后的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丹秋闻言,略显迟疑,“娘娘想与太子爷母子两人多走动亲近是好,但这个时辰,太子爷爷恐怕还没回宫呢。娘娘知道,皇上前阵子特意将重修宜州水坝这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交给太子爷督办。太子爷这阵子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成日在工部衙门办差,别说娘娘这里,纵使皇上那边,太子爷都不能每日去请安。”
继后听了丹秋的话,不但不觉得失望,还一脸的欢喜,“太子到底是长大了,要成家的人了。原本那样爱玩乐的人,竟也知道长进了。如此也好,咱们太子越是争气上进,那些觊觎着想害太子的杂鱼们,就越是拿不住太子的把柄,也就无从抹黑诟病。如此,太子的储君之位就越是稳当。”
“娘娘说的极是,倘若太子殿下能将这桩差事当好,太子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能得以提升。”
继后点头,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既然太子爷不得闲来凤仪宫用膳,你就命小厨房做好了送去。无论如何,总要叫太子觉得,本宫这个母后是真心实意的疼他。”
“是,娘娘是真心疼爱太子爷,太子爷何尝不是一心向着您,奴婢听慎刑司的人讲,那毒害李昭仪的宫女,开始一口咬定是受娘娘您的指使,才下毒谋害李昭仪的。任慎刑司的人如何拷打,那小贱人就是不肯改口。慎刑司的人原本都已经打算向皇上回话去了,是太子爷派人及时拦下,并想法子将这件事压下,此事才以那下毒宫女与李昭仪有私仇匆匆结了案。”
话说到这里,丹秋突然压低了音量,“奴婢听说,那下毒的宫女被皇上判了凌迟,因为之前就受了重刑,人早已气息奄奄,所以行刑之人不过才二十几刀下去,人就咽气了。”
“才挨了二十几刀就死了?本宫还当她是什么硬骨头呢。”继后恶狠狠的说,“依本宫看,就该让这贱蹄子挨足百刀再死才解恨。”
继后这话说的吓人,惹得丹秋都有些胆颤心惊。
“娘娘您息怒,索性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您尽管安安心心的舒口气。”
“现在就松懈下来,未免也太早了。”继后说,原本挂在眼角眉梢的笑意尽数退去,转而蒙上了一层阴郁,“那意图诬陷本宫的贱蹄子是死了,可指使她诬陷本宫的淑妃老贱人还好好的。”
丹秋闻言,稍稍犹豫了片刻,才提醒说:“娘娘,宫里是有传言,说是淑妃命人毒害了李昭仪,却也只是传言,并无确凿的证据。否则太子爷那边,皇上那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淑妃。依奴婢所见,淑妃心计虽深,但平日里却只敢使些小坏,毒害李昭仪并诬陷皇后娘娘这种天大的事,她未必敢做。”
继后对丹秋“未必”的论调很是不以为然,“这世上终究没有空穴来风的事,你自个都说,毒害昭仪诬陷皇后是天大的事,那你再说说看,这后宫之中究竟什么样的人会做,并能做到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