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开进了区。
从一阵忙乱惊恐的抢救中过来,等到手术结束,已是凌晨两点。
向晚站在icu病房外面,茫然地看着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中的母亲,发现身上早已湿透,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凉透了。
恶疾如虎,太可怕啊!
这一切的发生,就像梦魇一样。
突如其来,不给人丝毫准备,招架无力。
急性脑溢血,要不是抢救得早,她和母亲此时恐怕已经人永隔,未来的日子她想要再听一听母亲骂她,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向晚有些后怕。
又一次,她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常。
时间的长河里,人类渺如蚁——
谭月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背后的,声音幽冷低沉得可怕。
“现在你满意了吗?”
向晚慢慢回头,看着她那张同样苍白的脸,嘴皮微微一动,不知道能什么。
谭月春面无表情地望定她,一眨不眨。
慢慢的,眼睛竟是湿润起来,“我差一点失去了姐,你差一点失去了妈。晚晚,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比父母亲人更贵重的东西了。爱情?这东西太虚无缥缈。你它有,它就有,你它不存在,它根本就不存在……”
向晚叹一口气,双手低垂着,无力争辩,又不得不。
“姨,人毕竟是情感的动物,人类最无法主宰自己的,就是爱情……”
谭月春没有反驳,罕见地对她温和一笑,声音略哑,“我原本以为经过了今,你会更懂事一些呢。”
向晚沉默。
谭月春:“爱情是最没用的东西……连你妈妈的手术费,也不能用它来支付,你它有什么用呢?你能靠爱情去抢救你妈妈?挽留你妈妈的性命?晚晚,是钱。不是爱情。”
向晚的脸,瞬间褪去血色。
她们太穷了。
这一晚上的花费就是好几万,简直像在骨头上刮肉……
不生大病,不入院,不住icu,金钱的作用都是模糊的……
因病返贫的都大有人在,何况本来就穷?
“你好好想一下吧,姨不会害你。”谭月春也有些累了,颓然地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头仰靠着墙,声音虚弱无力,喃喃一般。
“哪个女人不向往爱情呢?都曾经傻过的。可姨用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你,所有的爱情,最后都会归于平淡,不管你跟哪个男人,最终都只剩柴米油盐,哪怕你是个仙,他也会有对你腻味的一……”
“没有什么真爱是亘古的。”
“既然男人都会变,既然爱情都靠不住,为什么咱们不找一个相对保险的?”
“这样哪怕有一没有了爱,我们至少还有钱啊?”
“你姨是自私,为了自己……我承认,我为自己考虑过。可是晚晚,姨最主要也是为你考虑。第一,程正人品不差,生活自律,从不花酒地,这一点,你得承认吧?”
她一直,向晚一直听。
无法反驳,也反驳不了。
谭月春看一眼她的脸,“第二,程正家世好,这样的家庭,不仅有钱有势,还要脸。他们顾及影响,不敢乱来。就算真有一他跟你走到尽头,只要你不作,也不会让你太受委屈……”
“是,我是想找个靠山,想我娘家有个人可以依靠……”到这里,谭月春突然闭上双眼,隔了许久又慢慢吐出一句话,“因为我太累了,这些年,太累了……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我的娘家,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我的肩膀也很弱,我也只是个女人……”
她似乎有些哽咽,不下去了。
紧闭的眼,因为太过用力,上下眼睑浮出深深的皱纹。
姨老了。
不再青春美貌,绝代芳华……
向晚站在她面前,就着昏暗的走廊路灯,看着这样憔悴的她,不由想到了姨结婚时的样子……
人群中间,光芒万丈。年纪的向晚看着那样的姨,曾经有过多少艳羡啊?
谭家三姐妹其实长得都很好看,是数得上的美人儿,但姨读书多,人也精明,腹有诗书气自华,比起两个姐姐来更有韵味儿,也更加大方得体,可以是那种让男人一眼就能捕捉到并且想要征服的女人。
当年邢远航会选上除了名牌大学的毕业证书一无所有的她,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窈窕会失,妖娆会老……她终究还是脆弱了。
而曾经那个爱她爱得恨不得捧在手心的姨父……也终于有了出轨嫌疑。
向晚喉头有一些发哽,没有话,默默地坐在她的身边,紧紧抱住自己的包。
谭月春转头看她一眼,“你不该刺激你妈。走就走,还什么不知道几时回来。呵,一点思想准备都不给她,你话前,怎么就不动动脑子?”
批评到这里,看向晚一直不反驳,终是软下一口气。
“你妈血压高,受不得这样的刺激……你都没发现,她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吗?”
向晚耷拉下头,“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对我过。”
谭月春哼一声,“她不想你操心,当然不告诉你了。再,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
是的,没什么用。
她一点作用都没樱
向晚的头深深垂着,想到自己曾对母亲许下的豪言壮语,许给她的那些美好未来,觉得今晚上的经历真的像一场噩梦……
“我不逼你,你自己用点脑子想一下。”谭月春沉吟着,哼一声,“你妈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呢?他人在哪里?有没有来关心一下他未来的丈母娘?有没有为你母亲的手术费掏一分钱?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在你身边?”
到这里,谭月春又有一点压抑不住情绪,怒其不争地看着她。
“晚晚,我告诉你,舍得为你付出,舍得为你花钱的男人,才可以在一起!连租一个房子都要你分摊房租的男人,我劝你,不要考虑了,趁早分了吧!”
“……姨,这中间有一些误会?”向晚皱起眉头。
哪怕这个时候,她脑子还是清醒的,不愿意白慕川蒙受不白之冤。
“第一个,妈妈生病,我目前还没有告诉他。因为他前两就回京都了,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告诉了他,其实也没什么用,只能让他更挂心我这边的情况,影响工作。第二个,房租的事,不是他要我来分摊的,是我主动要求的。”
停顿一下,她:“前车之鉴,我不想我的人生依附男人,也就不能让自己养成这样的习惯。”
谭月春微微一怔。
看着向晚,好一会,她复又阖上眼。
“行!算我误会他了。那你现在马上通知他,让他来看看你妈。”
“……”
这个时候向晚是决计不想打扰白慕川的。
两以来白慕川的所有行程,他大概都有给她报备。
一个字,忙。这个事需要他敲定,那个事需要他审核。这个部门要跑,那个部门要去,可以他忙得脚都不沾地。
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回锦城来呢?他又不是医生,来了看上一眼,有什么用?
“姨,我明看看情况吧,如果妈妈的病情稳定了……”
“不用了!”
她想为白慕川找个借口,谭月春却连听下去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打断她。
“我见过的情情爱爱多了去了,男人哄骗女孩子的招数有的是,晚晚,你太嫩了。如果连女朋友的母亲生病都赶不回来,那什么都是假的。我给他机会,你让他来。”
“……”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方圆圆一家三口都过来了,又被向晚劝走了。
凌晨三点,接到消息的邢远航也过来了。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赶来的,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心疼地拥抱了谭月春,并温和地安慰了向晚,表示不要害怕花钱,只要对谭云春的身体好,所有医疗都要用最好的。
面临事情的时候,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从谭月春看到他时的依恋,向晚就知道那个嘴里“爱情不存在”的姨,对这个男人有无限的爱……那些狠话,那些妥协,最终一样是因为爱。
这场面让向晚又想起帘年,姨和姨父对他们家的所有帮忙,林林总总……
总归,是欠得太多了。
……
邢远航接走了谭月春。
医院里,只剩下向晚一个人。
反复摸着手机,她瞪着眼睛挨到亮,点开了与白慕川的聊记录。
“起床了吗?今有什么安排,忙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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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二更的,不过不知道几点。
家里有点事……啊啊啊,不好意思,一会晚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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