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威北候夫人还被挡着视线的间隙,徐成如快步走了过去挡在她们身前。
“姨娘,二妹妹,母亲刚刚喝了药,你们不如改天再来请安?”
朱姨娘却丝毫不领会她的意思,脚下一绕就越过她往威北候夫人的床边走去。
“好几天没见着夫人了,婢妾很是担心,既然来了,怎么都要跟夫人请了安再走的。”
说完却笑盈盈地望着靠在石青色引枕上的威北候夫人,既不请安也不行礼。
威北候夫人起先还疑惑徐成如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但是现在打眼一瞧这两人的妆扮,抬起头去,正好跟走进来的高嬷嬷看了个对眼。
高嬷嬷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威北候夫人刚刚那一瞬间被激起的怒气刹那间就消散了,心中念头转过,挺起的身子懒懒地又靠回了引枕上,神色慵懒地笑道:“我就说我这屋子什么时候改了规矩,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原来是二小姐和朱姨娘来了。”
徐成意顿时就变了脸色,就要上前理论:“母亲这是说谁是阿猫阿狗……”
朱姨娘却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把她挡住了,脸上的笑容却没了:“夫人,您这么说我们两人,侯爷知道吗?”
“侯爷?”威北候夫人反问了一句,继而点点头:“也是,看朱姨娘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来见我的,高嬷嬷,去请侯爷过来吧。”
“是。”高嬷嬷应声而去,干脆利索。
徐成如却不傻,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了高嬷嬷:“高嬷嬷,父亲昨晚累了一夜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吧?”
她不是朱姨娘生的,但和徐成意同是庶出,平时关系尚可,她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人触怒父亲。
高嬷嬷冷冷地看了徐成如一眼:“大小姐,朱姨娘既然想要见侯爷,你又何必拦着?”
“就是,大小姐,你天天在夫人这边,自然是常常见到侯爷,只可怜我的成意,这么些天还没见着侯爷一面呢!”
朱姨娘眼见就能见到侯爷了,自然不许任何人从中作梗。
徐成如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真真是多事了,她也不再说什么,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路。
人自己要作死的时候,谁也拦不住的,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早跟徐成意说过,夫人病了,就该好好在一边侍疾,更何况成欢刚刚没了,夫人心里肯定难过,多在一边安慰安慰给夫人开解开解,夫人不是无情的人,念着成意的好处将来也能给她找个不错的婆家,得个好前程,偏偏她完全不肯听。
徐成如自小姨娘去得早,也算是在夫人膝下长大,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夫人待她着实不错,给她挑的婆家也是家境殷实,家风清白的人家,给她的嫁妆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她嫁过去之后夫家也高看一眼,日子过得很舒心。这次家里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夫家肯让她回来照顾夫人,这在庶出的女子中,已经是很难得的体面了。
徐成意现在这样跟着她这个拎不清总是合计着要跟夫人争宠的姨娘混闹,惹恼了夫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么多年她冷眼看着,府里这些貌美的姨娘,再怎么得宠,谁能越过夫人去?偏是有人这么不安分,不吃够了亏总是不死心,非要累及儿女才罢休!
且不说徐成如心中如何担忧,只说朱姨娘,看着高嬷嬷往东厢房去的背影真是高兴地不知要如何是好。
她一边整整自己精心挑选的簪,一边抚了抚平整的衣角,顺带还挑衅地瞥了一眼病怏怏的威北候夫人,心中又得意又不忿。
都是石玉珍这个老妖婆不知羞,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不过是生个病,就成天地霸着侯爷在她房中,这么多天了也不给别人见上一面,就凭她那年老色衰的模样,也不知道侯爷看了会不会犯恶心?
所以啊,她还是要趁着自己尚算年轻貌美,好好地拢住侯爷的心,给自己的儿女铺好路是正经!
威北候这些日子一直在夫人的身边照顾,医药饮食,样样经心,儿女陡生变故,他和老妻心里的苦,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彼此体会。更何况两人是少年结的夫妻,感情深厚,妻子总不见好,他更是忧心不已,索性就在正院常住了下来,不再去别的小妾那里。
昨晚为了照顾妻子,他在卧房的榻上蜷了一夜,今早大女儿徐成如早早起来接替他照看,他才去休息,刚睡了没两个时辰,就被身边伺候的小厮唤醒。
“怎么回事?可是夫人那边有什么事?”他不悦过后很有些紧张。
“夫人身边的高嬷嬷来了,说是朱姨娘来了,要见侯爷。”
朱姨娘?威北侯挥挥手:“叫她走,我没心情见她!”
“可是高嬷嬷说,朱姨娘今天……有些不妥当,侯爷最好能去一趟,亲自定夺。”
威北候一时也猜不出自己那个貌美的小妾有什么不妥当的,但是既然高嬷嬷亲自来,想必事情不会小。
他匆匆地穿了衣服往夫人的卧房走去。
那边厢朱姨娘左张右望,终于还是没按捺住,抬脚出门:“我去迎迎侯爷!”
威北候夫人一言不,随她去。
只要侯爷心里还记着成欢,那朱姨娘的下场就是注定了的。
倒是威北候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银环不屑地暗暗啐了一口:“瞧瞧这轻狂的样儿!”
朱姨娘出了门,就见一身墨色长袍的威北候正顺着院子里的抄手游廊龙行虎步地往这边行来。
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忙忙地就迎了上去:“侯爷!”
威北候被这一声甜腻的呼唤吸引了注意力,展眼就看见自己那容色上佳的小妾花枝招展地如同一只花蝴蝶往这边扑了过来。
威北候的脚步蓦然停下,一双厉眼死死地盯住了满脸欢喜的朱姨娘。
朱姨娘满心都是见到侯爷的欣喜,却没注意到他渐渐布满阴霾的脸色。
“侯爷!”她娇滴滴地叫道。
威北候回过神来即刻明白了高嬷嬷所说的不妥当所指为何,顿时雷霆大怒:“你这是穿戴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