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念头一起,就再也刹不住了,从前虢州白家那个自视甚高的白莲花,一瞬间又回来了,幸好她如今脑子没以前那么简单了,也就不多说话,只是笑盈盈地在一边看着。
萧绍棠也跟威北候夫人与李氏一再允诺会好好照顾白成欢,威北候夫人才放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二门上去了。
秦王府的马车已经备好了等在二门外宽敞的青石道上,威北候夫人与李氏眼圈红红地看着白成欢上马车,这时候白莲花却站了出来,一把拉住了白成欢的手:
“欢娘妹妹,姐姐想跟你说几句话,行吗?”
白成欢十分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接触,直接就甩开了,却没有作起来,只是点点头:
“有什么话你说吧。”
白莲花看了看萧绍棠,似乎很为难:
“这……有些话,咱们姐妹,还是借一步说话的好……”
白成欢就顺着她的眼神瞟了一眼萧绍棠,顿时觉得萧绍棠很可怜,这才见了一面吧,就被人算计上了?
萧绍棠被白成欢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他们姐妹说话,看他做什么?
白成欢却已经移开了眼神,跟着白莲花两人走到了远处:
“你要说什么尽管说。”
白莲花又频频张望了萧绍棠几眼,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白成欢一阵反胃,她才垂着头开口了:
“之前,在候府外遇见世子殿下,多亏他照应,我才能见到婶婶和妹妹……世子殿下说,让我有时间多去秦王府看看你……”
“你想跟我去秦王府?”
白成欢才不管她这话说得多么语焉不详让人生疑,也不管她这话合理不合理,直接反问了回去。
白莲花目瞪口呆——她以为白成欢会吃醋或是对秦王世子生疑,可白成欢居然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
“我,我没有,是世子殿下……”
白莲花几乎无力辩驳,可又觉得沮丧。
从前在虢州,她有白老太太和母亲撑腰,做事几乎是不过脑子的,可在冯家熬着的这些日子,她也跟着人家学了些小手段,明明有一次,厨房里管事的婆娘,就因为她男人说了几句让另一个小丫鬟多去家里玩的话,就非说那小丫头跟她男人眉来眼去,和她男人也大闹了一场,结果被他男人打了一顿——可怎么在白成欢这里,都不管用了?
见她如此神情,白成欢倒是觉得好笑,也不想再跟她缠扯这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找麻烦,她想来喜欢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她直接看向频频往这边张望的萧绍棠,露出个笑容来:
“他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为什么?”白莲花被白成欢这样轻忽的神情激得脸色黑里透红,质问冲口而出。
看着萧绍棠神情安定下来,她才转过头直视着白莲花,微微有些不屑:
“因为你从没有见过他,你也不了解他。”
萧绍棠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他对她是不是一心一意也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白莲花同样来自虢州。
已经出现了一个薛兰芝那样的蠢货,无论白莲花认不认得出萧绍棠就是虢州何七,萧绍棠都绝不会再招一个随时可能揭穿他过往,给他与何家带来威胁的人在他的地盘上。
可这些,白成欢自然不会说,她只是很实事求是地跟白莲花剖析:
“另外,你的目的太明显,手段太拙劣——或许你跟从前不一样了,也开始动用心计手段,可惜,你这样还没学成就开始用,实在是只能贻笑于人,徒增笑料罢了。虽然我与你并无姐妹之情,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这里是京城,而非虢州白家,不是凭着这样拙劣的手段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若是你还想从冯家全身而退,那就老老实实待着,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然,你就一辈子去做你的冯家四少奶奶吧!”
说罢,对着白莲花点点头,就向马车走过去。
白莲花想去抓她的手,白成欢却又忽然转过头来:
“不要再随意碰我,不然你知道的,我力气大,又有疯病,抬个手打个人什么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幼年时被疯的白成欢揍过几次的恐怖记忆顿时浮上心头,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直到白成欢远去,优雅地上了马车离开,她才敢动了动脚步,羞惭又愤怒的眼泪才唰唰地落了下来。
不得不说,白成欢的话,对她还是有威慑力的,至少那点刚冒了头,连自己都说不清是想怎样的小心思,立刻就被压得死死的——她想要彻底摆脱冯家,怕是还要借助威北候府与秦王府的势力!
她绝不要再回冯家!她就算这辈子也及不上白成欢这样风光荣耀,也再不能回去受那样的罪!
不过脸上的泪痕她也没有擦去,等威北候夫人和李氏望过来的时候,又委委屈屈地看了过去。
李氏心下着恼,莲花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缠着欢娘说话,反倒像是欢娘给她气受了不成?
但李氏不想让威北候夫人多想,就先开口道:
“莲花,你可是为冯家的事烦心?你放心,这件事婶婶不会不管你的。”
李氏都这样说了,白莲花还能说什么?威北候夫人更是不欲多管。
在威北候夫人看来,女儿根本就不是欺压人的性子,就算是欺压了别人,那也定然是别人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她。
白莲花一场眼泪算是白流了。
回秦王府的路上,萧绍棠赖在白成欢的马车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欢欢,那白莲花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我见她一直在看我,我可什么都没跟她说啊……”
白成欢原本想跟萧绍棠说实话的,可见他这幅样子,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板了面孔,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她说世子殿下您邀请她去秦王府与我同住……如此看来,妾身这个姐姐,倒是颇能入得世子殿下的眼啊!”
萧绍棠顿时慌了:
“这女人怎么能如此信口雌黄,真是太可恶了!欢欢,她这是胡说,是诬陷!”
“哟,人家也没说什么啊,这就叫诬陷了?反正世子殿下在虢州之时,就是个多情的人。”白成欢看也不看萧绍棠,萧绍棠自然没现她那戏弄的眼神。
只一再赌咒誓:
“我要是在候府外跟她多说过一句话,叫我天打雷劈!欢欢你绝不能就这么相信一个外人,不相信你自己的夫君……”
白成欢见他这样,眼底渐渐隐藏不住的笑意,萧绍棠也一下子就看了出来她是故意为难他,一把捉住了白成欢的手,一下子也笑了开来,如同璀璨骄阳让白成欢眼前一亮:
“欢欢,你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