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贤手中抱着白瓷花瓶,仰头望了望天,心情低落极了。
自己的父母为了避免皇帝猜忌都是不赞同的,而徐大哥与徐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心意。
就算知道,徐大哥,当真会喜欢上她吗?
徐大哥于她来说,始终都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要梦想成真,尚需穿越无数的艰难险阻。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徐大哥还没有再次定亲,她还是有机会的,可是这一刻,冰冷的现实横亘在了她的面前——徐大哥终究是要说亲的,而她,父母全都不同意。
自从安国公府退了亲,徐大哥都成了京城丈母娘眼中的香饽饽了,除了徐成如说的这个什么杨表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他的主意呢。
白成欢一眼就看穿了梁思贤的纠结失落,可此时亭中威北候夫人与徐成如却已经转过头来,她也不好多说,只牵了梁思贤的手走了进去,好在梁思贤的脸色也缓了过来,并没有让人看出什么异样。
这一日不间断地下着小雪,几人在一起赏梅吃酒,烹茶赏雪,时间倒也过的飞快,
用了午膳,各人小憩一会儿之后,梁国公世子就来接梁思贤了,石婉柔也跟着告辞回去了,唯有徐成如被威北候夫人留了下来。
威北候夫人体恤她如今怀着身孕,回来一次不容易,天气不好,路也滑,索性徐成如如今并不执掌董家中馈,多住两三日还是可行的,料想董家那边也不敢说什么。
白成欢是最后走的,直到徐成如也去了她从前的院子歇息,她才算是找到了机会与威北候夫人独处。
“娘亲,不知道您对哥哥的婚事,如今怎么打算?”
白成欢是绝不忍心看到梁思贤那样的失落伤心的,想来想去,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夜长梦多,万一娘亲真的对别人提起来的亲事上了心,思贤会更难过的!
说起儿子的亲事,这几乎已经成了威北候夫人的一桩心病。
“你哥哥从前牛心左性的,被那安竹林耽误了这么大岁数,如今这个局势,家世太好的,娶了就意味着人家要和侯府共进退,肯定是多有顾虑的,家世不好的,又往往规矩教养略差那么一些……再说你哥哥……嗨,他是要自己挑拣的……”
这样的知心话也只能跟自己亲女儿说说罢了,威北候夫人说着,抹起泪来:
“难不成他在东南十年不回来,也十年不娶媳妇不成?”
白成欢听了这话,就知道娘亲心里,并没有十分中意的人选了。
她拿了帕子给威北候夫人擦泪,试探着问道:
“娘亲,您觉得,思贤怎么样?”
威北候夫人怔住了,梁思贤?
“思贤自然是极好的,放眼整个京城,也没几个比她出挑儿的闺秀,可是,梁国公与梁国公夫人怕是……他们如今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威北候夫人垂头想了一下,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其实娘亲从前也想过,要是思贤做你的嫂嫂,那该多好,对你,对你哥哥,都好,可是如今,思贤就属于家世太好的。梁国公继承家业,支撑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定然不愿意就这么搅进来的……可惜了。”
白成欢点点头:
“也就是说,娘亲也喜欢思贤,没意见,只要哥哥愿意就好,对吧?”
“那是自然,只要你哥哥愿意,娘亲对思贤自然是喜欢还来不及呢!”
梁思贤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若不是当年儿子死心眼儿非要看上那安竹林,指不定她早就遣人去梁国公府提亲了。
白成欢彻底放心了:
“所以,娘亲,既然您也喜欢思贤,思贤也是个好姑娘,哥哥的心思,娘亲不妨问问,无论梁国公怎么想,事在人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就一定不成呢?我也喜欢思贤做我的嫂嫂。”
威北候夫人眼泪都立刻止住了:
“真要去问问你哥哥?那思贤,她,她对你哥哥又是怎么个看法?”
“您先去问哥哥,问完了我再去问思贤。”白成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说实话。
哥哥是个男子,可思贤不一样。
思贤一个好好的女儿家,虽然心里喜欢大哥,但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情,若是这个时候跟娘亲说明白了,哥哥要是同意了还好,若是不喜欢思贤,万一走露出半点风声,以后思贤的清誉都会有损。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跟娘亲说的原因,她还是希望哥哥与思贤之间水到渠成,两人彼此喜欢,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更加和美。
可眼下,不说,可就怕给耽误过去了。
威北候夫人也没多追问,盘算起来时间:
“不错,我这就命人去给你哥哥送信,六腊月,不提媒,离过年没几天了想来年前梁国公府定然是不会给思贤定下人家的,待到过完年,你哥哥的回信也就该到了,到时候看你哥哥是个什么意思,要是你哥哥愿意,那无论如何,思贤这个媳妇,咱们威北候府是要定了!”
“娘亲想的周到!”
白成欢赶紧夸,她最喜欢自己娘亲这般威武霸气,做事干脆利落的性子。
到了后半天,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威北候夫人就留白成欢住下:
“马上天都要黑了,这雪也大了,不如,你今晚就别回去了。”
白成欢听娘亲这么说,心里也痒痒地想留下,可又想起临走时萧绍棠的嘱咐,硬着头皮道:
“可能不行……殿下说了他会来接我的……”
威北候夫人不由得叹气:
“真真是女生外向!罢了,他要是来接你,你就回去也好,虽然你们成亲才两个月,可这子嗣的事情,也要抓紧,只要有了孩子,你也算是在秦王府彻底站稳了脚跟了,不管今后怎么样,你都是秦王世子妃,谁也不能动摇你的地位!”
白成欢哭笑不得,娘亲要是知道她与萧绍棠至今还没圆房,那不得更忧心?
母女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威北候夫人再次指点白成欢该如何打理秦王府年节的琐事等等,直到威北候进来,才打断了两人的叙话。
“那小子在大门口站了一个时辰了,怎么样,回去不回去?”
白成欢诧异莫名:
“谁在大门口站了一个时辰?”
这样的风雪天,在大门口站一个时辰,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