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乐这个快乐源泉在,气氛非常活跃。
阮乔原本也想问一问熊纪的情况,既然她在这里,干脆就就一起问了。
“村长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产鬼已经解决了,村长老婆现在还好吗?”阮乔走到熊纪面前。
“我之前发现村长老婆的情况有些不对,她的房间也怪怪的,怀疑是跟鬼魂有关,就过来找木乐去看看。刚才我也和木师傅说了,他好像有自己的打算,让我不用太担心。”熊纪继续道:“当时情况挺凶险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不过木师傅说既然产鬼已经解决了,大人应该不会再有危险。”
阮乔又问:“关于村子里最近发生奇怪现象的事情,你们调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木乐走回来,接过话头:“十几年前的怪事儿你们都知道吧,当时村子里老是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比如村外的坟墓被挖开,里面尸体不翼而飞,家禽无故失踪,路上莫名出现大量的血迹等等。这些都是明面上说的过去的怪事,还不包括一些死人和家家户户倒霉的事。村子里的人认为这些现象都是恶鬼作祟,更奇怪的是,现在发生在村子里的事情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熊纪也点点头,看了眼苏席:“因为村子里的事情,村长最近特别的暴躁,这几天脾气也越来越差。我看村子里的人还有村长似乎把矛头都指向了云吞席卷,还有人说就是因为你把他放了出来,才导致十几年前的怪事又发生。”
她继续道:“要不是云吞席卷灾星的称号太有威慑力,谁靠近就没有好下场,他们都想把人赶出去了。”
阮乔乐了,用手肘戳了戳苏席:“听到没有,男孩子出门要保护好自己啊,说不准哪天你就被暴走的村民抓起来炭烧安排了。”
苏席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以现在的走向来看,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木乐竖拇指:“果然是大神,这份心态佩服佩服。”
他挠了挠头:“不过到时候要是我师傅让我来收服你的话,你记得给点面子,让我在外人面前风光一把,假装被我收服,怎么样?”
阮乔点点头:“恩恩,是个好主意。可以遮盖苏席的身份,还能让你的威望达到顶峰,来木崽,我们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剧本怎么写吧。”
木乐来了精神:“我是男主角吗?”
熊纪:“清醒一点,你顶多就是个男配。”
说剧本的事情也只是开个玩笑,如果只有木乐一个人在还好解决,但现在木师傅也回来了,想放水也没那么容易,阮乔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其实吧,我觉得……”木乐迟疑道:“十多年前有可能……”
“怎么?”阮乔问。
木乐又不接着往下说了:“算了,我现在也不确定,只是有这样的猜测,等以后有确切的证据了再告诉你们。”
目前的信息很多,但是真假难辨,说出来可能只会扰乱大家的分析方向。
这一场,玩家队伍的划分也很复杂。
但有一点阮乔可以确定,这一次的分队并不是以人和非人来分辨的。
她从一开始就在主动地接近陈思,并和她达成联盟。阮乔每一次和她的接触,言语间透露的信息都表明非人是游戏的重点。
阮乔向陈思灌输的思想就是,这一次的玩家是以与人和非人来进行阵营划分的,在后面的游戏过程中,她也尽力的模糊自己的阵营,就是不让陈思发现其中的漏洞。
如果阮乔没有猜错,陈思实际上和慕柔他们才是同一阵营,以现在的发展情况来看,陈思已经相信了阮乔放出去的假象。她之前之所以不和陈思过多挑明非人的事情,而是不断在信息中加上暗示,就是想让陈思自己找出这一点,自己说服自己。
阮乔越是遮遮掩掩,陈思才会越相信这个阵营划分标准。如果阮乔直接告诉陈思,对方反而不会相信。
陈思把慕柔当做敌对方玩家,她以为自己在那边是在卧底,到了合适的时机,阮乔就可以借助陈思的力量来对付慕柔一方。
沈家在神鬼咒术这一方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慕柔和沈木一旦得到了沈家的帮助,再用这些东西来对付他们,阮乔这一方就会落入下风。
所以她只能利用目前所能利用的一切。
“小纪!”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阮乔转过头,只见远处走过来一个大概40多岁接近50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发量稀少,整个人微微有点发胖,方脸圆眼,表情很严肃,满脸都是阴郁之气。
“我说你跑到哪儿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事儿,你居然在这外面到处闲逛!”男人看上去非常暴躁,就像一座移动的火山,似乎任何一个动作都能引发他的爆发。
“最近村子这么乱,你还在外面到处乱跑,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他斜眼看了眼其他的玩家,哼了一声:“小阮是吧?你干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不要觉得自己在外面读过书,就不听长辈的劝告。我知道你们大学生受的教育比我们好,倡导科学,但是在村子里,你就得听长辈的话。不然到时候惹出大祸,我也救不了你!”
村长的不满从熊纪转移到了阮乔身上,滔滔不绝地开始说教:“你把他放出来,你知道给整个村子带来多少祸患吗?小时候我记得你是个挺听话的孩子,怎么现在也糊涂了!祸害自己家不够,还要带着整个村子一起遭殃吗?”
听这个说话的语气,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应该就是熊村长。
【弹幕-肆零柒玖】人到中年之我变强了,也变秃了
【弹幕-十方不见】熊村长果然很暴躁,心疼熊纪一秒钟
【弹幕-次元风暴丸子】谁能把这位大叔的嘴巴堵一下
【弹幕-不慕小天使】果然岁月是把杀猪刀吗?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说好的当初十里八乡人人都想嫁的帅小伙呢??
熊村长原本靠着水库的工程已经得到了晋升的资格,只不过他当时年轻气盛,不把外来的人看在眼里,说话做事无意后来得罪了上面的某些人,又被抢占了调取的名额。
加上月红流产的事情,对熊村长的打击也非常大,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消沉下来,整个人也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冲劲了。
再后来,村长娶了桂芳,他的新岳父想调他进城,好推他一把。可惜熊村长的运气似乎一直都不好,由于上面的人种种斗争,他反倒因为自己岳父的身份被岳父的竞争对手给整了一通。
现在他只能暂时继续在这里当个村长,等过段时间的考察过了,城里在想办法。
谁能想到一场山洪过后,村子里居然又开始出事,照这个样子下去,他想去城里更是难上加难。
这也难怪他心情烦躁了。
这次机会难得,在错过的话,以后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孤独飞鹰的尸体也是村长处理的。熊纪告诉村长说孤独飞鹰这个外来人想对她图谋不轨,只是被她反抗的时候干掉了。
熊村长也没有多加怀疑,直接让人把孤独飞鹰的尸体随便找地方埋了。
毕竟是正当防卫,又是自己的女儿,熊村长就算再暴躁也不会帮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外来人为难自己的女儿。
阮乔听着他的念叨,只是笑着点头嗯嗯嗯。
熊村长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阮乔这个态度明显是没有把他的话当真,但是她又没有反驳他,让他没有机会发作。
在原地尴尬了一会,熊村长把目光落在熊纪身上:“还有你!快给我滚回家!不打你一顿不知道轻重!”
听见熊村长的话,木乐眉头微皱,显然有点不高兴,但他还没开口,熊纪就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没关系,你让他多骂几句消消火就行了,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找我茬,甚至还想动手打人。”
熊纪捏了捏手,发出骨骼碰撞的声音:“只不过没打赢我。”
似乎是被人说到了难堪的地方,熊村长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他狠狠的瞪了熊纪一眼,但眼中又带着一丝忌惮:“给我滚回去!”
熊纪给了几人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安抚熊村长:“好好好你放心,我听你的,走吧回家。”
阮乔也看出来,这个熊村长就是一个在乎面子的人。在女儿的朋友面前,他不能落了气势,虽然嘴上不饶人,但看向熊纪的目光并不完全都是嚣张,甚至有一点害怕。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也刻意保持着一定距离。
她看到熊村长的身上有几处淤青,走路的姿势也不是很自然,估计也是之前被熊纪揍了一顿。
看来熊纪已经摸清了跟他相处的方法,先打一顿,打老实了就好。
至于在外面,村长的面子大于天,也没有必要和他争论。
只是村长全程眼神都没有看过苏席,哪怕是扫视所有玩家的时候,目光落在苏席那边也是很快就闪开。
似乎像看到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避之不及。
不过正好,只要村长不来找他们的麻烦,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熊纪跟着熊村长回家,而阮乔和苏席回到阮家时,阮母正在家里打扫卫生。
阮乔把木师傅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阮母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木师傅回来了,那我就安心多了,再加上沈家的人也在村子里。我看啊,就算是村子里有什么妖魔鬼怪那也翻不了天了,小阮,你就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少出门。”
阮乔点点头,阮母扫完地,也准备回房睡觉了。
阮乔转身想和苏席说一声今晚上她的打算,就看见原本总是含着笑的他薄唇微抿,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和之前笑起来时像含着万千青光的眼睛截然不同,这双眼睛深不见底,像是无尽的深渊。
他的脸色依然很苍白,整个人的气质却沉了下去。
光是站在那里,无端端地就带着一种充满压迫的气势。
浓而密的睫毛扬起,苏席声音淡淡的,有些冷漠:“你们趁我不在,做了什么?”
阮乔:“啊?”
【弹幕-栖】啊啊啊这个声音!突然上线??
【弹幕-卷粉】崽崽,你终于回来了,妈妈等你好久了!!
【弹幕-岑酒酒】上一次超凶人格出来的时候记得是陷入了战斗当中,不得不出来,我还以为需要什么特别的环境刺激??没想到这么猝不及防
阮乔也没料到云吞会突然出现。
“你们完成交接都不需要有什么触发条件吗?还是想出来就出来?”阮乔问他。
“这和你没关系。”他看了眼阮乔。
“你也没必要知道。”
“他是不是一直跟着你?”苏席笑了一声,这一声很轻,带着轻微的不满,和馄饨笑起来时的温柔不同,让人听着只觉得很冷:“看来对他而言,你的确更重要。”
没等阮乔说话,他又继续道:“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会一直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你大可放心。晚上我有地方想去看看,你做你的,我不会干扰。”
他倒是了解她,一眼就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
【弹幕-梧桐雨】hhhhh云吞日常嫌弃馄饨
【弹幕-爱思】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弹幕-南淮】坐等以后大型真香现场
阮乔问他:“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水库。”他说,“想要知道什么,去那儿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弹幕-鹤唳青山】不会是云神,挑的的地方都比别人要危险
【弹幕-祖国的栋梁】水库是不是有水鬼的那个地方?
【弹幕-狐蔚】这是要集齐各种鬼?
【弹幕-越谜桐】厉害了,这个村子的人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阮乔听他这意思,也知道苏席想的和她一样。正好她也想知道水库那边的情况,只是现在要引陈伯出来,她一时分不了身,苏席能去看看也好。
阮乔点了点头,没有阻拦。
苏席走后,她就躺在床上休息,原本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困意,但是过了一会儿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这不是她想睡的,那一定是副本强行将她托拖入的梦境当中。
梦里一片暗淡。
还是那条路,天空有乌鸦飞过的声音和刺耳的叫声。
阮乔的眼前不断闪现之前发生车祸时的画面。
耳边是那些年轻人恐惧而悲惨的叫声。
四面八方都回荡着山石滚落,车辆狠狠砸在岩石上的声音。
咚咚咚。
“救命!啊啊啊!”
“我不想死!!”
那些声音交错着响起。
阮乔就在这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小路上走着。
车祸的画面不停闪现,最后定格在她刚刚醒过来时所看到的一片狼藉。
死尸挂在座位上,肠子脏器流了一地。
乌鸦的叫声越来越近,天气很阴沉,太阳躲在阴郁的乌云背后。
那些黑色的鸟儿停在尸体上用嘴一点点叼食尸体上的腐肉,而肉的主人早就已经失去了痛觉和意识,僵硬的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他们已经死了,只能躺在荒野当中,任由乌鸦吃掉自己的身体。
车祸的画面再次消失。
阮乔还在往前面走。
脚下越来越多暗蓝色的烟雾,这条路的前四周都一片漆黑,看不清两旁的场景。
只有路的前方,有着蓝色的淡淡光芒。
车祸的画面消失之后,四周再次安静下来,没有惨叫声,乌鸦的叫声。
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阵敲锣的声音。
咚咚锵咚咚咚。
阮乔听过这个声音,是送葬的声音。
人死之后,在下葬的时候,就会有人敲锣开路。
虽然在她所处的时代火葬已经代替了传统的土葬,但是这个仪式仍然保留了下来。
和以往迎面遇到的送亲队伍不一样,这一次她遇到的直接就是送葬的队伍。
棺材前后的人都穿着惨白的衣服,厚厚的帽子遮住了他们的模样。
所有人都低着头往前走,走在棺材最前面的人手里一阵一阵敲着锣。
“明月吐光
阴风吹柳巷。”
歌声越来越近。
这群人很快到了她面前,阮乔侧身让队伍通过。
“游魂踏遍
幽寂路上。”
也就一晃神的功夫,送葬的队伍消失了。白衣人变成了红衣人,漆黑的棺材一下子变成了华丽的花轿。
在漆黑的夜间小路上,是一片恐怖的暗红。
风中飘荡着歌声,昏昏沉沉的队伍停了下来,花轿放在地上,所有人诡异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阮乔往回走。
那些人穿着红色的衣服,随着阮乔的靠近,低着头朝着她的方向转动。
阮乔走到花桥旁边,那些静默的红衣人也转了过来,全都对着她。
阮乔伸手,自己揭开了花轿的窗帘。
这一次,里面的新娘子是侧对着她的。
大红红盖头盖在头上,看不清样子。
新娘忽然动了。
她抬起一只素白纤细的手,轻轻地捏着盖头的一角,缓缓抬起盖头来。
最先露出来的白皙小巧的下巴,然后是点着胭脂的红唇,唇施芳泽,配上暗红色的喜服,美艳地仿佛一株红花银桦。
新娘的红盖头掀起,搭在漆黑的发间,红色的耳环衬着肌肤白皙如玉。
光是一个侧脸,阮桥就已经认出了她来。
是,她自己。
“寻觅替身
阴风吹冷月光。”
歌声骤然在她耳边响起,阮乔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静静站在她身后。
女人的目光没有波动,脸上面无表情,就这么安静地看着阮乔。
她看着年纪不大,和阮乔似乎是同龄。
阮乔刚刚看清红衣女人的样子,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再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阮家那个破败的小屋。
如果她没有猜错,刚才的那个站在花桥外面的女人应该就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秦月。
只是,这个梦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阮乔穿着外衣起来,苏席还没有回来。她走到主屋,看了看时间。
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
外面时不时响起一些零碎的脚步声,还有铃铛的响动。
看来木乐他们已经过来布置了。
很快,阮乔就感受到四周气温骤然降低。
她走到门前站着,透过模糊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面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先暂时藏起来。”
“来了来了。”
“蠢!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徒弟!你躲在那里你觉得合适吗?”
木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疑惑和茫然:“我觉得挺好的啊,又隐蔽又安全,进可攻,退可守……”
随后就是一声闷响和骂声。
“合适个屁!你躲那里,我躲哪里?给我滚开自己边上去再找一个地方!”
木乐丧气地嗷嗷叫着,声音渐渐远了。
阮乔还在笑,忽然听见门外有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僵硬而机械。
很快,门响了。
咚咚咚。
间隔相同,没有变化,死气沉沉的敲门声。
一如那个恐怖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