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7章 援朝抗倭(卌四)守釜山 攻晋州(1 / 1)

大明元辅 云无风 2494 字 4个月前

第1777章 援朝抗倭(卌四)守釜山 攻晋州

万历二十年,日本文禄元年,十月二十九。

朝鲜水军李舜臣、李亿祺二将率领船队从丽水港扬帆启航,次日与元均船队会合,三道水军聚兵一处,此时总量为大战船七十四艘、挟船九十二艘、龟船五艘,共计一百一十七艘战船,堪称朝鲜水军主要作战力量。

船队经多大浦、西平浦、绝影岛等处,于十一月初四到达釜山浦附近。李舜臣远远望见釜山浦内似乎并无多少敌船,心生不免疑惑,便令郑运仔细探查。

郑运得令后立刻行动起来,不多时便探查出釜山浦内仅有日本中小战船十几艘停泊,其余日军全部都在岸上。

郑运大喜道:“出发之前听闻釜山浦内已有倭船两百艘以上,堪称劲敌,而以如今情形来看,这些倭寇定是担心自家战船在港内停泊会被我军全部击毁,早已仓皇撤出釜山了!幸好幸好,还有十几艘未能撤出。

不过,既然倭寇对我军已如此恐惧,那么此战也不会什么悬念了。只是我军还需谨记军令,入港后先行全力射杀岸上敌寇,注意防备倭寇铁炮。至于何时登岸收复釜山,各船各部切记一定要听总水使号令。”部将们轰然领命。

釜山城内,九鬼嘉隆见朝鲜水军已逼近釜山浦,立刻下令全军只许进行零散射击,引朝鲜船队全部入港。

果不其然,先锋郑运见倭寇抵抗节奏十分混乱,不疑有他,立刻下令先锋船队突入釜山浦,而李舜臣也紧随其后。

李舜臣心中暗忖:釜山为倭寇重地,为何不见大量倭船停泊?此处倭兵虽多,但抵抗却散乱不一,又是何原因?转念一想,又想到还是应先集中战力、火炮抢先摧毁工事,再看是否可以登陆作战为妥。

于是李舜臣便传下军令,以龟船居前掩护,领主力跟进杀入釜山,三道水军战船陆续开入釜山与日军进行互射。

来岛通总见朝鲜船队已大部分涌入釜山浦,便向九鬼嘉隆发射信号。九鬼嘉隆得信,立刻下令全军全力还击。

釜山浦三面岸防凭借关墙险要及暗堡、狭间等火力点疯狂向朝鲜水军发射铁炮,一时间每轮皆有数千余铁弹如雨似瀑般喷射而出,居高临下的火力顷刻间便将朝鲜各战船覆盖。

朝鲜战船皆被大筒火力覆盖,上岸士兵则被火枪点名,无论陆海皆死伤众多。釜山浦新近增援而来的岸防火炮及所缴获朝鲜火炮一起发威,对朝鲜水军战船猛烈打击,除对船体伤害外,来岛通总还下令着重轰击朝鲜战船的桅杆及撸桨,使其不能移动或不便移动。

朝鲜水军也分列四队对日军予以火炮、火矢还击,五艘龟船也奉命逼近岸边游戈,射杀敌寇。整个釜山浦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杀声四起,炮声阵阵,硝烟火雾几乎笼罩了整个釜山浦,甚至导致两军互相之间难以轻易辨认方位,不久后转入乱射对战。

不过即便如此,日军凭借坚固的防御工事以及险要构造的日式城防体系,总体伤亡相对朝鲜水军而言几乎微不足道。

虽然停留在港内的十几艘日军战船早已被朝鲜炮击击沉,但对于日军来说毫无所谓,因为这些船只都是在此前战斗中受到过较重损伤、难以彻底修复的破船,只是装点一番作为靶船来用的废物罢了,没必要心疼。

九鬼嘉隆见朝鲜水军已被牵制,断定胜利在望,便再度下令全军保持射击,注意连、段节奏。在连绵战火中,有数次朝鲜战船都逼靠到了岸边,与日军抵近射击、陷入混战,但终究力不能敌,数次登岸的军队皆被日军消磨、歼灭。

李舜臣此时已知中计,下令全军撤出釜山,但此时朝鲜水军各级将领及士卒在日军密集火力中坚持作战,已然多有死伤,如先锋郑运就在指挥作战中不幸被日军铁炮射中,当场毙命。

李舜臣见郑运战死,严令抢夺郑运尸体出港。庆尚道元均见有令撤退,当先率领船队撤出釜山,李亿祺也紧随其后领船队撤出。

副将宋希烈劝李舜臣赶快撤离,李舜臣也知水军已败,再不撤出釜山必被敌寇所俘或射杀,便也只得随剩余船队撤出釜山浦。

九鬼嘉隆见朝鲜水军已撤出釜山,严令全军不得追击,立刻打扫战场,收缴朝鲜破损战船及火炮弹药。当他进一步侦查得知朝鲜水军的确撤走,见如此大胜,忍不住狂笑三声,然后下令立刻向总大将宇喜多秀家及太阁殿下报功,并备下大宴以为庆功。

此战朝鲜水军战船损失甚大,人员伤亡无数,副将郑运等数位将领战死,李舜臣与三道水军各回本营,李舜臣率领全罗道左水营返回丽水港,并为郑运及阵亡将士举行祭奠。

郑运为人豪放,英勇非凡也熟悉兵法,素为李舜臣所倚重,平日也颇受士卒爱戴,全军将士无不对郑运之死悲痛不已。

李舜臣痛感自己轻敌冒进,未能识破日军奸计,致使朝鲜三道水军损失惨重,爱将郑运也因自己而死,不由泪流满面,痛心疾首,发誓定要替郑运及全体阵亡将士报仇雪恨。

次日,他便广派侦船打探情报,寻找战机以便再战复仇。然而日军此后在各港口都开始施行陆海协防之策,将大批战船集中用于运输护送,却不肯轻易再打什么海上决战。

李舜臣率水军数次出击均不能获胜,斩获也极其微小,更无法收复被占港口及切断海路,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放弃进攻,海战方面由此陷入低谷。

而与此同时,日军为尽快夺取朝鲜全罗道,必须占领全罗道的门户晋州城,但欲占晋州则必先攻昌原,因此总大将宇喜多秀家便下达了新的军令,要求第七军团、第九军团合力进军,先攻昌原,再取晋州。

于是,第九军团浅野长政命令细川忠兴与第七军团的长谷川秀一、丰臣家谱代木村重兹共领兵近两万会集釜山。

两万日军在釜山暂行休整,修补刀甲枪支、练习技艺、生火煮饭,武士将领也在一旁养精蓄锐。细川忠兴、长谷川秀一、木村重兹三人会面,各自行礼后分坐一边,细川忠兴开口说道:“自李舜臣在釜山被击退之后,各地港口也都在实行陆海协防,那李舜臣也再难有所作为了。如今我军物资补给源源不断,釜山此地神清气爽,真是令人流连忘返,可惜战事未了,如今还不是我等流连忘返之时,不久之后便要向晋州进发——晋州那边有何报告?”

长谷川秀一自接到进攻晋州的军令之后便一直派遣密探往返探查,此时立刻回答道:“此去晋州之前必先攻下昌原,昌原守兵约有两千,守将名唤柳崇仁,是一员老将,不过朝鲜将领多为无能之辈,昌原城也矮小易攻,不足为虑。

倒是晋州守将是柳崇仁的部下金时敏,听闻此人有些许才能,我军对他还需注意。至于晋州守兵情况,目前尚不明确,只知除官军之外尚有不少义军在内,据初步探查约在七千人以上。另外,在我军攻打晋州之时,庆尚道其余义军是否增援也为此战增加了不少变数。”

较为关注朝鲜义军的木村重兹也立刻接过话头,道:“我也听闻朝鲜各地义军蜂拥而起,甚至还有僧兵出没,这些僧兵战斗力很强,尤其以庆尚道活动最为频繁,太阁殿下与关白殿下都十分关切,不知实情是否如此?”

长谷川秀一答道:“是这样没错,朝鲜的义军虽然兵甲残破,也并未经过刻苦训练,但其战心、战意远比朝鲜官军坚定十倍,而且现在也不再只会死守城池,反而神出鬼没、惯于偷袭,我军虽多次清剿,拔除了不少的据点,但仍是很麻烦的一群人。

这其中有一人名为郭再佑,为庆尚道内义军领袖,对我军在庆尚道的活动多有阻碍,毛利辉元殿下和黑田官兵卫殿下都曾亲自主持围剿,虽有成效却始终难以剿灭。

据推算,此次攻打晋州之时此人也将出现,我也正欲趁此良机,将郭再佑所部一举歼灭,如此一来则庆尚道也将安稳许多。”

细川忠兴笑道:“朝鲜官军、义军不过逞一时运气,实力上的差距还是难以弥补的。不过,我也好奇他们的战力究竟如何,据说小早川隆景殿下的第六番队虽每战必胜,但也难以进入全罗道。因此,此次攻打晋州不仅对能否占领全罗道至关重要,对我等而言也至关重要。”

木村重兹对尽早参战早已饥渴难耐,随即道:“此次在下带来三千五百人,可助一臂之力,关白殿下也郑重叮嘱我勿丢了丰臣家颜面……此战我愿为先锋,为诸位先行攻占昌原!另外,既然长谷川殿下已经将情况基本打探清楚,那么事不宜迟,不如我们即刻动身。”

长谷川秀一则连忙劝道:“木村殿下不必心急,您乃关白殿下近臣,是丰臣氏谱代家臣,身份贵重,岂能身陷险境?即便关白殿下希望您再次建立功勋,那也不必急于一时,昌原不过小城,一鼓可下,不足挂齿,用唐人之言形容便是‘杀鸡焉用牛刀’,我等之功还是在晋州一战,那时才是木村殿下立功的时刻。”

细川忠兴也附和道:“是的,是的,攻克昌原轻而易举,攻克晋州才是大功,到时再长驱直入攻占全罗道全境,继而消灭在庆尚道及全罗道的朝鲜义军,我等三人都将获得无上荣耀!

对了,全罗道本为第六番队辖地,如今第六番队已全军北上,全罗道将尽归我等,而占领全罗道,大军的粮食补给也将丰厚无比,更利于我军下一步军略之实施。”

木村重兹听后也觉得在理,于是攻取昌原一时便告作罢,反而命人取来酒食与细川忠兴与长谷川秀一分食,算是先作个大胜的预祝。

晋州在朝鲜被称为如同平壤一般的坚城要塞,只是在日军眼中朝鲜兵将懦弱无能,即便驻守坚城,对日军而言也不值一提。

另外,晋州为全罗道门户,对日军来说有着促进夺取粮食产地、保障补给、加大陆海协防等诸多计划的作用,因此第七军团及第九军团才合兵两万,意图凭借强大军力一举攻克。

而在此刻的昌原,庆尚道右兵使柳崇仁听闻日军似有大批调动,不由得心中不安,下令昌原守兵日夜加强防备。

十月二十三,釜山浦之战爆发前,日本陆军两万人便已浩浩荡荡已杀至昌原城下。柳崇仁令官军及义军合力阻击,但朝鲜的弓箭均被日军木栅盾墙所阻挡,日军则趁机连发大筒、连射铁炮,昌原城墙上的反击逐渐被日军火力压制。

细川忠兴见已压制朝鲜反击,便令大筒及前队铁炮掩护,逐步向城门移动,逼至墙下不远。日军遂与朝军进行攻守拉锯,僵持未久,昌原城门被破,日军大股涌入昌原,攻击朝鲜军民。

朝鲜官军及义军拼死作战,依托城内街巷房屋节节抵抗,但仍不及日军训练有素、配合得当,更兼势单力薄,很快便损失过半,参战义军更是近乎全部阵亡。柳崇仁见局面已不可挽回,领官军残部五百余人撤退,日军顺势攻取昌原城。

柳崇仁一路往晋州退去,奔至晋州城下呼叫开门,但晋州守将金时敏心中不免担忧:“我已在晋州布防筹备日久,柳崇仁败军之将将其纳入虽属份内之事,但其身为上官必然造成指挥混乱,如若因此晋州不保,我反而难辞其咎,无论如何都必须以保住晋州为先。”于是金时敏下令禁止柳崇仁所部进入晋州。

柳崇仁见晋州迟迟不开城门,心中惊异,便对城门高喊:“我为庆尚道右兵使柳崇仁,为何不开城门?日军已攻下昌原即将逼近晋州,莫非晋州军民皆成顺倭不成?”

城门兵卒答道:“柳兵使恕罪,小的等接到军令,为避免有倭寇奸细混入,严禁所有军民出入晋州,还请兵使移师别处。”

柳崇仁听后勃然大怒,呵斥道:“混账东西!我身为庆尚道右兵使,我的军令尔等胆敢不从?立刻开城,违令者当立即斩首,若有质疑不从者,皆以叛乱论处!”

寻常时候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谁敢不从?然而意外发生了,城门回答依然如故,坚持不开晋州大门。

柳崇仁怒不可遏,大骂道:“国难当头应当上下同心,军民同力,你等居然公然违背军令,如何能守住晋州?金时敏何在,叫他立刻滚来见我!”城门则回答说金时敏公务繁忙,不能相见。

柳崇仁屡次叫骂无果,愤恨交加,却也真没办法,只好领所部调转马头,反扑昌原,意图夺回。日军见朝鲜败兵居然归来再战,个个都十分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还是随即转入防御。

这一仗毫无悬念,日军铁炮遍布城头,甚至还有数门大筒助威,朝鲜军根本难以靠近,死伤迅速增多。木村重兹眼见机会来临,便领本部三千人出城破敌,这一仗更无悬念,朝鲜军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全军覆没,柳崇仁本人也中弹倒地,随即被木村重兹刺死。

眼见战事结束,长谷川秀一命令日军出城打扫战场,在超度柳崇仁亡灵之后又派小股部队探查晋州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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