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平静的说着,简嫄心情复杂的听着。
“在我之前,曾有一位师姐,她是真正惊才绝艳的人物,我女娲一族虽然大多都身负女娲血,可那女娲血的血脉等级并不高,需要通过修炼一步步修炼成最初纯净的女娲血。”
“我那位师姐比我早生三百多年,我刚刚修炼时,她已修炼出了的三滴可比娲皇的女娲血,要知道当时我师父只有九滴娲皇血,我师父对她给予厚望,所有人都如此。可惜,后来发生的事情出人意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媚清亮眸子看着简嫄缓缓问。
“发生了什么?”简嫄努力压抑住心慌的情绪。
“世事难料,我那位师姐自以为天纵奇材,不满于眼前的修炼进度,要师父传授她更高深的功法,我师父其实心里是情愿的,可她觉得我师姐还太年轻浮躁,便告诉她,百年后再传授她功法,她需去秘境中磨练心性,通过考核便可更进一步。”
“这样的考核放在大多数弟子身上都会坦然接受,毕竟修仙一途,心志坚定才会扛得住心魔诱惑,才不会被外物所牵累,可我那位师姐不以为如此,她认为师父嫉妒她,不喜她,所以,她偷偷的潜入师父房中偷看了功法,自己偷偷修炼。短短时日,她的功力就突飞猛进,远远超出我们。”
“我师父只看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暗中修炼功法,她深知那功法必须有人一句句的解释才能明白一丝,自行解读反易滋生心魔,她便问我的师姐可曾偷看了功法?”
明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着简嫄。
简嫄慌乱的心反而静了下来,如堕深渊,她摇头苦笑一下,明媚什么都知道。
明媚继续道:“我那位师姐抵死不认,还立下重誓说自己绝无偷窥,我们神族是从不立重誓的,因为有天道监察,立下的誓言是要应验的,可我那位师姐当时为了取信师父,竟然发下毒誓!”
“其实,是她慌了,那时师父询问她,只是想替她答疑解惑,免得她再错路上走下去,她当时只需认个错,再磨练磨练心性,此事便过去了,可她骄傲自负,不允许自己有瑕疵,最后反而弄巧成拙,命丧天雷之下。”
“简嫄,一个人是可以做错事,可以有瑕疵的,比如羿衍,当初在三千世界,我一次次的想杀他,可他很机灵,求得了金甲神人赐予铁卷丹书,我便不能再动手杀他。再比如大风,他在混沌之地设下阴阳盘的计谋想要害曲弥,我没有动手杀他,一则曲弥没有受损,反而因祸得福,二则看在往年在无机秘境他没有为难我的情分,可我自此知道,此人不可再深交。”
“至于你,也可以有瑕疵,一个人不会是完美无缺的,不然神之心魔如何滋生?我今日前来,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故友相询,你若有难处,不妨直言相告,我若能助你,定然竭尽全力。”
明媚眸子坚定沉稳的看着她,简嫄眼角微润,泪意闪闪,她脱口想说出什么,心口猛然间疼了一下。
她内视自身,清晰的看到黑影化作匕首正悬在她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摒弃泪意,笑道:“你说的没错,一个人可以有瑕疵,我的的确确去过阴阳盘,的的确确在里面布下了陷阱,想要害曲弥,我觉得他不配你,他是一块娲皇手中的石头,而你是娲皇传人,娲皇石再厉害,可本质上不过是一件兵器,伏羲不会和伏羲琴相恋,祝融也不会爱上祝融枪,我也不会恋上我手中的这块冥石!”
她手中拖着一枚黑色的石头,石头通体黝黑,却晶莹可爱,像极了无声的嘲讽。
她说完这一大通话,心里舒服多了。
她其实早就想和明媚这样说,这也是神域中许多人的心里话。
一个神族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件兵刃?
即便那兵刃能化形又如何?
依旧匪夷所思!
明媚静静的看着她。“你便是如此想的,才会在阴阳盘中布局?”
“没错!”简嫄道:“我不喜他,兵刃就该是兵刃,即便化作人形,也不该心存妄想。”
她等着明媚发火,可明媚并没有。
明媚微微低头,带着思索回忆的语气说道:“这一次,进入阴阳盘中,我也有所收获!你可知女娲一族,地母一族又是如何来的?”
简嫄摇头。
她不知!
她只是她们是天生神族,生而为神,天生就与凡人不同。
明媚道:“我在阴阳盘里见到了地母,地母与娲皇一脉相传,她们共同诞生于同一块天、母、石!”
“你说什么?”简嫄惊讶至极。
明媚淡淡道到:“你没听错,女娲一族与地母一脉相承,都是从一块石头中孕育而生,与曲弥并没有区别,而那块诞生了娲皇的田母石则成了娲皇手中的补天石,认真算起来,我女娲一族与曲弥一样都是从石中孕育而生,并无不同,曲弥是娲皇的兵刃,那么天母石又是谁的兵刃?”
明媚抬头看这漆黑无比的地府,继续道:“世人常说天外有天,你我焉知这神界之外再没有神界?或许在他们的眼中,伏羲,女娲,共工,祝融,也不过是一件件兵刃而已。你我杀人之前,常说一句替天行道,我们替天做的不也只是一件兵刃该做的事情?你,我和曲弥又有何不同?”
简嫄无言以对。
她细细思索明媚的话,虽不符合常理,却句句是道理,句句有深意。
她摇头苦笑,明媚比她看得深,看得远,看的更通透,难怪能达成如此成就。这一切都是明媚该得的。
她也时常在想,到底是她在掌管冥府,还是她不过是冥府规则中的一样工具,从前不确定,如今却深信无疑了。
她道:“你说的对,我对曲弥的确不该有偏见,不过,我依旧不喜他。”
曲弥夺他所爱,她一辈子都不会喜他。
明媚道:“你不喜他没关系,我也劝过他,不必要求人人都喜欢,他也可以不喜欢别人。”
简嫄被噎住,她还真是对曲弥好。
明媚又道:“我说了这许多,只是想问你,你可有何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