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奎的心口豁然一个大洞,只是从里面流出来的并不是血液,而是无数虫子,那些虫子四散逃逸,但没走几步,就化作了一团脓水。
一只硕大的憨憨的虫子则摇头晃脑的从景云奎的心窝处钻出,口中吐出一团团的丝线,努力的缝补景云奎的身体,只是奈何这是天地火源灼烧而成的伤口,不是一只小小的情蛊可以撼动。
那情蛊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后,忽然变得疯狂起来,立刻调转方向吞吃同类。
景云奎一看连自己的本命情蛊都放弃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他看向风采绝世的明媚,说道:“这是什么法术?”
明媚说道:“只是一团火,一团最纯粹的火。”
这个答案似乎出乎景云奎的意料之外,他长叹一声,目光怨毒的看着明媚。
“你这人倒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我若是早早遇见你,说不定还会和你做一做朋友,只可惜,老夫这一生都让季未央耽误了。”
明媚挑眉,淡淡道:“你错了,我与你之间,天差地别,你心性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若在数千年前遇见你,你只会死的更快。我会一剑将你杀的干干净净,而不会如季未央这般不愿杀你,反而以身饲虎,你口口声声季未央耽误了你,实则是你害了季未央一生。”
“你胡说八道!若不是他勾引我在先,我怎么会做出这等事?还有,你这孽徒!你怎么能叫自己祖师的名讳?季未央岂是你能叫出口的。”景云奎激动的反驳。
他这一气动,身体里许多地方又冒出虫子,他整个人迅速的干瘪下去,就像是一个空下去的皮囊。
而那情蛊似乎急了,吱吱吱的尖叫着,无数的万象虫就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也不能动,被那情蛊稍稍一碰触,在瞬间融成脓血。
而四周则响起了沙沙声,仿佛风吹动草地的声音。
风照渊面色骤变,他道:“它再召集其他虫子。”
景云奎怒目而视,唇角一丝得意的狞笑,他猖狂道:“你们今日睡也逃不出这里,要死就一起死。”
明媚丝毫不以为意,她目光默然的看着景云奎,说道:“你自己欺师灭祖,对季未央做尽坏事,将他弄得身败名裂,终身郁郁,他一生败笔都是你,你今日又何必假惺惺的维护他?”
“你胡说!我对他情根深种,为他做尽天下恶事,杀了无数想要害他之人,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他。”景云奎咳嗽一声,激动地反驳,却咳出一堆虫子。
明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无喜无悲。
景云奎被这目光看的恼怒,仿佛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他忍不住出口讽刺道:“你呢,你又如何?你喜欢自己的弟子,不惜将自己的弟子囚禁在此,你这样人模狗样的禽兽,与我又有什么不同?”
明媚看了一眼风照渊,见他眸子微微垂着,俨然老僧入定,可是一对耳朵却通红,显然内心并非无动于衷。
她轻笑一声,说道:“不错,我的确人面兽心,喜欢自己的弟子。”
风照渊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明媚,迎上明媚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又有几分狼狈的闭上眼睛,咬牙切齿道:“你欺人太甚!”
景云奎也被气到了,明媚和风照渊这一幕在他的眼中无异于调情,让他恍惚想起那一年,他从外面带着金丝蚕归来,师父在深渊洞府中等他,也给了他这样一个笑容。
那时候他以为师父想通了,终于肯接受他,没想到师父笑是因为终于可以解脱,可以摆脱他了。
他还沉溺在师父的笑容中,迎面扑来的却是无数虫子。
回忆戛然而止,景云奎目光嫉妒,心中酸涩的看着两人,咬牙切齿道:“好一对奸夫**!我不能得偿所愿,你们也休想,一起留在这里,给我做陪葬。”
他的话音刚落,无数虫子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风照渊面色惨白,他说道:“快逃!”
明媚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你关心我?”
风照渊如鲠在喉。“你占着我的身体。”
明媚看看自己的男子皮囊,笑了一下,并不多说什么。
风照渊想逃,可很快,他就放弃了,脚下还是犀牛草,不过已经不是之前坚硬的犀牛草。
许多犀牛草的上面长着虫子,那些虫子形状怪异,一个个张着大口,仿佛路过的人是它的食物,一个不甚就会被咬上一口。
而四面八方,目之所及,都是乌泱泱的虫子,仿佛一瞬间陷入了虫子的汪洋大海。
这里经过三千年的酝酿,早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虫洞,之前有景云奎控制着,暂且还看不出来。
如今,景云奎有了自毁的意识,所有的虫子仿佛一下子得了自由,瞬间猖狂起来,此时见人就咬,见东西就啃。
风照渊亲眼看见那些千丝万缕虫飞也似的逃命,一个个晃荡着仿若明珠一样的丝线逃跑,而万象虫却很轻易地顺着丝线上去将那虫子吞噬。
至于鬼魔花等奇形怪状的植物,则飞快的萎缩下去,显然已经被咬断根茎。
景云奎看着这一幕,疯狂大笑道:“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季未央,我来找你了,你到了阴曹地府也躲不过我,你这负心汉。”
明媚漠然的看着脚下的虫子,并不行动,那些虫子仿佛被灼烧了一样向着四周散去。
景云奎瞪大了眼睛,很不甘心。
风照渊则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早该想到的,替她担心都是多余。
无数的虫子向这风照渊爬去,风照渊本以为自己占了明媚的身体,方才明媚的身体又自动的保护着他,这一次虫子大概也会绕过他的身体。
万万没想到,那些虫子并不。
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他爬来,很快爬到了他的腿上。
风照渊惊讶的看着明媚。
明媚唇角微扬,轻笑一声,则如他方才一半,盘膝打坐,如同老僧入定。
风照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