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背着双手,腆着肚子,在府库当中慢慢的走着,成箱的银子堆落成山,他一边走一边看,这么大的一个府库,狄仁杰也花了一段时间才转完。
见邱静、银曹参军及四名掌固跟了进来,狄仁杰皱眉问道:“邱长史,这些箱子是否全是木质的?”
邱静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说道:“阁老,这些箱子全都是木质的,而且都是上等的好木材制成的。”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那最近一段时间幽州的天气如何?是否连日阴雨绵绵?”
“不瞒阁老,幽州今年来一直干旱,降水甚少,百姓求雨之心甚切,因此产生了许多的淫祠,方刺史大为震怒,让吴司马率人捣毁了不少,后来还是方刺史兴修水利,才躲过的这一场大旱。”邱静低声说道。
狄仁杰闻言用手擦了一下箱子上的灰尘,感受了一下灰尘的厚度,不着痕迹的问道:“这府库当中你们多长时间打扫一次?”
邱静闻言低眉顺眼的说道:“阁老,这个需要问银曹参军了。”
银曹参军一惊,然后十分惶恐的说道:“阁老,卑……卑职不太清楚!”
狄仁杰眉头一皱,轻哼一声说道:“你身为银曹参军,掌管府库是你的职责,你竟然连什么时候打扫一次都不清楚,尸位素餐之徒,留你何用?”
这话已经相当严厉了,银曹参军立即求饶道:“阁老,卑职是有苦……”
“你们四个呢?清楚吗?”狄仁杰不理会银曹参军的求饶,转而问向四名掌固。
四名掌固闻言也惶恐不已,立即跪下请罪道:“大人,卑职等人也不知啊!”
这下狄仁杰有些奇怪了,双目虎视眈眈的盯着邱静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为长史清楚吗?”
邱静长叹一声说道:“阁老,卑职等人是有苦难言啊!”
“怎么说?”狄仁杰追问道。
此时跪在地上的银曹参军低声说道:“阁老,您有所不知,幽州府库与其余州县不同,府库一直由吴司马亲自掌管,掌固也是由吴司马亲自充任,而且按照惯例每月的账目明细需要邱长史与卑职过目,但这一条也被刺史大人废去,只需刺史大人和吴司马过目即可!”
狄仁杰惊呆了,旋即大怒道:“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贪赃舞弊吗?尔等为何不上报朝廷?”
邱静说道:“两年多以前,卑职刚刚就任幽州长史一职,正是铆足干劲想要在幽州干出一番事业,方不负陛下的厚爱,但谁曾想卑职刚来,刺史大人就给卑职下了一道谕令,府库无须卑职过问,卑职心想刺史大人毕竟是一州长官,可能出于对全局的考虑,怕卑职初来乍到有些不熟悉,以致于影响幽州的发展,于是卑职就静下心来等,但等了半年仍然是如此。”
“卑职心有不忿前去找刺史大人理论,但刺史大人几次推脱不见,卑职气不过于是曾两度给户部去函,反映此事,然而,皆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狄仁杰问道:“那后来呢?难道你就退缩了?要知道你可是幽州长史,幽州刺史之下第一人,更是深受皇命之人,堂堂的正五品官员……”
不等狄仁杰说完,邱静就苦笑道:“阁老,卑职原先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但两年前就在这刺史府衙之中,发生了一件震惊幽州官场的大事,不知道阁老可曾听说过?”
狄仁杰眉头一皱,说道:“你说的可是原居庸关正六品镇将元徽被方谦所杀一事?”
邱静闻言赞叹道:“阁老果然慧眼如炬,不错,正是此事,当时元徽被杀之时,卑职就在现场,元徽元将军脾气刚烈,看不惯刺史大人行那贪污军需之举,仗着自己身为边军亲自来找刺史大人理论,结果被刺史大人当庭处死!”
“当时卑职就站在吴司马身旁,元徽将军最后力竭而亡,当时卑职真的怕了,正六品的镇将,还是居庸关那等险要之地,又是边军,刺史大人说杀就杀,毫不含糊,卑职的品秩虽然比元将军高上一级,但在幽州这等边塞要地,文官是不值钱的,卑职这个正五品的长史未必有正六品的镇将权力大。”
“卑职不怕死,但卑职不得不为妻子儿女考虑,尤其是当刺史大人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那一刻,看向卑职的眼神,卑职这辈子都不敢忘,从那时起,卑职就开始明哲保身,多次谋求外放。”
狄仁杰这下就更奇怪了,他不解的问道:“邱静,你既然能在不到四旬的年纪当上幽州长史,自然也是有些能力和背景的,为何用两年的时间谋求外放,竟然没调走呢?”
邱静闻言十分无奈的说道:“阁老,这都是刺史大人捣的鬼,他见卑职在他的淫·威之下默不作声,于是就动用了官场关系,说卑职兢兢业业、功绩突出,又知兵事,需要在幽州好好磨练磨练,是下一任幽州刺史的不二人选,吏部经过多方考虑,就让卑职留在了幽州!”
狄仁杰闻言目瞪口呆,旁边的李元芳、虎敬晖等人也是一样,还有特么的这种骚操作?
人家惹不起,躲得起总行吧!谁知道方谦竟然连这条路也给邱静断了。
狄仁杰都被气笑了,说道:“竟然还有如此卑鄙之人!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邱静心有余悸的说道:“阁老,还有更奇怪的,大概在一年前,刺史大人突然找到卑职,说府库要交给卑职掌管,但卑职不敢接啊!元将军那不甘的眼神及英勇的身姿仍时常在卑职脑中回荡。”
“当卑职严词拒绝之后,卑职发现刺史大人的眼神有些失望,当时卑职出了一声的冷汗,刺史大人仍不信任卑职,仍然在考量卑职。”
狄仁杰闻言斟酌了一会儿说道:“老夫估计当时的方刺史可能是真的想要把府库交给你掌管!”
“什么?不可能吧!”邱静惊讶的说道。
“好了,剩下的就不用说了,老夫已经明白了,现在可以去传两位方大人了,老夫为你们揭开这真假刺史之谜!”狄胖胖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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