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门便看到白银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因为太过兴奋,绣鞋上全是泥点子,狼狈不堪。
“哪呢,哪呢,打起来没有!”
白子炎与白水苏不约而同架起她的一条胳膊,走你——
白银朱在空中蹬腿,“干什么你们,我要去看看,你们让我看看,不然我睡不着觉啊啊啊啊……”
司马宝岩这一日过的很是快活,他此时有点确定自己的心意,他是在意这个前未婚妻的。虽然她有时候不讲理说话又难听,但却让人很痛快。
可一想到此行来的目的,不由垮了脸。
算了,父母之命不可违,家族荣誉系于他一身,他的为难谁能知晓。只盼望梅笙能理解一二吧。
有一日这事成了,那他和梅笙或许有相聚的一天。只是这左梅笙觉得自己身份尊贵无比,断不会给人做妾的,这就不好办了。
伴着窗外悉悉索索的雨声让他分外伤感,他唤来小厮研磨铺纸,刷刷刷几笔,一手感人肺腑的情诗便成了。
他欣赏着自己的佳作,想着明日找个什么时机让她发现才好。
退朝后,官员们三三两两地外走,各自回各自的衙门处理事务。作为内阁大学士的司马楠,招了内阁官员,传达中央最新指示。
内阁台年久失修,已经到了非重建不可的地步,许多年纪大的大学士得了风湿。今年北地大丰收,陛下很是高兴,大笔一挥着户部与内阁商议,重修内阁台。
户部的官员来到内阁台,与内阁学士们商议此次事宜,保证工程的同时还要保证内阁机密不可泄露。
司马楠眯着眼看着正当壮年的代禹棠,但见他正值壮年,眉目舒朗,成熟稳重,颇得凌义王喜欢。
如果那件事他的妹子也参与其中,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得凌义王的喜欢。
代禹棠似乎有所感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当即微微点头,礼貌微笑。
司马楠也笑了。
但这笑容却让代禹棠背后冷汗泠泠,心中警铃大作。
官场沉浮多年,敏锐的危机感已经被磨练出来了,司马楠这个笑容透着他看不懂的可怕。
可两人素来从无纠葛,也许是他多想了吧。
凌义王府。
代禹棠将户部最近的人员调配的名单给凌义王过目,凌义王看罢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代禹棠相貌端正,没那些杂七杂八的富人毛病和寒门贵子爬上来的酸病,用他很放心。
凌义王抬头望向他的得力帮手,见他一直紧蹙这眉头,便问道:“有什么心事,还没见过你这样。”
代禹棠赶忙拱手道:“王爷恕罪,臣因为家事烦心……臣知错。”
“你可不像是会因家事耽误公事的人,想来必是大事了。”凌义王放下手中的册子,“说来听听,让本王也开开眼。”
“王爷既然想知道,臣知无不言。”代禹棠叹着气到:“是我那妹妹家出事了,您也知道我就这一个妹子。臣儿时家中遭变,妹妹算是我亲手带大的,她家里出事,我这心里便没安宁过。”
“贺州白家的事本王知道一二,有辛盛在你大可不必担心。”
凌义王难得安慰臣下,代禹棠在心中转了几回心思,最后道:“臣斗胆,想告半个月的假,去贺州瞧瞧妹子,不然实在放心不下。”
“这……”
凌义王的手指敲在桌子上,片刻后方道,“也罢,你不去一趟恐怕难以安心,你妹妹有你这个哥哥也算是命好。”后半句的语气莫名透着心酸凄楚,代禹棠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贺州……是个好地方……”
凌义王似乎心驰天外,代禹棠不敢打扰,静静地立在那里。
“本王也想去贺州一趟,代尚书你可要帮忙呐。”
看着凌义王露出老狐狸的一面,他差点一个趔趄倒地——这算怎么回事啊,他为什么跟着去啊,有什么目的?试探?
代禹棠直到从凌义王府出来的时候依旧一脸的懵,搞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何如此凶险,想妹妹了……
作为首府大学士,司马楠有许多机要文件要处理,中午索性在内阁台休息了。
司马长亭手里拿了一封信,快步走进了厅内,拱手道:“父亲,宝岩来信了,他已经到了白家,会伺机行事,请咱们放心。”
司马楠捧着一只鸟笼,专心地逗一只黄鹂鸟,抽空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写密信督促着,要他休要掉以轻心。”
“父亲也觉得那小子不成吧,我早说了看他干的好事,怎能派他去那虎穴。父亲应该让他二叔跟着,他自己怎么应付得过来,万一被那女人再骗了怎么好。”
司马长亭不明白他爹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不怕折了最得意的孙子吗。
“他若如此没用,要他又有何用。”
凉凉薄薄一句话,惊的司马长亭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他确实是个傻子,总是忘了父亲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才爬上了首辅大学士的位置。如此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觉得他对家人就不会冷血了呢。
看着大儿子不加掩饰胡思乱想的样子,司马楠连叹气都懒得叹了。
“你不必忧虑,你的儿子你一点都不了解。他血气方刚确实有时会冲动,但他从来不是无目的的一时意气,更不会为了女人不顾司马家利益。他只是缺乏历练,这些东西都是他的磨刀石罢了。”
司马楠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你明白吗?”
原来是这样!
司马长亭一副了然的神色,道:“多谢父亲点播。”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您……都是我多想了。”
鸟笼子被挂了起来,笼内的黄鹂发出一声悦耳的啼叫,引得司马楠一阵笑声,“现在就看你儿子的本事了。”
不管代禹棠多么不愿意带着个惊天大累赘回贺州,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也不知道凌义王怎么说服陛下的。
这次算微服私访,秘密进行,除了陛下张贵妃和凌义王的亲信知道,其余人一概不知。
就这样贺州城热闹了起来。
贺州城的雨停了,但天还在阴着,偶尔不懈地飘几丝雨,代表它还在。
司马宝岩举着黑伞,与原云柯在园中小道漫步。
“你们白家的园子可镇精致,好像到了江南水乡一般,真美。”
这不是虚言,他就喜欢这个调调。可家中长辈不喜欢,他也没什么权利搞这些。如果等他哪一天做了家主,定要盖一个像这般的园子。
原云柯轻轻地哼了一声,“这可不是我家,这是她们家,你可别乱说。”
司马宝岩看她倔脾气上来了,安抚着:“话不能这么说,你对白家有大恩,没有你就没有白家了,说这里是你的家并不为过。”
“你可真会说话,听你一说话我就不气了,也是奇怪。”原云柯瞎扯道。
司马宝岩笑的很是宠溺,“是我们心意相通,我理解你心中所想,我说的话你自然能听进去。”
“也对,你说话总能说到我心里去,这一点没人取代。”
面对女孩的大胆表白,司马宝岩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偷偷红了脸颊,“你说话还是这么无所顾忌,吃了多少亏都不会改。”
原云柯傲娇地抬起下巴,“凭什么我要改,我哪里有错。我若有错,别让我救命啊。”
还是一样目中无人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啊……
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做主母。
正想着,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哼,有你这种人在白家真是白家之祸!”
原云柯听到熟悉的声音,嘴角微翘,旋即气哼哼转过身,讥讽道:“让我看看是哪个没良心?”她气人地捂住嘴故作惊讶,“原来是白三姑娘呀。”
“到底是谁没良心?你的吃穿用度堪比公主了,都是白家供的,怎的还不知足,到底是谁没良心?”
以往的战斗状态并不难找,白银朱很快进入了状态。
原云柯扯着司马宝岩的袖子委屈道:“你瞧见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了吧……”司马宝岩刚想哄两句,只见她扭过头瞬间变了脸色,“你爹的命可是我救的,你要是有良心,就过来给我磕两个,姑奶奶就放过你!”
司马宝岩:这个样子,做妾也不行吧,哎。
“你——”
白银朱气的一跺脚,飞快地捂着脸跑了,后面丫鬟婆子扑扑啦啦跟着追。
“切,跟我来这套,气不死你。”原云柯回身看到司马宝岩怪异的眼神,气势突然弱了下来,“我对别人凶了一点,可我对你可从来没有,你在我心里是罪特别的。”
口区。
“我……知道……”
其实他不是特别想知道啊。
“哎,那边是哪里?”司马宝岩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氤氲在水雾中的水阁问道。
终于来了。
原云柯微微一笑,“那里便是能吓死一城贺州人的绿水阁呀,你敢不敢去看看?”
“有何不敢?”
司马宝岩一派潇洒地甩了袖子,手中的黑伞稳稳地罩在原云柯的头顶,一丝没露。
原云柯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有一种女孩儿无法抗拒的魅力在,不是简单的套路可以套之,不然也不会弄的左梅笙神魂颠倒。
一路上司马宝岩‘不着痕迹’地打听着关于绿水阁的一切,原云柯真假参半地说着,两人很快便到了绿水阁。
司马宝岩望了望周围,“奇怪,出了这么多事,怎么这里还没有封掉,不怕再出事吗?”
原云柯无所谓地耸肩,“老太婆怕疯了呗,估计是嫌死的人不够多,再死几个一起进祖坟算球。”
饶是这话不是说他的,司马宝岩也被堵的够呛,代老太太听了还不得气死。
我的天,这是养了一个冤家吧,他居然有点同情白家的老老小小。
“既然没什么可忌讳的,那咱们上去看看吧。”
不等原云柯应下,他便抬步往廊上走,一步步走向他此行来的真正目的——溺死在这里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凌义王要找的那个人。
原云柯慢悠悠走在身后,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不远处的急切的身影——她好像明白了左梅笙到底透露了什么秘密,一定是和阮夫人有关系。
阮夫人的身世一定很可怕,否者不会招致灭门惨祸,左梅笙受诅咒折磨而死。
可左梅笙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代淳桦可是宁可被人唾骂都不松口的,到底怎么回事。
司马宝岩好似意识到什么,回头冲她歉意一笑,又折回来和她一起走上绿水阁。
期间司马宝岩百般询问原云柯关于阮夫人的事,问的原云柯有些生气了方才罢休。
到了傍晚,辛成渝带着贺州的一票公子哥过来和司马宝岩流觞吟诗,弹筝吹笛,及尽雅事。
“选什么地二不好,偏偏在绿水阁,一群不怕死的二愣子,这要是出事了,咱们都不用活了。”
辛姑气呼呼地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绿水阁,“娘也不管管,还不如都撵出去!”
白子炎见她说话越来越不靠谱,道:“说的什么话,那里面还有你家的宝贝大侄子,一起撵了?”
“撵了得了,今天他拿了多少酒进来知道吗,小半马车!”辛姑回身坐到他对面,“还嫌这里不够乱呢,这什么熊孩子,若是出了事他的前途还要不要了,撵了得了……”
白子炎知道她最疼这个侄子了,说的都是气话,不再搭茬了。
等了半天不听他说话,辛姑更气了,“看你美滋滋的样子,是要有儿子了高兴的吧,要不要直接去暖玉轩住着去?”
白子炎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闭嘴不言了。
“又说哪里去了,这是好事。你是正妻,谁生的孩子不都是你的?”
“那孩子生下来由我抚养,你可答应?”
白子炎胡乱点点头,不耐道:“依你依你,都给你养……”
辛姑一听,顿时喜笑颜开,“你可是答应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不可反悔。”
总算等到这句话了,心中觉得觉得有些不真实,于是反复确认。
白子炎站起身,“不反悔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辛姑登时忙活了起来,叫来丫鬟找出各式各样补品给秦姨娘送去。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去了暖玉轩亲自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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