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奇冤(37)(1 / 1)

说是定在了三月初二,可二月二十九就已经准备出发了,原云柯都懒得问原因,她相信秦道清一定能跟得上来。

对于玉门关,原云柯还是有点了解的,课本上讲过,它是丝绸之路的毕竟之路啥的,别的都还给历史老师了,只记得应该是个很牛逼的地方。

结果今天一看大失所望,远远望去就是一个大土墩子,焦黄焦黄的大土墩子,和想象中的雄伟壮观没有啥关系。

明艳看到她失望的神色,笑道:“你不要看现在的玉门关如此萧条,在当年的时候玉门关,那是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不绝,使者往来不断,那是何等的繁荣景象。如果你爬上那小城堡四下眺望,就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怀古感。”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要上去看看呢。”

想在她的时代,这种历史古迹早就用铁栅栏围起来了,离着老远看土墩子,还得不少钱。现在有这等好事为啥不去。

正好这个时候黎兆祥带着大家伙在检查设备,准备在附近的院子住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启程。他们还有一天的自由时间。

“行啊,我陪你去。”

对于明艳的寸步不离,原云柯表示了无所谓的态度,只是黎蓁蓁不能离开她的视线。黎胭脂也死死地盯着黎蓁蓁,四个女的像被粘了502胶,分都分不开。

至于非要跟来的王思娣倒是没跟她们扎推,而是默默跟着黎家男人做正事。看她深沉的脸色,谁也不敢阻止她做什么,由着她去。

玉门关一点玉都没有,它是一座四方形小城堡,孤零零地耸立在东西走向戈壁滩狭长地带中的砂石岗上,期间台阶多已风化,手足并用,才登上古关。

明艳说的一点错没有,站在这里举目远眺,四周沟壑纵横,古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树挺立在那里,并不像想象中的百里荒凉,也可能是后世的时候环境变的更恶劣了。

这里处处是历史的痕迹,站在此处,自有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

“你别看这里荒凉无比,离这里十五里是河仓古城,那里是为汉代玉门关守卒的粮仓,虽然只存断垣残壁,但犹可见当年的雄伟气势,我们路过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行啊。”

原云柯抱着黎蓁蓁站上的高高的城壁,“怎么样蓁蓁,这里壮观吧。”

“嗯,好高啊,我要是只鹰就好了!”

黎蓁蓁张开双臂,丝毫不怕她会掉下去,原云柯在她身后笑道:“记住你现在自由自在的感觉,以后有让你不舒服的关系,你就要把它们通通扔掉。”

明艳张了张嘴巴,最后撇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玉门关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几人也就是在上面呆了一会儿就回到了黎家在这个镇子买的大院子。

这个时候的玉门关还没有成为旅游景点,整个小镇荒凉的一逼,只有几个旅馆落脚。黎家落脚的地方是一个二进门的大院子,一般由一个叫田文的伙计看着。

等她们四人到了的时候,院子里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明艳笑着解释道:“这几个脚夫是黎家养的,一直在这里盘踞着,为的就是等黎家再进沙漠。你看他们养的骆驼多好,一个个油光水滑的。”

到底是小孩儿,黎蓁蓁看着很高兴,跟原云柯说她想要骑骆驼。

明艳笑眯眯领着她找到那个叫田文的莽汉,田文听了直接打了个口哨,便见那骆驼便屈膝跪下,他将黎蓁蓁放上去,“抓紧了,小小姐!”

他又打了个口哨,骆驼便站了起来,黎蓁蓁兴奋地看着原云柯,“妈妈,好高!”

田文笑道:“果然是黎家的人,好样的!”

听他这么说,黎蓁蓁越发来了劲,骑着骆驼走了两圈。

原云柯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人,好像黎柯瑶的记忆力有点印象,但不是特别清晰,想来这些人应该没有下墓。

他们主要的作用是为了保证沙漠这一段路的安全,还有在古墓外围等着他们归来。真正跟着他们的下墓的是那四个神色机敏的保镖和那几个带着武器的退伍兵。

这四个保镖应该是帮衬黎桑青的,老头子那把老骨头没人帮衬根本下不了墓。

“明艳你不去看看我爸吗,我瞧着他今天一直脸色不好。”

明艳道:“那一起啊。”

原云柯叫来玩的正欢的黎蓁蓁,几人一起去房间看望黎桑青。

屋里代维正在给黎桑青做检查,看到明艳后,眼中掩饰不住的喜色,再看到原云柯的时候脸突然掉了下来,装都装不下去。

他心里的厌恶全然显现脸上,转过头去的时候都来不及转换表情,“老爷,我先出去了,您记得吃药。”

说完就起身走出门去。

他才出门原云柯撂下脸,“他什么意思,是在给我脸色看吗?他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没规矩的东西。”

门外的代维气的浑身颤抖,眼中戾气横生,他冷笑了一声轻了脚步走了。

黎桑青烦躁地说:“行了,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治好了你的病,做人应该知恩图报。”

“那是他应该的,不是我们黎家他在洛北能混的这么风光?”原云柯刻薄地回头看了一眼,“给狗吃饱还会跟我摇尾巴呢,他却会给主人撂脸子了呢。这种人早晚鸠占鹊巢,蹬鼻子上脸。”

明艳面色一慌,随即笑道:“柯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代维再怎么说对她该尊敬些……”

“快得了吧,她这张嘴给我给我得罪多少人。”黎桑青招手将黎蓁蓁唤过来,“蓁蓁怎么样,沙漠好玩吗?”

“好玩,我明天要骑骆驼!”

黎蓁蓁一直惦记了屋外的骆驼,一提起来就满心欢喜。

黎桑青难得眼中露出慈爱的眼神,“明天我嘱咐你田叔叔给你准备一个最好看的骆驼,行吗?”

“我要自己挑!”

“行,自己去挑。”

要是原云柯不知道那些恶心的东西,还真以为这老头和蔼可亲呢,呵呵哒。

“蓁蓁过来,别闹你爷爷,你爷爷还得指望着这把身子骨进沙漠呢。”

黎蓁蓁立马到了原云柯身边,原云柯笑眯眯说:“爸你好好歇着吧,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一个人进去好几个人陪着,不够添麻烦的。我走了——”

这母女二人离开了屋子,黎桑青气道:“你听听她说的话气人不气人。”他眼珠转了转,平息了情绪,他掀了眼皮道:“她一切正常吗。”

明艳见他没什么事,便放心地说:“放心,一切正常。”

黎桑青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就好……这几日她要做什么别拦着,只要进沙漠就好。”

“知道。”

夜晚的小镇比市里冷了许多,晚上的时候一人手捧一个热水袋还觉得冷。

明艳抱着被子挤过来,非要跟原云柯他们一起睡,撵都撵不走。黎胭脂也不肯走,于是四个人挤在小炕上。

黎胭脂呵呵道:“也不知道有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偏要跟我们挤在一个炕上,好像外面有吃人的老虎一样。”

明艳笑的气人,“你不知道我不想跟思娣一起睡,她一天到晚嘀嘀咕咕的,怪吓人的,我只好挤了过来,你们多担待。”

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可怜见的。”

“可怜你还不过去陪她,光个嘴叭叭的!”黎胭脂愤愤然转过身,看到原云柯正看着她,遂没有再说话。

原云柯掠了一眼明艳,“要我说这里面最难的还是明艳你啊。好好的豪门阔太在家里享福才是正经,可你却要爬山涉水地东奔西走,还得挖坟掘墓……我爸脾气古怪,自今年身体不行了,就更古怪了,肯定没少给你气受吧,我看啊你才是真的可怜。”

“这算什么,比起老爷对我的恩惠,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甘之如饴。”

黎胭脂做了个‘恶心’的动作,原云柯摸摸她的头,“不就是我爸在你爸面前说了一句话吗,有那么大的恩情吗?”

明艳和黎桑青之间的恩情纠葛大家都知道的。就是明艳出声的生日很不好,诱因生母是盗墓贼的闺女,算卦的说她克父母,所以明艳在家里过的很不好。有一次黎桑青过来跟明家太爷谈生意说起此事,黎桑青便说‘这等虚无缥缈的事信来何用,世道早就不一样了,明老爷还是这个老思想如何挺得过这经济变革’。

就是因为这句话明艳过的比之前好了许多,再后来就是她伺机嫁给黎桑青报恩的事了。

因为这句本不是为她说话的话报恩,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你们不懂,老爷与我不只是那一句话的事,在那之前我不仅是被嫌弃,而是我也觉得自己是灾星,只会给家人带来不幸。是他让我在漫长的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他是我的命。”

懂了,这是把黎桑青当做了精神支柱。其实以黎桑青的性格,他是决计不会为一个对他无用之人多言片语,不过是歪打正着,让明艳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可是对于明艳来讲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她把黎桑青当成了神。如果当初是因为恩情要报恩,现在却是已经被洗脑成他的忠诚的打手,指东不敢往西的那种。

黎胭脂突然张口调笑说道:“如果我爸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也答应啊。”

“当然。”

明艳回答的干脆又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原云柯觉得黎桑青最适合去做传销,搞什么古董。

“你们闻到了一股香气了吗?”明艳突然说道。

原云柯打了个哈欠,“是我的枕头吧,我这枕头里面塞的各种中药助睡眠的。”

“行了都睡吧,明天有的累了。”原云柯暗暗拍了黎胭脂一下,黎胭脂没有再说话,房间静谧了下来。

下半夜的时候,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炕上爬下来,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溜出来,直奔栓骆驼的木栅栏……

这一觉明艳睡的格外香甜,在梦里她一直在做梦,梦见的都是和黎桑青过去的事,又甜蜜又心酸。

梦里她觉得她已经睡了太久了,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耳朵里充斥了院子里的喧闹声,她扭过脖子看了看,那三个个抱成一团睡的正香,黎胭脂被阳光晃了眼睛,哼哼唧唧地挪了挪继续睡觉。

明艳起来后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招呼脚夫检查设备的黎兆祥,他们目光一接,微微笑了一下,她径直去了黎桑青的屋子。

黎桑青今天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见明艳来了很高兴,招手让她过来。

明艳见他精神很好,也很高兴,“老爷你昨天睡的怎么样?”

“还行。”黎桑青又问:“你们睡的怎么样?”

“特别好,我们昨天一觉到天明,睡的特别踏实,来到这里就像到了家一样。”明艳见他要起来,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她们还没起来呢。”

“你回去叫她们起来,外面人来人往的都是外人,也不怕让人笑话。”

明艳应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里几人还在睡觉,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她无奈只好过去将两个大人强行叫醒,黎胭脂的起床气很厉害,怼了明艳几句。明艳笑眯眯的脾气好的很,还搭把手帮黎蓁蓁穿衣服。

“挺晚了吧,还有早饭吗?”原云柯揉揉惺忪的眼睛,“烦死了,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明艳没有吭声,招呼两人赶紧穿衣服吃饭,不能误了好时辰。

原云柯带着黎胭脂和孩子慢慢悠悠地出来了,黎桑青正沉着脸看着她们。

只是他们低估了这人的脸皮厚度,原云柯轻轻松松地跟这些人打招呼,还抱怨了早饭的敷衍。

一瞬间原云柯刻薄、没眼力价的印象深入人心。

可老板没说什么,底下这帮干活的人也不敢表露半点不耐。最后终于在这里祖宗坐上了车后,都松了口气。

骆驼已经在玉门关等着了,远远看去像一个个小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