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巢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如果一定要说出一个信仰,或许他只信仰暴力。
所以在他看来,割下的头颅不会长回去,约翰乔早已腐烂成一把枯骨。
眼前的这个家伙,只不过是幻觉的一部分。
“FU*K yourself,”王巢面无表情,扔了椅子,与约翰乔擦肩而过,往楼道尽头走去。
他走出十多米,右侧一个房门打开,约翰乔从里面走出来,微笑着说道:“是我杀了你的父母。”
王巢停下了脚步,语气波澜不惊:“谢谢。”
“不想知道为什么吗?”约翰乔迈出一步,站到王巢身前说道。
“有意义吗?”
“不知道,或许有?”
王巢嗤笑了声,再次与教父擦肩而过。
他曾深信那个抚养自己长大的男人,那个教会他把握人性的男人,坚定不移地追随希安卓斯,武装自己的心灵,建立黑暗的秩序,直到那个新年的雪夜,他得知了父母被刺杀背后的主谋。
从那一刻起,忠诚和背叛变得毫无意义,对王巢来说,只有在刀尖上跳舞,才能稍减内心的煎熬,只有万劫不复才是他应得的结局。
他找到了每一个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并且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呢?根本没有答案。
或者说,答案早已变得无关紧要。
父亲和母亲的血溅在他脸上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在父母所信仰的真理之路上背道而驰了二十多年,无法,也不想回头,只有血与火,才能让他的灵魂得到救赎。
王巢在寂静的楼道里踽踽独行,直到尽头。
楼道的尽头是一扇墨绿斑驳的木门,上面镶着碎花的磨砂玻璃,朦胧的光线透出,看起来直接通向室外。
当王巢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时,约翰乔的声音又一次在身后响起。
“孩子,只有死亡,才能让你解脱。”
王巢愣了下,没有回头,轻轻问道:“你是谁?”
“我?”约翰乔笑了笑,“过去,现在,未来,观察者无所不知。”
“观察者?”王巢的脑海里嗡得一下,剧烈地疼痛袭来,就像遗忘了某些重要的记忆,导致他内心极度焦虑,喃喃道,“观察者,我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在哪儿,不对,不对……”
“是时候修正错误了,王巢,那种力量不属于你,”身后的声音不再是约翰乔优雅醇厚的嗓音,而是阴郁嘶哑,“结束了,时间线将回归正常。”
王巢低着头,突然嗬嗬笑了起来,接着变成声嘶力竭的狂笑。
他一把推开大门,森然道:“凡我途径之地,唯有永夜长存。”
“不!”
观察者发出尖利的吼叫,“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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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小小的杂物间,沾满油污的桌椅板凳堆积如山,一直堆到门口,空出一个狭小的空间,放着一个巨大的垃圾桶,散发着恶臭,周围放着些瓶瓶罐罐,地面厚厚的污泥让人根本无处落脚。
一个上身纹满了黑色图案的帮会喽啰站在门前,探头往里瞅了一眼,厌恶地捂着口鼻说道:
“知道吗?有一伙劫掠者从排污口偷渡进来了,他妈的,MAMA亲自下的了命令,一旦发现谁敢包庇那帮老鼠,全家都要吊死,明白吗?老夏,见鬼,MAMA亲自的下的命令!”
“哎,哎,是啊,那帮恶臭的老鼠,你得相信我,我怎么可能那么蠢,包庇劫掠者?疯了吗?再说,老迪卡一向很喜欢我做的菜,我……”
“行了行了,别他妈废话了,快去做点吃的,我们他妈的查了一夜,还没吃东西!”
“好嘞,这边这边……”
杂物间的门被老夏顺手关上。
堆砌的桌椅板凳深处,有一块小小的空间,里面藏着四个人。
两个女人,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还有一个昏迷的男人。
“走了……”黑暗里,一个女人颤声道,“对不起,大人,让您藏在这么脏的地方。”
隔了一会儿,另一个女人说道,“是我该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露西,这是我和老夏的孩子,叫夏天。”
“我叫唐悠悠,很抱歉给你们带来危险。”
“不,是您救了夏天的命,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露西语气充满着感激。
唐悠悠陷入了沉默,轻轻吸了吸鼻子。
“他会好起来的,唐,”露西轻轻说道。
“嗯。”
黑暗中,唐悠悠摸索着,摸到了王巢冰凉的手,然后紧紧握住。
在地铁站,她走进“出发中心”的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就看到王巢昏倒在脚边。
枪手们惊慌失措地围了上来,同时,隐约的警报声顺着排污管道传进了地铁站。
其中一个枪手喊道:“到时间了,必须马上开船!”
劫掠者们蜂拥冲上金属舟,各自抢占了位置。
最后一刻,露西冲到管道口,抱紧了金属舟的万向轮,威胁如果不让唐悠悠和王巢上船,她将用自己的骨头和血肉阻挡逆流而上的“方舟”。
污水已经开始从管道里涌出,偷渡的“窗口期”非常短暂,一旦错过,谁都无法进入桃子郡,更重要的是,这次偷渡,谷主有一个重要的口信,要送给桃子郡的某个高层,传达人就混在劫掠者中掩人耳目。
“方舟”箭在弦上,势在必行。
最终枪手们将唐悠悠和王巢扔进了“方舟”,和露西、夏天坐在一起。
随后,推进器点火。
方舟尾部喷射出蓝色的火焰,狭长的“独木舟”瞬间冲进了管道,各个轮子维持着平衡,在管道里逆着污水而上,从百米深的地下直冲进地下三层的污水处理厂。
幽暗谷买通的接应人刚刚安排劫掠者下船,MAMA直属武装便突破了封锁的污水厂大门,冲了进来。
接着,在密集的枪火中,众人四散奔逃。
亲自来接妻儿的老夏不由分说背起了王巢,带着唐悠悠和妻儿逃回了餐厅,把他们藏在了杂物室。
一直到此刻,唐悠悠才有机会喘口气。
“CH700,”她俯身在王巢耳边轻声道,“我是执令人唐悠悠,ID编号4032723,授权将本人唐悠悠的执令人身份移交给王巢,最终决策密码:不要33,温和地75,走进那个良夜2723。”
“求求你,CH700,救醒他。”
一颗眼泪滴在了王巢的脸颊上。
咯噔,咯噔,咯噔。
有人在不停地按动弹簧圆珠笔的按钮。
这个声音让王巢回神,像在一个清晰的梦境中醒来,他看到金属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穿白色隔离服的人,头上戴着硕大的磨砂玻璃罩,面容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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