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冲天的烈焰已经逼近炼油厂,形势危在旦夕。
厂区已经疏散,三桅大帆船腹部降下一门巨炮,外形类似古老的滑膛炮。
伴随着刺耳的警报,一发炮弹激射而出,划过抛物线,坠入烈焰之中。
下一刻,剧烈的冲击波滚滚而来。
空气、黄土如同一线浪潮席卷而至。
来不及撤进防御工事中的巨大油罐车瞬间翻倒,小型汽车则如玩具一般被抛飞,浪潮轰然过境,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遮天蔽日的沙尘暴中摇摇欲坠。
这一幕仿佛世界末日再次来临。
藏在地底的人们只能祈祷一会儿爬上去,不会看到屹立百年的炼油厂被彻底夷为平地。
天地变色中,盘坐的王巢身形稳如磐石,而他身下的高塔则发出令人不安的咔拉声,固定结构正在艰难地抵抗着汹涌而来的冲击力。
不过,王巢清楚地感受到用以灭火的震动弹当量是经过严格的计算,灭火的同时,最大限度的保存炼油厂。
几分钟后,沙尘暴风力渐弱。
远处的油田黑烟滚滚,只有一些零星的火苗,在漫天黄土中摇曳。
黑石郡的三桅战船显然只是恰好路过,后桅三角帆一动,船身缓缓调转。
王巢身形一动,如灵动的幽灵,在昏黄的沙尘中跳跃,片刻踏上了大帆号的甲板。
同时,等离子发动机启动,三桅战船向西南掠去。
飞行时,战船外部形成一个微亮的淡蓝色的防护罩,隔绝了狂风。
因此行走在甲板上丝毫感觉不到船在飞行,而像在博物馆的藏品上观光。
这种形制的大帆船船舷高耸,甲板稍显狭窄,三层尾楼占据了主要的面积,那些斑驳的木头上充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绳索,小艇,救生圈以及生锈的固定滑轮让人不禁怀疑这艘船刚刚远航归来。
不过,当三层尾楼的门侧滑打开,那种气压变化以及机械运转的声音说明这终究是一架高科技飞行器。
王巢好整以暇地抱臂站在甲板上,看到从门里走出的那个人,脸上流出一丝笑意。
而对面的人则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悲痛欲绝地喊道:“杀了我吧,希安卓斯,我真的只是个修理工……”
王巢上前一把揽着他肩膀,大笑道:“拉孜,我的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我只是个修理工!”拉孜哀嚎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希安卓斯!”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拉孜,”王巢耸耸肩,毫不客气地走进尾楼,笑道,“我闻到了好酒的香味。”
“好吧,”拉孜垂头丧气的跟上了王巢。
他又想起了贝壳峡的遭遇,那一次他差点就被贝壳峡的酷刑吓尿了裤子,后来又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出来,并被告知可以继续留在贝壳峡工作。
经历了那种大起大落,拉孜一刻都不想呆在贝壳峡,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急匆匆跑了出来,一路跋山涉水,半路又搭上了运水的车队,返回了黑石郡。
没想到刚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新的任务——登上克拉克大帆号前往三区。
出发时,他才知道,这次任务不仅只有大帆号,还有鹰隼号,白气球号,瓷碟号。
这种阵容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四艘战船一路疾行,半路上,速度最慢、攻击力最弱的大帆号被作为补给船停留在珠峰附近,而大帆号的掌控者则登上了鹰隼号再次出发。
作为维修工程师的他被单独留在了大帆号上。
令他恐惧的是,过了没多久……三艘黑石郡引以为傲的战船相继失联。
迷茫的拉孜请示了总部,奉命返回黑石郡。
半路上,又遇到了油田大火。
系统分析冲击震动弹的灭火效果很好,他这才顺手为之,毕竟油田产出的原油同样是黑石郡的命脉。
但他万万没想到,能遇到……希安卓斯。
听完拉孜絮絮叨叨的讲述,王巢灌了一口伏特加问道:“你们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个修理工,”拉孜愁眉苦脸,“要是知道又和你有关系,我才……呃,好像是配合议会的行动。”
“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拉孜,我们可是好朋友。”
“嗯哼。”
“这样吧,你的这艘船被我征用了,回桃子郡。”
“天啊,希安卓斯大人,这艘船只能开回黑石郡,我没有权限擅自更改路线。”拉孜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巢。
“想想我们之前的配合,多么完美,这次也一样,我知道黑石郡的拉孜可是个很有力的兄弟。”
王巢很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只是个修理工啊……”拉孜耷拉着脑袋,嚎了半句突然顿了一下,凑到王巢身前,神秘道,“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说。”
“我从没和第二个人说过,这件事非常……非常……”
“回桃子郡。”
“我说!我说!大工匠你知道么,就是黑石郡的掌管者梅卡托克,我怀疑他正在密谋一件大事。”
王巢愣了一下,嗤笑道:“不用怀疑,他说不定在联系外神。”
“啊?”拉孜张大了嘴巴,呆呆道,“为什么?”
“谁他妈知道为什么,”王巢走到吧台后,将架子上的酒一瓶一瓶挨个拿下来打量,随口说道,“大概因为潮流?就像饶舌,电子乐之类的,恰好最近流行联系外神,毁灭他妈的世界。”
拉孜听得摸不着头脑:“你说的太深奥了,希安卓斯先生,我想大工匠应该不是在联系外神,他在做的事更像是秘密反抗组织。”
“反抗?反抗议会?”
“这只是猜想,我偶尔发现了一个秘密,让我产生这种怀疑。”拉孜的表情变得严肃。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梅卡托克掌握着顶尖的技术,如果他真的掀起一场战争,那将是无法估量的灾难,黑石郡是我的家乡……”拉孜说得涨红了脸,却突然注意到王巢似笑非笑的表情,福至心灵般说道:“先到先得,对吗?希安卓斯先生。”
王巢挑了挑眉头,盯着拉孜的眼睛,片刻认真问道:“你是怎么想到‘先到先得’这个词语的?”
拉孜突然感觉到自己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哭丧着脸说道:“要不……还是去桃子郡?”
“别这样,我的朋友,”王巢用力握了握拉孜的肩膀,“我有义务去拯救你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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