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子翔盯着加布里埃尔-热苏斯的眉毛。巴西人毫不知情,他正眉飞色舞地谈论着最近的一部热门电影。这个过程中,皇马左后卫一边自得自己的葡萄牙语也相当不错一边回想起派崔克对加布里埃尔眉毛的调侃:“好像两只毛毛虫在吵架”。确实很像。喻子翔想。
没过多久,喻子翔对加布里埃尔的眉毛失去了兴趣,正如他年少时不会一直蹲在地上研究昆虫一样。他琢磨起别的来,不知道国际比赛周期间能否能挤出点时间跟那个新认识的德国小妞见一面。目前,他们只约过一次会,进行的还不错,他喜欢她的长腿……
加布里埃尔终于察觉到了英格兰人的心不在焉,他也没了继续谈论的兴致。巴西有不少亚裔,尤其在里约的街头,更是随处可见。但是加布里埃尔在少年时代没什么亚裔朋友,大概是他没碰上爱踢球的。对面的亚裔小子是个非常好玩的人。当他还为曼城效力,而喻还在为QPR效力时,他就发现了。比如喻进完球后会跳奇怪的舞,虽然奇怪,但喻的节奏感、柔韧性都很好。
喻子翔清了清嗓子,准备找个借口开溜。其实不用找借口,他的确需要赶飞机。他今天应该能见到派特,伊恩可能要晚一些,毕竟那家伙回苏格兰了。他还蛮想念他们的,尽管他昨晚才给他们打过电话。不过他可不打算告诉那两个蠢蛋他想念他们,不然他们一定会一起羞辱他,然后嘲笑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马德里。哼,那是他们不知道马德里的夜生活比该死的伦敦丰富多了。
“加比。”喻子翔叫的亲切,“我得去机场啦。”
加布里埃尔点着头,“当然,当然。祝你在英格兰一切顺利。”
于是,喻子翔跟加布里埃尔抱了抱拎起包离开了更衣室。
这是八月底的马德里的傍晚,依旧是夏天的感觉,今天尤其热。喻子翔一边rap着一边往外走,脚步轻盈有韵律感。他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不算很紧张。待他再抬头,看到了主教练。
尼古拉斯刚从健身房出来。他已经淋完浴,不过肌肉的酸痛让他有些恍惚。他也看到了喻子翔。他冲自己的左后卫露出微笑,用西班牙语问道,“今天就回伦敦吗?”
喻子翔也笑着,同样用西班牙语回答他,“是的,弗洛雷斯先生。我想一周以后见了。”他说罢,算了算时间,可能不止一周。
“好的,小心一点。我是说别受伤。”尼古拉斯突然换了英语。
换成英文后,喻子翔啰嗦起来。哪怕他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再好,总是好不过英语。而且,只有说英文才能发挥他挖苦人的特长。马德里一切都好,就是没什么人懂他的幽默,除了这位在英格兰执教过几年的西班牙人。可弗洛雷斯先生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回应他的话,这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他脸上不再有笑容,既未呈现出对他话题的厌烦,也未呈现出兴趣。也许老板急着回办公室或是回家,子翔想。所以他掐断了自己的话。只是,他又想起点什么,颇为犹豫地说道,“皮埃尔在埃弗顿踢得不错,我看了他打QPR的比赛。我为他高兴。”
尼古拉斯的眉梢这才动了动。他并不意外,子翔当然会看QPR的比赛。事实上,这家伙不止一次在公众面前表露过自己依旧是QPR的支持者。更不谈,那场比赛是他的好哥们的复出之战。皇马主帅轻笑,“我也看了那场比赛,皮埃尔让我满意。”
不过,那不是属于皮埃尔-荣凯的一场比赛,也不属于他的老东家埃弗顿。那是QPR新18号的表演赛。
喻子翔思虑了几秒,看向主教练,很是好奇地问,“你会关注埃弗顿和QPR的情况吗?”这两支英超球队都是尼克-弗洛雷斯的老东家。
这个问题听上去很简单,但如果是在一场发布会上被问这个问题,尼古拉斯不得不考虑问出这个问题的记者的动机。子翔,大概只是好奇罢了,最多不过是试探。他没什么可担忧的。他不打算骗这个男孩儿,他一向喜欢他,信任他。
“我时常想念英格兰的风雨。”尼古拉斯说道,他想起那里诸多的坏天气,以及,那些坏天气里发生的事情。“我去过的每一个英格兰的城市,都是风雨之城。在那里生活了几年,我再也不奇怪英国人的性格和足球风格。是的,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关注那两支球队。”他说着冲子翔耸了耸肩,开了个玩笑,“至少跟曼彻斯特的那两家俱乐部,或是利物浦、阿森纳相比,显然我更希望看到埃弗顿或是QPR赢球。”
喻子翔爽朗大笑,“噢没错,那该死的天气,这就是为什么我来到了马德里。”
尼古拉斯拍了拍左后卫的肩膀,“正确的选择,小子。那么,回头见。”
喻子翔也说回头见。他走了几步,又转回头看了看主帅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转为无奈。也许,弗洛雷斯先生想念的不止是英格兰的风雨。反正,有个蠢蛋在巴塞罗那的时候想念的就不只是伦敦的坏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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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1日,也就是转会截止日,哈灵顿训练基地这边格外安静。QPR唯一的人员变动已经在今天早些时候完成。托马斯-勒马尔以7100万镑的价格加盟利物浦。波切蒂诺带领的红军刚刚主场败于阿森纳,现在非常渴求新援的加盟。
至此,QPR本赛季一线队全员名单已经确定,直到冬季转会窗口到来,都不会有太大变化。三名门将,八名后卫,八名中场和四名前锋。
三轮联赛过后,唯一全胜的球队,只有阿森纳。阿莱格里前往意大利国家队执教之后,德国人图赫尔上任了枪手的帅位。QPR和切尔西都积7分,排在后面。
QPR开局经历了艰难打平切尔西,幸运拿下曼城,以及大胜埃弗顿这三战。7分是陆灵和整个教练组都还算满意的一个成绩。俱乐部老板内森尼尔也表示了满意。而且,派崔克-安柏和莱昂-费雷拉都回归了,马塞洛看上去适应得也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冈萨洛-奇卡还要继续停赛两轮。
陆灵看了看后面的赛程,然后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她祈祷,在国际比赛周回来之后,她的球员们能够保持健康。
而现在,她自己,也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
瑞士是个不错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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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记者问克里斯汀-陆有没有想到在一年一度的九月初的欧洲教练峰会上再次碰到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回答“从来没有”一定是在说谎,而且还是个很糟糕的谎。只是她也不会告诉记者们马西莫-罗马诺是她再次来到日内瓦湖畔的主要原因。
陆灵此前从未与此人有过近距离接触,这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的确如此。她很有兴趣知道这个史上最年轻的欧冠冠军主帅平日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伙。考虑到马西莫是欧洲足坛这一年度的话题人物,她认为他有很大概率会来。而即便他不出席,她来这一趟也没有什么损失。可能会碰到尼克。她想她无需再避开他了,经历了洛杉矶的友谊赛。而且,她还有可能会遇到巴萨主帅佩普-瓜迪奥拉,PSG主帅——也是欧冠小组赛的对手何塞-穆里尼奥等等,那都会是很有意思的重逢。再说了,阿莱克斯-弗格森爵士和温格先生肯定都在。
尼翁又是一日天晴,日内瓦湖在温热的阳光下静若处子。蓝白天空与棕色尖顶的组合仿佛一副美丽的油画。欧洲的小城,总是那么相似又形状各异。
在见到意大利人之前,陆灵先碰到了西班牙人。
尼古拉斯穿着深蓝的西装,没打领带。陆灵知道这种场合不打领带,于他而言,算是比较随意了。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会后合影时他多半会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个体面的领带来。现在,他一手插在西装裤子的口袋里,一手里拿着香槟杯,与其他教练谈笑着。他应该没看到她。在这个距离观察那个颀长的身影,陆灵蓦地发觉与初次在酒馆相见时相比,他其实变了一些。除了更加气势凌人,岁月与忙碌也给他带去了一些痕迹。她好奇,自己是否也如此,是否她脸上也有了细纹,是否她也让人觉得多了风霜。或许吧。如果一个人身上真的丝毫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她才会觉得古怪,毕竟那不符合自然定律。氧化是这个地球上无时不刻不在发生的事情,而抗氧化不过是尽力延缓。但她必须承认,老去这件事本身是悲伤的。当她闻到父亲身上老去的味道时,那种悲伤绵延不止,无法抑制。如果宇宙万物真的是以人类现在可以理解的科学知识存在和运转着,她可以安慰自己,其实父亲从未真的消失,他只是变成了其他物质。
陆灵移开目光时恰巧在人群中看到了意大利人。她很欣喜,朝马西莫走了过去。她可以晚些时候再跟尼克“叙旧”。她不担心这个。她甚至觉得,以他最近在那个电话里的攻击性,他多半不会让她有个悠闲的午后。也许会在峰会上直接嘲讽她的什么发言。
“我还没来得及看那部电影,不过我一向钟爱诺兰的表达方式,我喜欢爆炸的信息量,我更喜欢诺兰根本不在乎你有没有跟住他。”尼古拉斯说罢抿了口香槟。他的目光往旁边飘了飘,最终也没有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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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在人类活动中占有着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比重,即使喜欢和习惯孤独的人,也不可能是完全孤独的。否则,此人多半疯了。
陆灵在喝第二杯不加冰的威士忌时得出一个结论,她来参加这个峰会的本质原因是社交需求。而这个峰会本身最大的意义或许同样在此,一群顶级足球教练在一起拉近一些感情。拜托,没有哪个主帅会在这个峰会上说出自己对足球真正的理解。
第一,那是完全的书呆子才会干的事,陆灵琢磨了一下,在她认识的教练中,拉法和贝尔萨是最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而即使是他们,也不会干;第二,说出来了以后还怎么去赢得比赛?事实是,我只告诉你一半的信息,而那一半的信息还有可能充满谎言。
所以,这个欧足联教练峰会其实有些无聊。而让陆灵感到意外的是,尼克自始至终没有挑起任何“战争”。会上无争吵,会后他们在一群人中得体的闲聊,谈论足球、食物、电影,还聊了一些八卦,譬如谁谁在哪里年薪多少,哪个球员的个性让人无法忍受简直应该送去精神病院等等。尽管这个过程中人们似乎也在观察或是探寻他们现在的关系,但事实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像西班牙人一贯说的,分手之后并不亲密,姑且称之为“朋友”,并不能算朋友之类的。
陆灵从未问过尼古拉斯,他是否跟多数女友分手之后都不做朋友,还是只是她?当然,倒不是说她多想跟前男友们保持朋友关系,那有些荒唐。不欢而散或是余情未了的故事太多了。提姆和派特都是例外。
她只是……
在酒店酒吧的吧台,昏暗的灯光下,她有些感慨。毕竟昔日如灵魂伴侣般亲密,而今言谈笑语都是假象,一句真诚的问候都没有。她亦知道他们从来都算不得好聚好散。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如果他们现在真的如朋友那般相处,又对谁公平呢?那个巴努斯的黎明,彼此默认的不告而别,已经为所有一切画上了句号。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她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淡蓝背景和白气泡。提姆有一次看到她的屏幕,说她“忠诚”,她当然能听出他语意讽刺,但这只是个巧合罢了。这个世界存在太多巧合。有时候,编剧也编不出那么多的曲折纠缠。手机屏幕自己暗了下来。她脑中闪过那句“KissmeTina”,真实的好像他就在这里。但她知道,真正的事实是,他现在多半睡了,明天有英格兰的比赛。她呼了口气,酒精味道浓重。她往角落里望去。
那里有架精致的白钢琴,有个漂亮的棕发女孩儿坐在钢琴后面在弹一首很老的曲子。钢琴的声音大小非常适宜,不吵闹不困倦。
陆灵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威士忌,酒保连忙过来问她是否还有需求。她知道自己的酒量,笑着摇了摇头。两杯威士忌足以让她一觉到天明。她想明天她还会在日内瓦湖畔悠然自得地待上一天,傍晚再不紧不慢地回伦敦。她的医生告诉她,不要让自己压力太大了,她也这么想。如果你真的热衷于做某件事,你会希望长长久久地做下去。
当她站起来,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黑色卷曲的短发,深褐眼眸,极短的胡渣,以及迷人的微笑。她怔了怔,奇怪自己之前为什么没看到他。她完全不知道他在那里待了多久。
“Déjàvu.”陆灵在心里默默念道。
此时,另外一边的酒保给她送来一杯长岛冰茶,并且指了指那个身影,暧昧笑着告诉她是那位性感的拉丁先生请的。
陆灵跟酒保说谢谢,酒保刚要转身,她又把他叫了回来,“一品托嘉士伯,给那位先生,谢谢。”她说着掏出信用卡。不想酒保为难地说,“抱歉,女士,我们没有嘉士伯。”她于是又看向那个身影,他也正看着她。她犹豫了一下,随即跟酒保说,“随便什么啤酒,给他来一品脱。”之后她把信用卡递了过去。
她不想欠他一杯酒,她已经欠他一套西装了。小气的尼克-弗洛雷斯随时会让她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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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最近开始约会了。女伴是个菲律宾与葡萄牙混血,名字叫做安德里亚-安德拉德。他们在一次家族聚会上相遇。安德里亚的母亲是菲律宾人,和皇马主帅的母亲在同一所大学当教授。安德里亚现在二十七岁,安德里亚是个小有名气的创作歌手。安德里亚在音乐上才华横溢。安德里亚很聪明也很性感。安德里亚性格温和。安德里亚是皇马球迷。安德里亚擅长烹饪。安德里亚很热情……
“喔喔喔,停,尼克。别误会,我不是嫉妒,但我真的不认为跟前任谈论现任的接吻技术或者其他是件明智的事。”故事听了一半,长岛冰茶喝了一半,陆灵打断了尼古拉斯的话。
尼古拉斯扬了扬眉,马上露出抱歉的笑容,“其实我也不准备继续。你问我近况,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
“为什么我总是后约会的那一个?”陆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感叹了一句。
尼古拉斯看着她,之后缓缓说道,“或许你更倾向于不在道德上被人指摘。”
“这跟道德有关系吗?请定义道德。而且,我会在乎所谓的道德?”
尼古拉斯居然认真想了想。“你挺在乎的,有时候。好吧,跟道德没什么关系,你只是……你。”
陆灵别过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个女孩儿在谈那首歌啊。她想。
“Shouldauldacquaintancebeforgot,andneverbroughttomind”(旧日相识,应该彻底遗忘,再也不想起吗?)
她转回了头,看着他,拿起杯子,跟他干杯。
尼古拉斯凝视着她的眼睛。他从小就喜欢观察人们的眼睛,那里面总是有很多信息。他真的很喜欢庞大的信息量。而且,他还有个小秘密,他小时候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会因为自己闭上眼而停止运转。他长大以后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自己闭上眼而停止运转。他长大以后遇到了一个眼睛里的信息量跟自己一样繁多的姑娘。他跟祖母佩妮说,他是那么喜欢她的眼睛。祖母躺在她的老人椅上摇晃着,说我真想见见那个姑娘啊。后来,祖母见到了,战战巍巍地跟他说,尼克,那个姑娘太危险了,你应该躲远点儿。他觉得好笑,他才危险,姑娘们见着他才应该躲远点。他问祖母原因。祖母说,因为她的眼睛。他辩驳,你没见过她眼睛里的纯真。不想祖母听闻更是大惊,之后叹气不止。祖母说,那更危险啊,傻小子。
尼克-弗洛雷斯也会被人叫傻小子,真是荒谬。真是荒谬。
“你为什么盯着我,尼克?”她喝过酒歪着头笑着问道。
尼古拉斯没有移开目光,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说,“你还是把他买回去了。”
陆灵不会天真到认为尼古拉斯不会谈起派崔克-安柏。她轻声叹道,“Karma.”之后,她又玩笑,“像他那样的球员,我拒绝不了。”
尼古拉斯轻声哼了一声,用古怪的口音说道,“我可以拒绝世间一切,除了诱惑。”
“奥斯卡-王尔德。”陆灵轻笑着道。但她说完马上愣住了,她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画面。
她对着镜子,有个男孩儿在她身后贴着她,跟她说,“缇娜,你在引诱我。”原来那个男孩儿从那么早开始就是她难以拒绝的诱惑。
“想起什么了?”尼古拉斯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而他自己的脸则一点一点阴郁起来。
陆灵摇摇头,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她想起了什么。她准备转移话题,原本还没什么灵感,恍惚之间,她的眼睛灿若星辰,只是很快又黯淡下去。她斟酌着说道,“本杰明-汉密尔顿……”
尼古拉斯知道她准备说什么,也知道她的眼睛为何会有变化。他冷冷打断了她,“他像我一样踢球。”那个富家小子,那个二十岁的伦敦男孩儿,像他十八年前那样踢球。
精于算计,优雅从容。
“噢,你知道他。”她有些意外地笑了笑。然后,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那杯长岛冰茶,杯中的冰块正在融化,玻璃杯外壁也在流汗。她拿起来喝光了它,忘记了跟他干杯。
尼古拉斯看着她一饮而尽,已经有些愠怒。而他非得问出那个问题不可。他知道这个夜晚行将结束。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承认那个水仙的纹身是因为我?”
她的表情很震惊,显然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她低下头思索着。再抬起头时,脸上也有愠怒,“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承认一件我不那么认为的事?我们分手了,你记得吗?It\'snowornever,我们都选了never。”
尼古拉斯感到无力。就算上半场丢三个球都不会有的无力感。因为就算丢了三个球他永远都有下一次对决。
随后是愤怒。他猛地站了起来。他不是国王,他是Joker。他没办法告诉她,婚姻于他而言,并无意义,求婚不过是一个俗气的罗曼蒂克故事里应该有的程序,他愿意为了她去走这个程序。他当初想要寻求的只是一个答案。希望她给出一个笃定的答案。她身上那张该死的扑克牌上黑桃国王的脸就像一张mockingface(嘲讽脸,Chapter179)。那不是安全感缺失,那是一个**ingsign(该死的预兆)。每次当他们那么亲近那么贴近的时候都提醒着他,他不是“theChosenOne”(被选中的那一个),也不是“theSpecialOne”(特别的那一个)。
他冷漠地笑着,之后嚣张地说,“SinceHamiltonislikemethatmuch,trynotto**him.(噢既然汉密尔顿跟我那么像,试着别去睡他)”
陆灵也站了起来。她眼睛里的愤怒像黑夜中翻腾的海浪。“Jerk!”她吐出这个词。她努力自持,但她的声音听上去仍然有些颤抖。
他很不屑,“这难道不是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对我的评价吗?我无需惊讶。”
陆灵于是明白了这个夜晚的意义。终究还是要以一场战争终结。她不再看他,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我收回我的话,你不是个jerk,你就是个完全的asshole。”
然后,她走了。
尼古拉斯盯着桌上的两个空酒杯。这他妈的确是karma,只是他和她的karma一点儿都不美丽。那朵盛开的猩红水仙已然凋谢。
可是……
Babe,无论你怎么否认,我知道你知道弗洛雷斯(Flores)就是花(Flo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