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果果又在心底狠狠嘲笑了一次自己，逐渐镇定下来，平静地看着他说：“云总，关于我家的公司，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将上次的合作继续下去？”

“对不起，我不是慈善人士，也从没打算做无意义的善事。”虽然明知道她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可是亲耳听到她提起她家的公司，云飞扬依然感到无比心烦气躁，还没等她说完，就冷着脸打断了她。

舒果果早有思想准备，并没有气馁，继续恳切地说：“利润我们只要很少一点就行，只需要将鸿运的日常运转维持下去，不至于宣告破产……”

“舒小姐，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们鸿运破不破产，或者能不能维持下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云飞扬无动于衷地抿了抿唇角，神情冷酷而嘲讽：“你跟我说这些，完全是白费口舌，还是省省吧。”

舒果果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低不可闻地说了句：“你可以帮我们的……”

“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帮你们？鸿运有什么是值得我帮的？”云飞扬仿佛被她这句话逗得有了一点兴致，眉梢不易察觉地向上挑了挑，似笑非笑地看住她。

舒果果对生意场上的各种门道规则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懂，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说：“大的好处都给你，你注资挽救鸿运，鸿运也相当于给你做事，你不也同样能赚钱吗？”

“哈，你以为我会在乎这点钱？”云飞扬无语极了，夸张地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告诉她事实：“就鸿运现在这个烂摊子，还值得我投资？我随便投资到哪儿，赚到的零头都不止你说的这点好处！”

舒果果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指甲情不自禁地攥紧，深深地陷进了手掌心，纤长浓密的睫毛也沮丧地垂了下去。

以前，一直是他追着找她说话，她不高兴无视他，随心所欲跟他发火或者不理他都没事。他还是会陪着笑脸讨好她，没话找话地逗她开心。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是她来求他帮忙，他还趾高气扬爱理不理，正眼都不看她。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好像就莫名其妙降至负数……

女孩这副垂头丧气倍受打击的样子丝毫也没有触动云飞扬的恻隐之心，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漫不经心地提醒她：“舒小姐，我是个商人，商人最注重的是利益。如果没有看得到的利益，我干嘛要帮一些无关紧要的外人做好事？”

“有利益……”舒果果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可还是勇敢地抬起了头，目光清澈如水，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如果刚才说的那些不够，再加上我……加上我行不行？”

云飞扬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微微敛起了幽深看不见底的漆黑眼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好像是在认真地探究，她说这句话的真心实意到底有几分？

舒果果最终还是承受不住他这样如炬如剑，似乎能看进她内心深处最真实想法的锐利目光，不自在地躲闪开了。

“嗬，舒小姐，你是不是太看高你自己了？”云飞扬被她这样躲之不及唯恐慢了一点逃避开自己的眼神弄冒火了，咬咬牙齿，漠无表情地说：“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还会要你呢？”

舒果果绝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这样翻脸无情，会用这样残忍绝情的方式讽刺她羞辱她。

仿佛曾经的那些柔情蜜意，曾经那些深刻难忘的往事，都不存在，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的神情越发沮丧黯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堪，可她知道既然来了，就没有退路。

于是她走了过去，轻缓又不安地站在他的面前，声音很小很低，却还是足以让云飞扬听得清清楚楚：“你说过，只要我回头，你会张开双臂迎接我……”

“是吗？”云飞扬毫无所动，而且似乎更加生气，搁在桌面的手指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连关节处都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可能我以前说过吧，不过现在我已经忘了。舒小姐，真难为你了，还能将我老早之前随口说过的一句话记得这么清楚。”

言语能伤人到什么地步，舒果果这个时刻总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孤注一掷带着身上唯一筹码来奋力一搏的赌徒，可当真正来到了赌场，却被人无情地告知，她自以为很珍贵可以换取到一丝胜利的筹码，在别人的眼中，其实一钱不值……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刚才离开不久的乔胜男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一刻屋中那诡异的静默。

“飞扬，你忙完了没有啊？”她显得很轻快，笑语嫣然，而又带着一丝女孩子在自己所依赖的人面前那种特有的娇俏和可爱：“都十二点了呢，我饿了。”

“忙完了。”看到她进来，云飞扬的脸上扬起了浅淡好看的笑意，如沐春风般的俊朗迷人，与刚才对待舒果果那冷若冰霜漠无表情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走，我这就带你下去吃饭。”

“嗯，太好了，我最喜欢吃锦越厨子做的菜了！”乔胜男开开心心地一笑，又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站在一边的舒果果，想说话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走过来亲热地拉起了云飞扬的手：“那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到了这个地步，舒果果如果还能若无其事地留在这里不走，那就真是一点自尊和羞耻心和都没有的猪了。

习惯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往门外走去。

尽管双脚每迈出一步都觉得那么沉重，心情也灰败绝望到了极点，可她依然用最后仅剩的一丝气力，将下巴抬得高高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不愿意让身后那冷酷又绝情的男人，看出自己内心的脆弱和无助……

还好这时已经过了下班的那阵高峰期，大概大家都下楼去吃饭了。

不然，如果再遇到陶晶她们那群人热心快肠地围着她问长问短，舒果果可真就更觉得尴尬和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