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事?”舒果果微微怔了一下,听话地在他们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问道:“什么事啊?”
她平日只会画图,对经商谈生意这类事情是一窍不通。舒利斌之前也从来没指望过她能接手他的事业,只巴不得找个能干有才的女婿一起协助壮大鸿运就好。
所以这会儿他这么煞有介事地说有事要跟她谈,舒果果自然分外讶然。
舒利斌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看了钟子安一眼,又端起面前的茶水烦乱不堪地喝了几口,那意思也不知是不是想让钟子安先提个头?
然而钟子安在舒果果进来之后,就仿佛在这儿坐不下去了,默然片刻就站起了身:“舒叔,你跟果果慢慢说吧,我先出去。”
“好吧,你去吧。”舒利斌挥了挥手说。
舒果果越发感到奇怪,因为他们此时的神态举止,好像除了沮丧,愤怒,懊恼,郁闷等等之外,还有许多她所看不懂的东西。
看到钟子安走了,她又问了句:“爸,到底什么事啊?”
舒利斌眼眸中的神色纠结万千地变了几变,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舒果果的面前。
舒果果吓了一大跳,急忙起身去搀扶他:“爸,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起来啊!”
“果果,这次你一定要帮帮爸爸,帮帮鸿运,不然爸爸就不起来了。”舒利斌却固执地说。
“到底怎么了啊?”舒果果又急又气,觉得爸爸真有点老糊涂了:“鸿运是咱们家的企业,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管!可是你得先起来说话啊。”
“你能帮上!目前也只有你能救鸿运了。”舒利斌立即抓住了这个话头说下去,却还是不肯站起来:“就看你乐不乐意了。”
“那我肯定会帮啊,这还用问吗?”舒果果急得焦头烂额,面红耳赤:“不管怎样,爸你先起来坐下好好说吧,不然我真生气了。”
这次舒利斌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拖着发福的身体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舒果果赶紧又将那杯还没喝完的茶水递到了他的手上,不太明白地问:“爸,你也知道我对生意上的事一点儿都不懂,能帮你们什么呢?”
舒利斌慨叹万分地品了一口茶,对着满心疑惑的女儿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果果,这个不需要你懂生意上的事,你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帮爸爸找云飞扬通融一下。让他别把事情做那么绝,这次合作不要作废,分给我们一点点汤喝就行。”
舒果果没想到爸爸要她帮的忙居然是这个,顿时呆若木鸡,身体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僵硬在了那里。
“乖女儿,这真是目前唯一可以行得通的一个办法了,你就帮帮爸爸这一次吧。”舒利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女儿脸上的神情变化,唉声叹气地说:“没几天期限了,如果再找不到起死回生的路子,银行法院就要过来清算,宣布咱们鸿运破产。咱家还剩的这点东西,该收缴的收缴,该抵押的抵押。到了那时,爸爸就真的只有从鸿运那二十层的大楼跳下去了。”
听到他最后那句话,舒果果的背上倏然渗出了一身冷汗,怔怔地说:“你以为我去找他就有用吗?”
“当然有用。”舒利斌感觉女儿的这种语气还不似反对得太激烈,应该是有戏,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我听子安说过了,那个云飞扬一直就对你有意思……”
“是子安哥告诉你这些的?”舒果果蹙紧了秀丽的双眉,一字一句地打断他,简直不敢置信。
“是啊。”舒利斌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继续大言不惭地说了下去:“子安今天专门去找过了云飞扬的特别助理,许特助直接就是这么回复他的,这件事让舒果果小姐亲自来找总裁会比较好,别的人说什么都没用。”
“原来是这样……”舒果果喃喃自语了一句,白皙的脸颊越发苍白无血,心仿佛又一寸一寸坠入了冰冷刺骨的万丈深渊,再也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果果,爸爸现在就只有你这个女儿可以依靠了,你不会真的看着爸爸陷入绝境见死不救吧?”舒利斌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般的模样,有点慌了神,生怕她不答应,又声情并茂地加了句:“鸿运也有你妈妈的心血啊,你妈妈在世的时候,天天念叨着要把咱们鸿运做大做好。如果就这么垮了,她在地下也不会心安不会瞑目的……”
“爸,你别说了,我会去找云飞扬的。”舒果果苦涩地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逼迫自己下定决心:“明天我就去锦越集团……”
“你答应了?”舒利斌欣喜若狂,那双昏暗无神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光芒,仿佛又焕发了精神抖擞的第二春:“果果,我就知道你是爸爸的乖女儿好女儿。这次鸿运的危机度过了,爸爸再给你买辆车。”
“我会去找他,不过,能不能说动他放过鸿运,我就没有把握了。”舒果果却一点儿也不像他那么激动,漠无表情地说完,便转身走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的门前,舒果果竟然意外地看到钟子安正靠在走廊的墙壁站着,好像是在专门地等她。手里,仍然拿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也不知道他在这儿站了多久?
此时此刻,舒果果真是丝毫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话。
可是,走到他的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站住了脚步,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是你跟爸爸建议的,让我去找云飞扬?”
“果果,你别怪我……”钟子安又吸了一口烟,面色十分复杂,话语也说得干巴艰涩,极不流利:“这几天我几乎把所有能用到的路子都试了一遍,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许辉说,只有你去,云飞扬才有可能放鸿运一马。而我和舒叔,都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鸿运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