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内,鼎炉熏香,余烟袅袅。
整整一夜,慕西辰都在这里度过,批阅奏折,思虑国事。偶尔,他会在心底低声呼唤那个,他最爱也最最心痛的女孩。
在他和朵朵的关系如此冷漠的阶段,他只能用狂热的工作来减轻一下自己心灵的痛苦。直到天色蒙蒙发白,他才在御书房里的软榻上小憩了一会儿。
现在,是要到上早朝的时间了。
用冷水洗了把脸,慕西辰走到桌案前把那些摊放在桌面上的奏折整理好,准备去上早朝。
宗华忽然匆匆走了进来:“皇上,念朵宫里来了两个宫女,说是有急事求见皇上。”
念朵宫?朵朵怎么了么?
慕西辰的目光凛然一紧,坐了下来,沉声开口:“让她们进来。”
是珠珠和念朵宫的另一名宫女,两个女孩的脸色煞白,神情慌张,一见到慕西辰就跪下了:“皇上,皇后娘娘不见了……奴婢们到处找过了,没有看到皇后娘娘。”
“再说一遍!”慕西辰幽深的黑眸笼上了阴森寒气,不敢置信,也不愿相信。
“回皇上,娘娘不见了。”宫女惶恐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啪”的一声,慕西辰手中握着的一卷奏折已经重重地掷向珠珠和那名宫女,无情地打在了宫女的脸颊,最后跌落在地。
“皇上饶命,皇上恕罪!奴婢们一直紧紧跟随着皇后娘娘,只是不知道昨晚……”两个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女孩更是惊恐万分,连声求饶。
慕西辰搁在桌案上的手掌凌然攥成了拳头,就连关节处都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
满含杀气的眸光,冷冷地扫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皇后不在宫里的?”
“回皇上,奴婢昨晚是看着皇后娘娘上床安寝的。夜里后来不知怎么迷迷糊糊的奴婢就睡着了。今晨醒来,看到皇后娘娘的床上没有人影,奴婢起先以为皇后娘娘是去御花园里散步了,可是到那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皇后娘娘。奴婢和珠珠又在宫里到处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皇后娘娘……奴婢的心里就慌了,心想着皇后娘娘是不是不在宫里了……”小宫女战战兢兢地答道。
“你好大的胆子!朕平日是怎么吩咐你们照顾皇后娘娘的?!朕早就交代过,夜里也必须有人寸步不离地守护着皇后娘娘!”一掌猛力地砸在了桌案上,慕西辰的脸上布满狂暴的火焰,怒不可遏的吼声,冰寒摄人的目光,似乎真的可以杀人:“昨夜,你们竟敢贪睡忘事,连皇后什么时候离开宫殿都不知道!你们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们?”
“请皇上恕罪,奴婢们一直谨遵皇上的吩咐,每夜都有人轮流守护着皇后娘娘安寝。可是,昨晚却很奇怪,宫里似乎点了迷香。不一会儿,大家都昏昏欲睡了。”珠珠紧张地解释道,内心简直快要急疯了。
从来没有看到过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从来不知道睿智冷静的皇上也会有这么激动可怕的时候。
看来,皇上的心里还是爱着皇后娘娘的,不只是爱,简直是疯狂地爱啊。
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走?
这里,有你荣光无上的皇后之位,还有深爱着你,把你视若至宝宠到无法无天的皇上。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离开皇宫?
你可知道,你这样一走,可害苦了我们这些下人啊……
“点了迷香?……朵朵,你终于还是离开我了……”慕西辰无力地靠在了桌案后的龙椅上,眼里布满红丝,脸容颓废灰败,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沧桑了许多。
他静静地回想着,回忆着昨天在御花园里和朵朵见面时的点点滴滴。
那时,朵朵很忧郁,朵朵也很沉默。
可是,他没有想到朵朵会走,他没有想到她真的想方设法离开了他的世界。如果他早知道……如果他早知道,他怎样也会赶到念朵宫去牢牢守着她。
想到这里,慕西辰突然心念一转。
他记起了昨晚夜半三更时,似乎感觉到御书房的窗外有人,似乎听到朵朵在轻轻地喊他三哥。
看来,这都是真的,这不是幻觉。朵朵在昨天夜里确实是来过这里,来给他做了最后的道别。
可是,他竟然没有发现朵朵来了,他竟然没有抓住朵朵,让她就这样从自己的身边走过了……
“朵朵!”随着一声骇人的嘶吼,慕西辰如同负伤累累受到重创的野兽,由龙椅上大力弹起,一把将面前的桌案掀翻。
奏折,书籍,笔墨纸砚顿时全数散落在地,有的倾打在跪在地上的珠珠和那个宫女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刺耳声响,地面一片狼藉。
珠珠和那名宫女,包括站在一边的宗华,全都如履薄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谁也不敢有一丝动静。
整个御书房里,在经过了刚才的狂暴之后,骤然安静了下来,是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沉寂。
“滚吧!你们滚回去,老实守在念朵宫。每天继续把念朵宫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就像皇后娘娘在的时候一样。”好久好久,慕西辰音色暗哑地开口,没有再看两个宫女,晦暗不明的眸底,是深彻入骨的隐痛与萧索。
“谢皇上开恩。”珠珠和那名宫女的身体已经跪得僵硬,听到皇上终于发了话,起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宗华,去通知夏青。让他立即出宫,亲自带人全力寻找皇后。”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慕西辰清冷而沉痛的声音飘荡在殿内:“每个地方,每个角落,任何一个小镇小村都不能放过。”
“是!”面对急怒攻心的皇上,宗华只敢说这一个字。
“昨夜守卫宫门的侍卫,全部处死。”冷漠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凛锐寒气。
“是!”宗华答,心底暗自叹息:整夜守着宫门,竟然连皇后娘娘出宫都不能及时发现,当然是严重失职,不死也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