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把面纱摘了(1 / 1)

粗眉毛大腮红,扑的粉有三斤厚,许知意盯着铜镜看,都快气笑了。

她啧了声,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青果睁眼说瞎话,道:“姑娘,好看的。”

许知意呸声道:“化这么浓的妆,你是不是盼着我出门被当成妖怪,然后被打死啊?哎,我知道,我是个痴儿,如今又不受宠,你不乐意伺候我,所以巴不得我赶紧死掉,但是,你以为我死了,就能去投奔隔壁的二小姐了吗?”

青果心中咯噔,忙解释说:“不,奴婢没这么想。”

许知意压根不听,她摇头晃脑,幸灾乐祸的补充道:“我要是真死了,你也是个晦气的,说不定要去给我陪葬咯!”

青果瞬间一脸惨白。

她被吓住了,哆嗦着大呼冤枉道:“姑娘!您可是误会奴婢了啊!奴婢盼着你好还来不及呢!这个妆容是当下最流行的!”

许知意打断她,没好气的说:“鼻子眼睛分不清,丑的跟鬼一样,你怎么好意思说好看?好看你自己怎么不这么化?”

青果咬唇道:“姑娘。”

许知意呵斥道:“给我擦掉!”

青果压低声音说道:“姑娘……”

许知意瞪过来,凶巴巴的道:“擦!”

青果身子一僵,望着那双眼睛,竟然有些不敢直视。

明明人还是那个骄纵的痴儿,怎么身上的气质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敢招惹她,按照她的吩咐,只稍微扑了些粉,描了描眉,整个妆面颇为清爽干净。

许知意很满意,这回没再为难她。

她临行前语重心长的叮嘱道:“青果,我这就出门啦!若是此事被阿爹知道了,我可是个痴儿,怪只能怪你失职没看好我,到时候受罚的是你,所以……”

她冲她眨眨眼,笑嘻嘻的道:“你要是不想挨罚,就乖乖管好自己的嘴巴!”

青果等她消失不见,才瘫软的跌坐在地。

这真的是那个痴儿吗?

怎么瞧着不像啊!

她跑出府干嘛?可千万别又闯祸啊!

外面还下着雨。

许知意从小门出了府邸,直奔留仙楼,到时雨势早已消停,堆聚的墨云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微微的水汽。

她刚收好伞,就听见掌柜交代说,今天酒楼有贵客到访,务必要万分仔细小心。

厨房里很热闹,暴雨带来的凉意,很快被热气驱逐。

许知意做菜时,才从闲聊中得知,今天来的贵客是陆家的公子哥。

陆家祖上是开国功臣,皇宠加身,其当家者又擅经商,几代财富累积之下,如今富得流油,又有钱又有权,家中子弟还众多。

在这群子弟里,最纨绔的是老四公子丰,吃喝玩乐无所不精通,但最让人胆寒的,却是排行老三的公子野。

他少年得志,是最年轻的将领,打小混在军营,手上尸骨无数,大概因为做的是杀人的差事,性子也阴晴不定,暴躁无常。

若是让他高兴,赏百金千金的疯事都做得出,若是惹他不高兴了,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人头落地。

可怕,实在可怕。

许知意听得毛骨悚然,心里只祈祷今日能安然度过。

饭菜陆续做好,掌柜亲自上菜,可见其重视程度,她忙完后,得空研究新菜谱,就是在这时,掌柜又匆匆回来。

他面有喜色的道:“剁椒鱼头谁做的?公子野要人去领赏!”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许知意却暗暗咬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领赏是好事,可去领公子野给的赏,害怕啊!

她抿着唇没吱声。

见没人回答,掌柜又叫来厨师长准备盘问,厨房里分工明确,根本经不住盘问。

许知意知晓是躲不过了,才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掌柜扬扬眉,颇为意外的道:““是你?这样,你容貌过于艳俗,恐污了公子们的眼,去取个面纱戴上,然后随我过去。”

许知意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真的很想给他换双眼睛,知不知道她这样的,在前世得是多少宅男的梦中情人!

掌柜是行动派,不知从哪儿取了斗笠丢给她:“赶快戴上,别磨蹭!让公子们久等了,咱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您讲的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许知意温顺的回答。

二人前后往顶楼走,她长了个心眼,路上小心的打听起,公子们诸如忌讳之类的注意事项。

掌柜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还算你有心,是个机灵人。说起来这个注意事项啊,陆家这两位公子…都非常不好说话。”

许知意一噎,您这说跟没说有区别吗?

掌柜又道:“他们性子捉摸不透,玩的也是花里胡哨,总之小心应对便是。”他特意顿了顿,严肃的道:“你这张脸……”

许知意心领神会的道:“晓得晓得,保证低着头,不会冲撞到贵客。”

掌柜露出一个满意的眼神,心说这长得丑的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自知之明,这点他非常欣赏。

包房里热闹非凡,十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围着圆桌,觥筹交错,嬉闹不已。

许知意垂头站着,悄悄往掌柜身后藏,然而掌柜不懂她的心,热情的拉住了她往外推,说道:“各位爷,人带过来了!”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众人的目光纷纷看过来,其中有一道最为强烈,冷然又极具压迫,让她感到特别不舒服。

许知意悄悄抬头,十几个人中,唯独那双幽邃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她呼吸一滞。

男人身材颀长,即使和别人一样松垮的坐着,却有种贵不可言的气质。他有张特别出众的脸,英俊的惊人,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眸,漆黑如墨,仿若藏着万千星空,薄薄的眼皮稍微敛起,带着几分戾气,锐利冷然,宛如出鞘的剑,然而他的表情却又那么漫不经心。

周围嘈杂不已,只有他沉稳如厚重的山。

许知意的心没出息漏跳半拍。

男人薄唇轻启,嗓音低沉的道:“把面纱摘了。”

他一开口,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她像是被抓到做了坏事一样,急匆匆的收回视线,紧跟着回过味儿来,心情颇为复杂。

高兴的是,美男人帅腿长声音好,忧愁的是,面纱是掌柜的让她戴上、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摘下来的!他怎么偏偏让人如此为难?

许知意干巴巴的杵着没动,没拒绝也没答应。

那男人手指轻叩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重复道:“摘了。”

明明是从容不迫的动作,却使整个厢房的气氛,越发冷若冰霜。

陆景丰见情况不对,笑嘻嘻的丢掉手中的虾,胡乱抓过帕子擦了擦,问道:“三哥,您瞧上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