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钟不出,肉身定会被天雷所灭;诡钟不响,钟体不得移动一寸地方。
其实想带诡钟出古刹很简单,按照严波最初的设想一辆马车足以,可偏偏恋佑后来补充说道:“敲响它,才有享有它的权力,不然按照院长的意思,五师弟你还是在古刹闭关的好。”
事后恋佑在诡钟旁增派了几名子弟,看样子如果硬来的话,结果很可能是被五花大绑的送回厢房闭关。
古刹的门是要出的,诡钟是必须要带走的,所以它必须要发出点动静,只是发出声响的方式会有些特别。
声响是人一种感官的认识,是在表意识中听到的,可在整个九院所有子弟的表意识中那口诡钟可以说是“悬于一处,岿然不动”,甚至强悍的武装者也不曾撼动出一丝声响。
那么想让诡钟发出声音的事,也就只能发生在潜意识中了。
远望诡钟,严波坐在古刹的一角发呆,看起来像是因为诡钟的事受了打击,实则是在观察着众子弟的一言一行。
“五师兄坐那都好几个时辰了,眼都没眨一下,不会是又要沉睡了吧?”
“别瞎说,五师兄怪是怪了点,可毕竟是院长亲誉的最具潜力的弟子,怎么会那么容易沉睡?”
“院长的话自然有道理,只是那诡钟还是没有响动呐,唉……”
……
偶然间能听到些议论声,虽然议论的话题都和严波有关,但是他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波澜。
妖小咪躲在不远处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关切道:“五师兄,其实诡钟的事可以从长计议的,一次不成,咱们就多试几次,你这身体刚恢复,这么消沉的情绪不好。”
“多试几次?”严波干笑了几声:“这九院的其他子弟怕是因为好奇也试了不在少数吧?有成功的?”
“这……”妖小咪叹了口气,只能实话实说:“其实,当年院长和大师兄都试过了,就连大师兄的逆鳞之体都施展了,最后还是不能敲响它。或许……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可能就是院长不想你走出古刹呢?”
“哦?不让我走出古刹?那又何必说那去九盘蛇宗墓走一遭的事?”虽然猜不透那位院长的本意,但至少否定了妖小咪的猜测,严波讪讪一笑,紧接着站起身来遥望那口诡钟:“古刹之门还是要出的,现实中实现不了的事,就让它在梦里实现吧。”
“梦里?”妖小咪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曾日夜守护的五师兄似乎要做一件超乎理解范围的事了。
梦,是潜意识的一种,只是在梦里人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因为人不可能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
严波口中的梦,是一场催眠,在潜意识中塑造一个梦境,让九院子弟真切的感受到那一声钟声。
当然,不是仅仅幻听那么简单,因为严波相信一个虚假的听觉还是有些不稳妥,有些人必会生疑,譬如说心思细腻的恋佑。
所以必须把催眠做到极致,堪比一个白日梦。
严波并没有解释梦的含义,而是让妖小咪带他去了子弟最集中的事务间。
“兄弟们,你们都在做什么呐,有没有难题让师兄我来解决一下的?”严波东瞅瞅西望望,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事务间是繁忙之地,整个巳相地界的情报汇集、分析和判定大都在此进行,众子弟听到严波那一嗓子齐刷刷愣在原地,不知所以。
“难不成五师兄回心转意了,准备留在院里?”妖小咪有些茫然,看到严波脸上的笑容以为他真的是来帮忙的,索性她立马做出一副九院第二掌权人的姿态,扬声道:“五师兄问话呢,没听到吗?有没有困惑之事,你们倒是回个话啊?!”
“五师兄,我在汇总情报,并无难事。”
“上次因大尊山失常越禁,巳相信都风云无常,不过分析情报给出些定论这些事我们能行,就不劳五师兄费心了。”
“是是是,五师兄刚刚恢复,还是多多休息为宜。”
……
子弟笑脸相迎,婉言相拒,严波这才傻傻一笑出了门,只是刚出门的时候,便听到了一些个碎碎之语。
“大尊山的事已经让我们忙成这样了,小咪还带他来凑热闹,真是唉……”
“就是啊,傻不愣登的,能帮上什么?”
“傻了那么多年,疯了三年,还帮忙?瞧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懂这些吗?真是没脸没皮的。”
“谁叫人家是五师兄啊……”
其实严波并不是真来帮忙的,而是假意地试探,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少威望,子弟们对自己有多少信任。
催眠,对单一个体来说,严波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要制造“诡钟响了”这样一个事实,必须整个九院子弟全部参与,也就是说,要进行一场对九院上上下下近千名子弟的集体催眠,按照人数来说就是放在现世也是空前绝后。
严波不得不做些必要的准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获取信任,因为催眠是在几近完全信任的情况下,才容易被引导进入一个被制造的潜意识世界。
然而,事实是仅仅是被认为是个刚苏醒的五师兄而已,甚至一度被认为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五师兄是虚名,除了妖小咪之外,众弟子对他的信任度几乎是零。
若想进行催眠,难度几何翻倍,更何况那是严波需要完成的一个幻听幻视的白日梦。
走出事务间,严波眉梢挂上了一丝困窘之意,一路上不言不语地思索着什么。
妖小咪一直跟随着,自然也听到了事务间传来的碎言碎语,加上严波情绪变化的有点大,终是没忍住心中的气愤:“五师兄,那些子弟就是嘴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等我找机定要收拾收拾他们!干点杂活还反了他们!”
“你说什么?”思索被打断,严波像是被妖小咪提示到了什么,可又不是那么清楚。
“我说收拾收拾他们啊。”妖小咪仍旧带着愤愤的样子。
“不是这句。”严波追问:“下一句。”
“啊?”妖小咪有些蒙圈,回想了下,这才说道:“我说他们干点杂活……”
“对!就是这句。”严波眼睛亮了,忽然就拉起妖小咪的手,问道:“小咪,你可知道这院内最难的杂活是什么?”
“最难的杂活?”妖小咪有点跟不上严波的思维,但还是想了想说道:“最难的自然是风云之事,九院就是为了监测巳相地界的风云灾变,一旦有情况立马进行救助。只是风云之事,乃不测之诡,就连院长都没有完美的预测之法,仅仅是靠一些占卜之术和地围之理进行大概的预测罢了。”
“风云之事?”严波并没有完全领悟,一边嘀咕一边思考着。
“嗯,风云为诡事,其一就是命,人命之途;其二就是天,天之风云变化无穷无法。这二者就是最难预测的事情。”妖小咪又解释了一番。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严波若有所思,继而说道:“人命就算了,院长也只是求个签而已。这天之风云,我看可以。”
“啊?”妖小咪瞪大了眼睛,立马鬼精灵地凑近些,抖着眼皮:“五师兄,莫非你也会占卜之术?是想亲自给那些个人点颜色瞧瞧吧?”
“占你个鬼哦!你看我下巴上长着带毛的黑痣吗?”严波白了一眼,然后却偷偷笑了。
“黑痣?还带毛?”妖小咪伸着头,凑近了些,很诧异。
“行啦,我哪会什么占卜之术。”严波不耐烦的说了句,又思考起来,拖着下巴望了一眼天空,喃喃自语:“风云之事……刮风就算了,不会。下雪,天气不适合。下雨?这个可以有……”
“下雨?下雨好啊,这古刹的水都是从山下挑上来的,下点雨,水就充足了,子弟们还可以洗洗澡。”妖小咪很赞同,但又忽然很疑惑的说道:“这山上常年不下雨的,五师兄怎么知道要下雨呢,你不是不会占卜之术吗?”
严波没有回答,而是完全沉寂在了自己的构思当中。
催眠需要信任感,而信任感在于认可,严波需要一场及时雨得到众子弟的认可。
严波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利用“预测”或者“制造”一场雨,来提升在众子弟心中的真实地位,因为测“风云之事”对连院长来说都是很棘手的。
“去吧,小咪,告诉众子弟准备好器具接水,明天中午将大雨倾盆!”严波气势涛涛,说完还嘀咕了句:“要是萧敬腾在就好了……”
“哪里疼?”妖小咪惊讶的上下打量着。
“赶紧去告诉大家,不洗澡,哪哪哪都会疼!”严波装得浑身难受的样子。
“额……”妖小咪扭过头,走了两步,还是怪异地看了一眼:“五师兄,你不是不会占卜之术吗?”
严波立马鄙视地瞅了一眼,然后仰头看向天空的云朵,很无奈地说了句:
“我会天气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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