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
童子营第三队全体童子兵就来到操场上列队,潘满囤在队尾偷偷看了一眼已经是副排长兼第一班班长的哥哥潘满仓。他们兄弟来投到陈家军已经有一个月了,一来到就被编入童子营,半个月前排里搞副排长推选的时候,他当然不让的把票投给自己哥哥,虽然他觉得自己班的班长人也挺好的,很可靠,有啥事都愿意冲前面,但三个候选班长里有一个是他亲哥啊。后来公布投票结果,潘满囤以两票的优势战胜了对手,当上了副排长,潘满囤平日里也不显摆,但心理面是与有荣焉。
潘满仓、潘满囤兄弟都是南阳人,他们的老家就在南阳府城,这些年里南阳府没有遭灾,也没有**,但是潘家还是穷的叮当响,俩兄弟那孕育着希望的名字并没给潘家带来真正的幸运,他们的老爹老娘一年从头忙到尾,也顾不住一家人的吃喝。
去年冬天,一场大病让潘家老爹撒手人寰,失去了顶梁柱的潘家要不是周边乡临接济,连那个冬天都过不下去。到了开春,两兄弟的娘亲上山采药的时候失足跌落山沟,一命呜呼,潘家是彻底的完了。
年纪已经十三岁的潘满仓领着弟弟潘满囤,和小妹潘喜儿,开始了自己的逃荒乞讨之旅。
父母的接连逝去像是带走了盘踞着潘家人头顶的厄运,三个年龄不大的孩子,在外头跑了三个月竟然没有走散走丢,一个多月前三兄妹来到了鲁山县,只求一口吃食的潘满仓领着兄妹投了陈家军,他们兄弟两个就全进了童子营。八岁大的潘喜儿则被收入了医护营,在医护营后勤里跟着大人、学徒打帮手。
潘家兄妹每隔十天还能见上一面,一个多月前面黄肌瘦的潘喜儿,现在脸色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已经长起了肉。要说最初时候还心里担忧,没法完全放心的潘满仓和潘满囤兄弟,现在已经是完全放心了。
自然地,两兄弟内心里对于陈家军的忠诚也与日俱高。
潘满囤摸摸自己手里的扁担,这就是他的武器了,更确切的说是工具,用来挑担子的,他就是戏文里的伙头兵,陈家军叫炊事员或炊事兵,言而言之就是做饭的伙夫,所以他没有刀枪,浑身上下只有一把短刀插在腰上。
潘满囤只比自己哥哥小一岁,但体型上要比潘满仓低上半头,潘满仓也很瘦,可潘满仓的骨头架子不小,这一个月下来整个人吹气球一样强壮起来,潘满囤骨头架子要小一些,力气弱,也没骨子狠劲。
流浪乞讨的三个月,跟别的乞儿冲突打架,都是潘满仓‘冲锋陷阵’,潘满囤就跟他名字里充满的乡土气息一样,人老实,或是说懦弱。
潘满囤没什么大志向,将来是当战兵还是进后勤,他都不在乎。因为陈家军后勤士兵的基础军饷是一块半银元,这至少能顶的一两银子,自从含银量上来说是这样,实际购买力是一块半银元要比一两纹银还要更强,对于潘满囤来说每个月一两银子已经非常非常不错了。就算童子军军饷要适当减少一部分,这也足够了。
部队里吃饭穿衣都不要钱,将来还有军功田,潘满囤已经心满意足了。年纪小小的他可不会去想陈家军要是被满清给灭了,他们兄妹又会是一个什么样下场。
站在排头兵位置潘满仓这个时候却没有弟弟潘满囤那得过且过的想法,已经站到了童子营里士兵能够达到的最高阶位的他,现在********的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位置。他严格训练,他刻苦钻研,不管是体能还是个人卫生、军事条例或是文化课,潘满仓都奔着全排全队乃至全营第一。对比潘满囤满足于一个月一块半银元的军饷,潘满仓却奔着野战部队而去的。
同样是士兵的基础军饷,野战部队的炊事员都是两块银元起,一般士兵就没有低过三块银元的,并且野战部队容易立功,立功就会受赏,不仅军饷会增高,军功田也会增多,潘满仓绝对不去干后勤。后勤部队不仅军饷少,而且每天都是干打杂的事情,连修路修仓库都要他们干,也不比训练轻松。所以他很有危机感,每次训练他非常卖力,希望两个月后能考核合格,成为童子军战兵中的一员。
“全部立正!”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潘满囤一个激灵,眼角看到管着本队的队官提着棍子大步走过来,赶紧挺胸站好,每个排都以班为单位,站成三排,班长在最左侧,潘满囤这个炊事兵在最右侧。
“开始负重!”队官大声喊着。
潘满囤心头叫苦,每天这个时候就是他最痛苦的时候,不过他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一点不敢耽搁的把沙袋在小腿和手臂上捆好,然后再把一包十斤的沙包背在背上,最后是他炊事兵的那一套家伙——一口大锅。当然,跟成年部队用的大锅是不能比的。但潘满囤人也小啊,背上了这个东西后就跟盖上了一个乌龟壳一样。整个人都显得笨拙了。
陈家军对跑步和队形特别看重,每日早上跑操,上午练习体能和队列,下午练习个人技艺,晚饭前还要再次队列训练。
“目标152高地,跑步行进。潘满仓喊口令,出。”
“是。”潘满仓高声的应道,然后大声喊道:“全体都有,听我口令:向右——转。”
“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
队伍慢慢跑动起来后,一片整齐的脚步声,潘满囤现在能分清左右,跑步时左右混乱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但队伍里还是有那么几个队友分不清,比如他左前方邢伟,他刚一迈步就先出了右脚,单腿咯噔了两下,还是没有调整对,潘满囤暗叫要糟。
果然,旁边教习【排长】马上就留意到了邢伟,脸色一黑,提着棍子过来就对着邢伟背上就开始抽打。反正这背上还有个沙包,打的再狠也不会真伤到人。再说了,这邢伟是排里的刺头,挨打挨得多了,排长早就对他手下不留情了。而邢伟呢,也挨出了点经验来,他咬紧牙也不叫,因为一叫出来还要挨得更重,更多。
再说了,真的论起来童子营里的这点打算什么?能来童子营的人又都是什么人?这点打跟童子营吃饱喝足的生活比,真的是不值一晒。
ps:昨天在龙空看了几个关于本书的帖子,其中一个喷到我之前讲的那句‘战马’血脉退化。这事儿吧,还不是受什么地摊文学影响,而是自己就这么想的。中国古代战马多是阉割或是母马这是肯定的吧?【也不是绝对。李光弼就用母马引诱过岸史乱军的公马】一年年的阉割下来,我赶脚蒙古马的血脉可能会加退化。再说了,没有建立科学的、系统的种马养育体系前,东西方的战马血统都是在退化之中,区别是东面的比西面的要快不少。
另外,也感谢混龙空的书友们的推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