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了,祝大伙儿,光棍的早脱单,有人的,不管结没结婚,都和和美美,幸福如意】
明崇祯一百四十二年,六月二十四日。
整个鲁山大街小巷一律被戒严了起来,无数荷枪实弹的士兵出现在街头巷尾。上午辰时,呜呜的号声从城内传出,先是一大队披挂着铁甲的近卫旅士兵开道,接着是精选出的百骑马队,然后就是陈鸣回到鲁山后第二次摆出的鲁公依仗了。
令旗、清道旗开路,一个个拿着幰弩、刀盾、弓箭、绛引……,还有吾杖、仪刀、立瓜、卧瓜、骨朵、金圆伞、红圆伞、青圆扇,红圆扇等器物的近卫旅官兵,面色庄严的在无数人的夹道围观中鱼贯而过。虽然这仪仗以陈鸣自己的眼光看,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可乐。这种东西与现代人的思维实在不怎么相搭。
陈汉随明制,陈鸣的款儿就是亲王世子,第一次摆出鲁公仪仗还是陈惠称王的时候,这一次摆出仪仗,不是为别的事情,而是要去巡视战场的。
陈鸣要去北线和东线绕一周,他不是以‘天下兵马都督’的身份去巡视,这个身份此刻必须退居第二位,摆在第一位的是鲁公。陈鸣以鲁公的身份到战场上慰问士兵们,随行的还有他的正宫娘娘李小妹。小陈鼎被送到高氏那里照料几天。
这个仪仗动用了好几百人,前前后后都有人。陈鸣乘坐的是象辂,明制中世子乘舆同亲王,而陈惠给自己造的是太子金辂。太子金辂,高一丈二尺二寸有奇,广八尺九寸。辕长一丈九尺五寸。辂座高三尺二寸有奇。亲王象辂,其高视金辂减六寸,其广减一尺。辕长视大辂减一尺。辂座高三尺有奇,馀饰同金辂。
陈鸣乘坐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号的四轮马车,四匹马拉动,前面、左右都有门,除了纱布遮挡的窗户是以活动钢板遮掩的,也就是可先用不透光的纱布遮住玻璃窗户,然后在里面把推到窗户上面的钢板放下来,底下还有反扣,但总的来说坚固程度是要稍弱一些,比三扇门都要不如。其他的地方则木料之下夹着的都有一寸后的铁板。
在18世纪,如此马车可以说是整个世界上防御力最强的马车了。
鲁山城里,陈鸣不可能把窗户都关上,不然他与李小妹都穿上冕服礼服,正经危坐的,媚眼抛给谁看?
虽然他们这么的出来一圈,一点也不耽搁复汉军被人骂做草台班子,特别是陈惠称王以后,惹来‘全天下’的痛骂,一时间连孔老夫子的p图都给压下了风头,这‘悠悠众口’不可能因为陈鸣的亮亮相就能结束的。但该亮相的时候不亮相,那也不行。
陈鸣对这一套是不怎么感冒,可身处这个大环境你就要去适应它,当你还无力去改变它的时候。就像前世都市网络小说常有的一些桥段,主角穿着裤衩背心大拖鞋去西餐厅,接着就打脸啊打脸啊再打脸,那是因为他是主角,他能打人脸,他很牛逼很牛逼。他牛逼的改变了‘规则’。可要是在他还没迹前呢?在他还是一个纯**丝的时候呢?他能打人脸逼着配角西餐厅里给他找筷子吗?
归根究底这还是是一个实力问题。
当年无法改变环境的时候就要尝试着来适应环境,只要内心中还记得最初的信念,不要被自己适应的环境彻底给浸透了。
陈鸣的仪仗中倒没有多做副车,这样的象辂除了拿炮来轰,再大口径的抬枪也没用。而在这个大大的象辂里,陈鸣抱着李小妹就是撒泼打滚都够用了。
仪仗出了鲁山北门,城墙上站着一溜吹着长号的仪仗,长号喇叭处扎着大红绸花。城外早已经等候着的护卫部队立刻与仪仗汇合。队伍中没有大炮,六个满员的老营,一水儿的火枪兵,近卫旅一部,亲卫二百,马队三百,再加上添做仪仗的近卫旅士兵和随行的仆从,整支队伍能有五千人之多。
出了县城十里,陈鸣就把冕服换了下,整个人已经大汗淋漓,中衣什么都要被汗水浸透了。
太多的人围聚城里城外了,一个个人就是一个个火炉子,这天气还热得很呢。车上的冰盆也只能化作了冰水。
李小妹也换下了礼服,整个人显得都有生气了三分。陈鸣看的出她有些魂不守舍,当然明白是离开了儿子的缘故,从多宝阁的抽屉里给她拿来了厚厚一摞书,“闲着无聊就看看这个。”此次出巡少则大半个月,多则一个月,今天才是第一天。
“《金屋藏娇》、《狸猫换太子》、《木兰辞》、《梁祝》、《钗头凤》、《白蛇传》、《岳母刺字》、《秦良玉》……”
李小妹第一眼看到那摞书最上面一本的封皮上印着《木兰辞》,把厚厚一摞书摊开:“这都是曲本?”拿起来一番,李小妹惊疑的问道。陈鸣每天这么多事要处理,还有工夫看曲本吗?
这一本本书甭管薄厚,都不是刚印出来的新书,上面一些笔记明显是陈鸣留下的字。
“你总不能天天都演辫子戏、宣传戏啊,也要掺和上别的,调调口味。”陈鸣目光留在了金屋藏娇和狸猫换太子上,这两个曲本都是他吩咐人精心编制的,《金屋藏娇》托于史实,再加以演化,一点也没丑化汉武大帝,丑化的是馆陶公主,还有野心勃勃的王志,撇夫弃女奔皇宫,这对满清时候的百姓肯定是有很大冲击力的。陈鸣要衬托的是曲本中的汉景帝根本不在乎小老婆非处这一点,从而隐隐刺激一下‘寡妇守节’这个现代中国已经深入骨髓的理念。
《狸猫换太子》也是一样。那刘娥也是嫁了人的,曲本讲述的虽然是民间传说,可突出的却也是刘太后的‘污点’。
这都是陈鸣的小心思。他在扫荡江南期间,在太多的地方看到过所谓的贞节牌坊,还听说过不止一次‘故事’:男女订婚了,然后未婚夫死了,然后那没嫁过去的姑娘就捧着牌位嫁到了死去的未婚夫家,从此在夫家守寡,替死去的未婚夫奉养父母的。
可陈鸣让人打听那些人家的底细,几乎家家都不止一个儿子,那家父母并不缺人奉养,不过是图个名声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罢了。
这种事看了就让人心情不好。
来自21世纪的陈鸣在这一点上跟这个时空的民情有着太大的冲突了,前世有句话说的好么,处女要到幼儿园去找。虽然这明显是夸大扭曲了。可不对此做点什么,他心里就不舒服斯基。
陈鸣面上不说什么,不说一句褒贬的话,纵然他心里是绝对不爱看这种事的。然而事情也不会因为他说一句话就有所改变,那里是江南,文风鼎盛之地,自然也是犬儒宗法礼教横行之处。
陈鸣后来与汪辉祖说起过这个事情,汪辉祖给他讲起了一个故事,就生在江南。
那还是满清平三藩之时,就离他们家萧山不远的地方,一个镇子被过路南下福建的清军拉了民夫丁壮,很多男人一去不复回,满镇子都是寡妇和失婚女子。当时的人少,地方官府倒也鼓励那些女子嫁人,但却有很多年轻未生子的寡妇和死了未婚夫的女子为了不嫁人而自尽了。
陈鸣觉得不可信,这些女人的‘觉悟’能有这么高?结果汪辉祖对他说,那些死的人很多都是她们的父母族人把她们给悄悄的弄死,然后报上自尽。
凡是死了的,家人宗族无不欢欣;凡是嫁了人的,自此父母亲族再不相认。
江南的水塘或江河里,无不有冤死的鬼。能抱着牌位嫁人,好歹这个女子还留着命。又给两家都增了光彩,熬得住,多半能有个善终的。
所以啊,这个时代有太多太多让陈鸣不适应的东西了,有形的,无形的,后者比前者更麻烦更难缠。麻烦到陈鸣也不敢轻易的去触碰那些东西,只能在一些小不严的方面敲敲边鼓。
汪辉祖的这番话让当时的陈鸣脑袋中泛起了不少陈旧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过,“烈女”、“节妇”,自古有之,可唐朝时候不足百人,南北两宋不足三百人,到了明朝就有小四万人了,到了满清,仅安徽哪一个县,名字他忘记了,一县中就有两千多人。
想想,这儿数字只是被官府记载的,民间真实的数字要比官方数字多得多的多,如果还有三倍、五倍、十倍的女子未被记载,这个数宇是多么的惊人啊。
“驾驾……”
从象辂里钻出来,陈鸣翻上马背,打马跑了三五里,长吐出一口郁气,心情才算转好。这个18世纪的中国,有太多太多不如他意的地方了。今后陈鸣推翻满清只是一个战场,扫荡那些无形的框框架架,破开那些无形的束缚,就是他的第二个战场。
在21世界,无数人痛心疾中国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一切都向着钱来看。想当然的就美好古时候国人的‘质朴’和‘高道德’,但他们不会看到古代伴随着‘古风’的还有那条条框框的规规矩矩。
如果只想做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当然是轻松地,可要做一名成大事的伟男儿,就难免要触碰到社会的方方面面。穿越者在面对这个抉择的时候会有千千万万个不同的选择。好心如陈鸣者,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代入颠覆者,去破坏这种‘古老’的‘祖宗家法’。只是现在的他还保持着大脑清晰,知道很多事儿他自己还要暂时忍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