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陈鸣大军抵到了宜昌城外,浩浩荡荡的船队仿佛一条长龙,几百艘大小船只把长江江面都给遮盖了。复汉军第十五旅先攻宜昌。赵永吉是早就被陈鸣知会过的,连带激动的领命下去。第十五旅几千人的部队6续下船集结,然后浩荡荡的开到宜昌城外,整个炮兵第三营都被陈鸣派去给赵永吉打下手。
高峤站在陈鸣身边,眼睛里冒着嫉妒,宜昌在他看来就是熟透了的桃子,伸手就能够下来,赵永吉这趟战功不仅来的轻松容易,还是从他高峤的嘴里夺走的,高峤现在一阵接一阵的不忿;石猛也站在陈鸣身边,眼睛里却看不出他对赵永吉的一丝儿妒忌。这人对陈鸣的一切命令都是:唯命是从。而有这样的人提领近卫旅,陈鸣将近卫旅交给他,才真的感觉放心。
几千穿着铁甲的士兵在城外列阵是怎么一副感受?宜昌城头上的清军兵勇都觉得小腹一阵一阵紧了。当四十八门大炮被炮兵第三营的官兵,人推马拉的拽到城墙两里外的时候,宜昌城头的清军兵勇就真的尿裤子了。
但这个时候谁也顾不得去骂那胆小的士兵。
范时绶和朱珪脸色青的看着血虎大旗边竖着的那面赵字将旗——厉锋校尉·赵。这算是开战以来,满清投降陈逆最大的大员了,还一气儿投了两个总兵。据说消息传到北京城,气的皇上就把地图上的郧阳给戳烂了。
两个总兵,全是郧阳镇!
“逆贼,逆贼……”朱珪气的浑身抖。陈逆竟然让赵永吉来打宜昌,这比他亲自来打宜昌更让朱珪悲怒。
“枉负国恩,助纣为虐,恬不知耻……,骂!给我大声的骂……”范时绶浑身颤巍巍的,指着城外身披铁甲,站在将旗下威风凛凛的赵永吉嘶吼着道。
宜昌城头上立刻响起了对赵永吉的痛骂声。
赵永吉无所谓被记恨,在当初做出那卖城的决定前,他就已经想到了举世骂名。可那又怎么样?将来陈家坐了龙庭,他赵永吉一样是开国元勋。怎么着也比在襄阳城里赔死强!
即使陈家将来事败,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安排一个后嗣隐姓埋名的到外地享受家财万贯。现在么,清兵骂得越狠,自己就越是复汉军的人。
赵永吉嘴角不屑的冷笑。“黔驴技穷。无须理会他们。”按下手下官兵的请‘战’,赵永吉只传令炮兵营加快度。他现在默不做声,等会儿就用炮弹来回答他们。
长江一艘双层大船上,马文杰举着望远镜在打量着战场,比之战场上的赵永吉,马文杰似乎更紧张。陈鸣要他和赵永吉随军,并且特意派出第十五旅进攻宜昌,原因何在?马文杰很清楚。这绝不是投名状,当初献出襄阳,他们俩的投名状已经实打实的了。
马文杰的家人早就被暗营从陕西老家接出来,可接出来的只是直系亲属,一些旁支和姻亲,在马文杰投降复汉军的消息被满清确切之后,虽然四散而逃,可还是有六七十口人被抓,满清是将他们全斩了。还把马家的祖坟给尽数刨了,尸骨被西安八旗摧骨扬灰。马文杰跟满清是血海深仇,再没有去吃回头草的可能了。赵永吉也是如此。两个人已经下决心跟着复汉军干,自然不怕些许骂名。马文杰现在担心的只是赵永吉能不能旗开得胜!
宜昌城的情况这些日子里每天不断的送到复汉军这里,大军决策层——团以上军官,都认为宜昌完全不堪一击。如果赵永吉不能一击得胜,他在复汉军军中的处境就难了。
按照复汉军的军规,旅帅一级高官是要配将军衔的,但赵永吉则是加号校尉,因为他军功不够。殿下定下的规矩,今后投降之人,官职再大,只要无战功立下,也是加号校尉为止。也就是不管你投降时带来的本钱再多再大,加号校尉就到头了。下面的将军军衔,想要就卖命去拼杀。荆州军议的时候,殿下曾当着众人的面对赵永吉说,只要能夺下宜昌,就给他换副军衔。
以马文杰的目光看宜昌城,也觉得宜昌不堪一击。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这一战都赵永吉影响巨大。
“开炮!”
炮兵阵地上来准备完毕的信号,赵永吉立刻让他们开炮。城头上的辱骂声声,真以为他就爱听吗?知道好是一回事,内心感受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轰轰轰……”
炮营根本没有试炮,知道宜昌城头像样的大炮全都移到南津关去了,剩下的全是破烂或是样子货,他们就就放心大胆的对着城头一阵猛轰了。
什么?你说轰偏了?那调整啊。耽搁事儿吗?不耽搁。宜昌城头的大炮,射程都不过一里地,炮兵怕个鸟啊。又不是两边大炮旗鼓相当,每一都要达到最大效用差不浪费。
一颗颗开花弹席卷了宜昌城头,整整一刻钟的炮击,远看墨绿色的城头变成了东一块西一块沾满了黑色的破抹布,城楼在炮弹的轰击下也变得摇摇欲坠。
赵永吉挥了挥手,第十五旅工兵部队带着炸药包和长梯就冲向宜昌城的大南门。
整个城门爆破过程异常轻松、顺利,因为硝烟散去后,赵永吉愣是看不到宜昌城头的人影。似乎城头上的清军都逃散一空了。
不等工兵部队爆破,他就派出了一个营,带着长板长梯向大南门接近。
等到工兵部队完全炸毁了宜昌大南门后,这个营的一部分部队已经渡过了护城河,扛着长梯向城头搭去。
炮兵部队已经停止了射击,但臼炮部队开始向城内延伸射击。这延伸的距离很小,就是城门附近,暗营之前还在城中的告示上说过,靠近城门的百姓不要待在家中,往亲友处避一避。等到复汉军拿下宜昌,一应损失,皆有赔偿。
整个城门洞都被清兵用土袋沙袋给堵住了,工兵部队开始清理起里面的土砂,而运动过去的那个营则顺利的占据了大南门,随军营官让传令兵向赵永吉汇报,清兵望风而逃。
站在大南门上,打望整个宜昌城,可以清楚的看到仓皇而逃的清兵们正向着北望门【正北】涌去。——宜昌坐落在长江的北岸,长江水出了南津关以后,向着西南斜斜的劈下,一直到枝江才婉转向东。所以复汉军打宜昌是从南向北。南津关也在宜昌的北部,如果清军真的战力充裕,他们还可以在南面——宜昌与枝江之间的虎牙山和荆门山,屯兵驻守。
后者可是自古天险,虎牙山与长江南岸荆门十二碚南北相对,夹岸峭壁千寻,峥嵘突兀,状如虎齿,形成江关。这就是戏称“川鄂咽喉”的荆门山,史称“全楚西塞第一关”。
虎牙山下为虎牙滩。虎牙滩有多处巨石暗礁,长江经此,水流湍急,航道险峻。想要船舶安全行过,必须有纤道相助,故多有航船遇难于此。也因此上下行船由此经过时皆望滩生畏,常避滩斜过江至荆门山仙人桥由江南行。
清军在退往宜昌的时候,把这里的迁道毁的一干二净。但范时绶和朱珪都被高峤吓破了胆,并不敢留兵在这里,高峤占据了枝江之后,就开始着手修复虎牙山迁道。并且派出水兵整治航道时,就是用油纸油布包裹的火药包,竹竿打通节穿过的火绳,把在虎牙滩内的礁石被炸掉不少。虽然条件有限,无法尽全功,但也让航道通畅了不少。
高峤在枝江呆了两三个月时间,也不是白过的。
清军放弃了虎牙荆门,陈鸣这次才不一枪一炮的杀到宜昌城下。
“告诉你们营官,追击,立刻给我追击——”
赵永吉脸色唰的一下被涌上的鲜血染红,这是激动地,就像第一次打仗一样,他的身子都在颤栗。传令兵打马去后,赵永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内心的激动。“让部队都上,除了警卫营留守,其他部队都上。占领宜昌城……”
一刻钟的炮弹打飞了守城清军的最后一丝儿勇气,当他们现先头让他们站在城墙上对着赵永吉破口大骂的巡抚大人和按察使大人全都消失不见了的时候,清军兵勇就再没一丝儿一毫儿的斗志了。
他们一窝蜂的向北望门逃去,没有人现府衙已经大门紧闭。仓皇而逃的范时绶虽然觉朱珪跟他走散了,可也绝对想不到此刻的朱珪就在那大门紧闭,据悉要阖府**的府衙中。
被两名复汉军暗营人手摁在椅子上的朱珪,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周文觉,看着一个剃了光头,绞了辫子的周文觉。
“你,你……”
“没想到我朱珪有眼无珠,错认了你这2臣当忠良……”朱珪跑来府衙自投罗网,不是为别的什么事儿,而是为了保传闻中要阖府闭门**殉节的周文觉一条骨血。他逃跑之中专门来朝周文觉要孩子的,还准备对北京上一道奏疏,表周文觉一门忠烈。没想到,朱珪是真的没想到啊……
“杀啊……”
“冲啊,快充啊。鞑子都在北门啊……”
杀进城来的复汉军喊杀声已经传入朱珪的耳朵了,朱珪彻底死心了。他自投罗网,再也没有一丝儿被救回去的可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