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阵阵花香扑鼻。
陈鸣对着假山下的陈二【陈钟盛】招了招手,自己缓步走回亭子里的石凳。
时间已经是二月了,这一阵儿陈鸣心情更加快活了。刚刚过去的正月财政显示,国库收入同比有明显升高,而在官吏俸禄和军队军饷的支出上,真金白银的开销更减低到极致。
陈鸣宣布两年后罢黜‘以田代薪’之政,很多俸禄军饷两半块的主儿,一个个全都毫不犹豫的把纸钞斩草除根。进一步的减小了财政的负担!
来到皇帝的身边,陈二对着陈鸣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陛下!”
陈鸣心情挺愉快,看了一眼陈二,脸上带着笑的轻声对他说:“陈二,你祖父辈皆在陈家,自鲁山旧时你就也在服侍皇室,太上也好,朕也好,对你都是信任有加,朕的内库也都在交给你掌管。”陈二在内务处的位置已经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为人足够心细、谨慎,还老守本分,内务处从没出过大篓子,从本意上讲陈鸣对他还是很满意的。“朕听说你最近做了一些事情?可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的?”
陈钟盛并没有半点害怕之情,脸上表情都没有变,恭敬的道:“回禀陛下,陈二自生下来就在陈家吃饭,命都是皇家的,受些褒贬又算的什么事儿呢。”陈二可以对老天爷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他也相信眼前的皇帝并不是昏庸糊涂之辈,自能看得透他的用心和忠诚。
“朕又不是怪你,在这皇宫里,虽然有侍卫处和内卫处,但他们更多是负责安全保卫,要真正的从皇宫大内抓出一些侵占皇室利益的蛀虫,还是要靠内务处。”前几天陈钟盛的动作可以说是内务处联手司礼监这两年最大的一回动作了。“朕对你信任有加,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只是朕想知道你究竞抓出了什么来?”
“回陛下,那些狗才还在审讯之中,最终索获账款多寡还无定论。只以罪行而论,乃是勒索外官。”
陈汉在夺取天下的过程中是圈定了很多皇庄皇田还有皇家园林的,满清在地方上的行宫那都属于这一范畴。这当中除了有限的几处被封禁起来以供皇室专员之外,余下的要么成为公园,要么成了宾馆。后者可谓是当今世界上最最豪华的酒店了。
如此,这些皇庄、皇田、皇家园林,各地皇庄皇家园林每年都要向内库缴纳金银,还有进献一些宝物、珍品,而这些东西都由内务处负责审批,可是收入内库的时候时候是由掌管内库的太监负责的。“本来这是没什么的,可是那些太监近来胆子大了起来,变得贪得无厌,每次有贡品送到皇宫,如果不给他们行贿,就说入家的东西不合格。”然后就内库和内务处两边踢皮球。陈二事实上并不是现在才知道这事,他早就知道了。但之前装糊涂而已,因为那个时候的太监们还不敢太过分。
要知道这些掌管着皇家财产的人很多都是原先陈家仆人、佃户的亲朋。
后者在陈惠陈鸣眼中是足可以比拟三姓子弟的嫡系,这些人中混的好的,如刘文刘武兄弟,还有很多军中将官,再或者是陈钟盛这等,而混的不好的,或者是战场上断了条腿丢了条胳膊,那么这些‘失意者’就慢慢的融入皇家私产这一行当里了,也有一些人进了九州商会。
总体上讲也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贡品都是这些人进献的东西,都是给皇帝皇家的,都想讨皇室的欢心,谁会拿不好的东西?那不是找着不自在吗?
而这些人被太监勒索,或者说是主动行贿太监,也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双边关系慢慢的演化,现在犯事的那些太监究竟是自己吃了熊心豹胆,还是被外面的人给喂大了胃口,那都是很难说的。
“臣以为此事不可纵容,就联手司礼监下了这些太监的职务,抄了他们的住处!”陈钟盛恭敬的站在一边,将事情慢慢的说了出来。这样把事儿挑开,也好看看有没有应该掩下的东东。
在现下的中国,受贿有罪,行贿也有罪。
所以这些人都是被太监’勒索’的。
将手里的茶盏放回桌子上,陈鸣笑问道:“这事儿你做的对!蛀虫就是要清理。现在你都抄出多少钱了?”
“回陛下,五名管库太监,共查抄出黄金、白银、银元、纸钞计四十余万元,另有一些字画珠宝价值二十余万元,总价值有七十万左右。”陈钟盛看着皇帝,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个数字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太大了点,而且这还是这五个家伙现在就查出来的,肯定不是全部的数。
“噗!”陈钟盛的话音刚落,陈鸣就猛地喷出一口水,接着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陈钟盛连忙上前一步,轻轻的拍打着皇帝的后背,一边小声的道:“陛下,陛下!”
慢慢的挥挥手,陈鸣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手拿着白巾擦了擦嘴,诧异的看着陈钟盛,满脸不敢置信的道:“抄出了多少钱?”
“回陛下,现已经查抄账款折合纸钞七十万元。”
陈鸣脸上严肃了起来,他接到内卫处的报告说,内务处突然对内库掌库太监动起了手来,本身并没有太过在意。今天招呼来陈钟盛也只是一时兴起,要不是他在御花园悠哉的时候陈钟盛带人送来了一套套娃,这是陈汉宫廷御匠精心制造的,是陈鸣要送给三女儿的生日礼物之一。陈鸣也不会想到把他招上来过问。
七十万的账款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不值一提,但是这个案子是内务处主动动手的,而且一动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主要嫌疑人,后者完全没有一丝儿差距,只是被搜查到的账款就足够要那五个掌库太监的脑袋了。这至少证明陈二的‘心’还是很灵很透的,也有一定的手腕。而他的身份在一定程度上更是一个完美的掩饰……
陈钟盛小心的看着皇帝,陈鸣脸上变换过几抹色彩,还带上了一丝古怪……
“陈二,朕要你去办一件事。这个事儿要有能力,能查案,你有没有信心办好?”看了一眼陈钟盛,陈鸣神情严肃的问道。
自觉告诉陈二自己有‘麻烦’了,但是陈二没有半点的不高兴。皇帝有事儿了,臣子服其劳么。多正常的事儿。而且办好了后,自己在皇帝跟前不就更有面子了?
“旦凭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陈鸣没做玄虚,开口说道:“这件事儿你要去朝鲜办。打着慰问朝鲜王室的旗号去,顺带着收一点人参回来。”
“上个月朝鲜大君密报,朝鲜地方武官跋扈,士族离心,局势颇有不稳。且其国内还有不法之徒胆大包天,走海路与吉林北部的残清势力相通相授,孰是可恨。”
“你此去朝鲜,名义上是打着看慰朝鲜王室的旗号,实际上要把后者之事查清楚。”
“国安在朝鲜安排的有些人手,他们会主动与你联系的,务必要精诚合作。”
李裀本来想在年前来南京的,但是遭受到了朝鲜众多臣工的反对,他这个有名无实的摄政大君就只能继续在汉城在驻朝汉军的保护下当牌位了。后者的兵力虽然只有一个团,却是朝鲜王室正统性的最大保证。
而李裀在年后又突然上来密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要知道,朝鲜有人同吉林中北部的残清有勾连的事儿,就是国安在朝鲜的人马也没有丝毫回报,汉城驻军更是没有半丝儿听闻。陈鸣心里清楚,这种事儿的可能性很不小,因为李裀绝对不敢忽悠他。但他有点看不透李裀的心了。
这家伙真的是政治白痴吗?真的就不把朝鲜的一切都被中国掌控?
“臣陈钟盛,定当竭心尽力,不负陛下所托!”陈二有些面红耳赤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要挑的重任是这么的大。心里虽然亚历山大,但再大的压力也被兴奋所淹没了,忙大声的道。
陈鸣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有这样的志气就好,这次朝鲜的事情可大可小,派你去走一趟朝鲜,就是让你去真正的摸一个底儿,把这件事情给朕查清楚。是朝鲜的商贾贪财忘义,还是背后有朝鲜门阀势道力量涉入。”那事情走到最后,不管是什么人隐藏在阴暗中,但凡涉案入员,一定要严惩不贷。“这事儿最重要的是要给朕查出这背后的牵扯,你身上的担子很重。”
“臣,自当为陛下效死力,一定完成陛下交代的差事。”
陈钟盛的话听不出一点的不情愿。他是内务处的人,这辈子也只能在内务处打诨了,就他现在的能力,即使是调到其他部门也没能力去做好官。
内务处就是内务府么,很多人都这么说,都说他陈二是内务府大总管。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满清的内务府可是满清皇帝的家奴。这是在影射陈二的出身呢。陈二却真的不怎么在乎,而且很有职业道德,整个内务处皇帝要办什么,那就办什么。
在官场上这或许会成为‘谄媚’,但他们是内务处啊,是天子家奴啊,谄媚不是应该的吗?
陈钟盛才不怕自己的会不会因为这一遭而手上沾染无数鲜血呢,反而对能成为天使,兴致勃勃的。
不过陈钟盛刚走出御花园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背心冷飕飕的,让入觉得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浑身不舒服。他回头一看,一个穿着七品太监服的大太监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
“呦,怪不得我这后背心凉飕飕的,原来是孙公公啊。”陈二满脸笑容了走了回去。
这太监叫孙旭,张大永身边的得力帮手,而张大永因为抓住了当年陈鸣回朝的机会,现在已经是乾清宫总管了。当初陈鸣打前线回南京,那个时候陈鸣对于满朝的文武大臣都认不全,很多人都脸生。而张大永的记忆力则十分的出众,跟在陈鸣背后不时的提点着这人是谁是谁,什么来历,家是哪里的,什么时候投效的。得到了陈鸣的赏识。
待到陈鸣登基即位的时候,张大永是一步登天,而孙旭也跟着张大永水涨船高。
“多日不见公公,公公的气色可是越来越不错了,看来公公的功夫可是越来越精深了!”
陈二连孙旭背后的张大永都不怕,更不会怕孙旭这么个七品太监了。
这一回陈钟盛为了给行贿的‘自家人’脱罪,自然是往死里整治太监了。陈鸣在这一点上还犯了一个不算是错误的错误,职权没有划分清楚。皇宫里头司礼监的份量被内务处压制了。
这件事的审讯过程中,司礼监很多时候派去的人只有一个旁听的份。
陈二和他背后的内务处算是狠狠地得罪了一下太监了。
孙旭皮笑肉不笑的着看着陈钟盛,淡淡的道:“陈大人,咱家不过是太监,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什么功夫。今日杂家来见大人,只是听说了陈大人领了差事要去一趟朝鲜。只是大人可能还不知道,这宣慰藩属王室怎么能少了大内呢。杂家就是此行的领队管事,这趟差事可就要在陈大人手下吃饭了。”
“另外再奉劝陈大人一句,当今圣天子在位,明察秋毫,目光如注。陈大人做的一些事情真就以为天子不知道么?”
宣慰朝鲜王室的事儿陈鸣早就有决定,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正使。孙旭的任务是早就有定了。今天陈鸣又敲定了陈二来,那么这趟差事就近在眼前了。
“哈哈……”陈二先是有点吃惊的挑挑眉头,然后眼皮子一耷拉,全是对孙旭的蔑视。虽然没说一个字,一股子‘你就是在使团里又如何?’的牛气就溢于言外。
……
成均公学,第二节下课铃声响了。
“呼隆隆……”一阵桌椅推拉声和脚步声混杂,每个班级的学生都在在用最快的度跑出教室,跑向操场。他们要做课间操了!
空旷的操场上似乎看不到任何的标记,但是一个个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的学生却似老马识途,一个个的脑子里如同装载了定位系统,一点不差的在规定时间里落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包括陈汉帝国的皇长子,包括这位皇长子的弟弟们……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三二三四,五六七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