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琨已经死了吗?
李琨并没有死。
日惹的哈孟古·布沃诺二世本来准备立刻就把他烧死的。在哈孟古·布沃诺二世的眼中,李琨就是一个沾污了先祖遗物的卡菲尔,只有用火才能去除掉升入天堂的先祖曾经受到的玷污。
甭管李琨是不是小偷,当哈孟古·布沃诺二世的人手控制了李琨住宅的时候,从客厅和厨房里找到的汕头猪肉脯和大块的猪肉都让哈孟古·布沃诺二世派出去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也一样让先一步收到消息的哈孟古·布沃诺二世不能忍受。
不过李琨的命很大,当身上多处骨折的李琨被送到日惹的时候,正好赶上下雨了。
这当然不好进行净化了。
而等日惹的天气转好之后,泗水的新的情报已经送到了。
日惹在爪哇岛的中南部地区,而泗水却在爪洼岛的东北部,两者间的直线距离有二百来里,可实际距离却要再翻增一倍。
哈孟古·布沃诺二世派出去的人手带着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李琨前往日惹城,路上足足走了半个月,度有点慢。
因为他们不能把李琨弄死了,他们要保证李琨到了日惹后是活的。李琨是哈孟古·布沃诺二世点名要亲自做烧烤的,所以他们不能直接把人用石头砸死,他们的度就相对的慢了一些。
前后两拨人,后者虽然比前者晚了七八天的时间,但是两者赶到的时间却只间隔了一天。
骤然听到中国人已经夺取了泗水的消息,还有他们肆无忌惮的毙杀了泗水的两三千土著,荷兰人唧唧一声都不敢的消息后,说真的哈孟古·布沃诺二世有点拉稀了。
作为一个苏丹,一个南洋地区的苏丹,他们第一的身份是国王啊。最先讲究得是实际利益!
日惹苏丹的头衔是什么?是——尊敬的陛下,苏丹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战士的酋长,最高尚的仆人,守卫日惹的教士和哈里。
先世俗权力,再信仰权利。
对比天方世界的奥斯曼苏丹来,顺序就有着很大的不同。虽然这两个政权的实力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如果是没什么别的xx影响,哈孟古·布沃诺二世当然愿意遵奉《古兰》,但是当现实利益受到影响的时候,哈孟古·布沃诺二世就会立刻考虑起得失来了。
他现在的情况也有点骑虎难下了。如果继续坚持把李琨做了烧烤,那能够为他自己凝聚起不少的人心,在日惹与梭罗苏丹国的竞争中获取更大的声望,更坚固的群众基础,也更加稳固的的坐稳马塔兰苏丹国继承者的位置。然而他的王国在接下的时间里肯定会受到中国人的疯狂报复。
那个时候,梭罗苏丹国是否会对他伸出援手呢?
那个时候,所谓的民众支持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
日惹苏丹王宫的牢房里,阳光照射在披头散的李琨身上。
长被血迹凝结在了一块,自从中国水师控制泗水的消息传到日惹后,李琨就再没有受过刑。但是也没人为他做过清理。
被血迹凝在一起的长披到肩后。阳光照过房间的阴暗,外面的守卫能够看清楚他的脸,毫无一丝儿的血色,白得像一张纸。
每天阳光照射在牢房里的这段时间都是李琨最为享受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热,被阳光直直照射着,偶尔还微微侧过头,用黯淡的、但是充满恨意的眼光扫过一旁的守卫。
蓝色的汉式长袍上带着斑斑的血迹……
李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此一劫,但他相信日惹苏丹绝对会遭到报应的。朝廷不会放任华人在南洋受土著猴子的欺负打杀的,自家妹夫建立起来的陈汉,李琨用心了解的更多。那红色的小本本上烙印的字迹可不是做摆设的。而是有朝廷强大的军队作为最值得信赖的依靠的。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当死讯传回琼州的时候,爹娘妻子绝不会再隐姓埋名,只要自己的身份暴漏,日惹这个猴子国所要承受的报复就是只有被毁灭。
自己不会白死!李琨每天都坚定着自己的信念,以来抵抗着敌人的诱惑。
一股肉香透过栅栏又传了过来。
李琨肚子突然咕咕的两声,但他眼睛都不睁开,连挂在嘴角的一抹冷笑都懒得给。
“只要你愿意信奉真神,顺从真主……”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李琨被关入牢房的第三天,突然的这些土著开始诱惑起来他了,而不再是**上的折磨。李琨还接受了粗糙的医治,而双方的对话由日惹会说汉语的人来做桥梁,虽然那几个人说的汉化都不很标准,但他所说的话的意思,李琨却是明白的。
只要李琨愿意信奉天方,愿意居住在日惹,并且愿意跟一个土著女子成婚,他就可以获得自由。
然后李琨每天所能得到的食物就在迅的减少。
牢房的守卫还会故意拿着牛羊肉来到李琨面前,不断地诱惑着他。
李琨却是咬牙坚持。
这一现象对他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好转。这表明日惹的土著猴子对‘他’产生顾忌了,至少不会立刻叫嚷着把他烧了。
李琨看到了一抹希望,他就更不会屈服。连续几天里就仿佛一块死肉一样躺在地上,享受着阳光。
饿肚子罢了,一定要坚持住。
一个信奉了天方的兄长,一个娶了土著当妻子的舅舅,可不是皇后应该有的哥哥,更不是太子爷要有的舅舅。陈汉也不需要这样的国舅爷!
这么多年隐姓埋名为的是什么啊?
父亲虽然不说,李琨却知道,那为的就是一张脸。不仅仅是李家的脸,也是皇后皇长子的脸。
太子未立,一切还都有变数。
李家这种舅家要是出现在南京城里,他们为难时候逃之夭夭的过去肯定就会被人翻出来,那李家就只能是皇长子脸上的乌黑。
不能给女儿(妹妹)争一点的光彩,还要为了富贵在外孙(外甥)脸上抹黑,这太不是人了。
李父不愿意如此丢人现眼的谋个富贵来,李琨也真真的有一辈子隐姓埋名的打算了。
但现在这事儿,却是一个很好地机会。
多年来隐姓埋名已经能洗刷去李家的不少耻辱了,只要他能在这里坚持的下去,哪怕最后真的给土著烧死了,对整个李家却可以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这是一种坚持与气节,不仅能完全磨削李家的耻辱,还能竖立起李家的形象。
——要有骨气!
李琨不指望自己的儿子能还得一个侯爵,但自己的死,自己的坚贞不屈,怎么着也能给儿子换回一个伯吧?
自己的一条命换来李家的新生,还给皇后皇长子添光加彩,李琨对死亡并无太大的恐惧。
饥饿和食物的诱惑对他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多年的商贩生涯,衡量利益的得失已经成为了他的潜意思反应。
现在的他并不是在经受苦难,而是在经受淬炼。
就是一块狗头金置身在烈火之中,李琨在大火中经受的淬炼越长越强,真金的含金量就会越高,就越有价值。
当太阳落山,这一天再度转过的时候,看守早就将食物吃完了。牢房门口被放了一碗稀稀的米汤,而距离米汤不到半米远的地方还有一条香气浓郁的考虑,旁边配着漂亮的鸡肉粥。
李琨睁开了眼睛,在昏暗中眺望守卫处,当他的双眼真正的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一股子浓重的杀意在他身上一闪而逝。如果他就死在日惹也就罢了,要是能命大不死,他誓一定会给这些背后插着短剑的日惹人一个好看!
没有实力的衬托,李琨的所有痛恨都是妄想,都是虚假的。
地球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不会因为他的痛恨而造成半分真正的损伤。
李琨艰难的移动到牢房门口,将那碗米汤喝的一丁点不剩。
……
“铛铛……”的警钟声从枪鱼12号【中型飞剪艏帆船】的桅盘上响起。一片安静的枪鱼12号上登时瞬间忙碌了起来。信号旗挂起,距离枪鱼12号不远的一艘驱逐舰——剑鱼8号也瞬间忙碌了上。
炮衣褪下,炮弹填装,各炮位炮手就位。火龙弹时刻准备射!
亲自带队巡哨的叶廷洋两眼望着前方的茫茫大海,枪鱼12号的瞭望手刚刚出了警报,前方有一支舰队驶来,至少有六艘,那肯定是荷兰人的了。
泗水事件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巴达维亚早就知道具体的情况下。之所以派出舰队前来,可能是更了解到中国水师虽然控制了泗水,对于市政厅却没有半点的侵犯。甚至还让荷兰人的军警继续来工作,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荷兰人这才会派出宝贵的分舰队前来。
但不管怎么说,大海上碰到不明身份的舰队,先做好战斗准备是第一位的。“升战斗旗,各位置做好战斗准备——”
叶廷洋内心镇定的很。
眼下的南洋局势,做高兴的就是他们这信青壮派。不打仗,他们怎么能升官啊。
6军的青壮派都有人够到了师帅的宝座了,海军却还在二线位置打转。那一线的‘提督’们还是原先的老人。
比如说叶廷洋,他先是在东南水师任职,后又调入了南洋水师,现在又被大都督府直辖。所属的快反应舰队,一水儿的飞剪艏帆船,耗资巨大。
但飞剪艏帆船一直面临着正统帆船的强大竞争,并且随着飞剪艏帆船越来越多的毛病被暴漏出来,大都督府内部支持正统帆船的声音是越来越高了。
叶廷洋他现在的职务是统带,因为快反应舰队的规格低于各大舰队一等。他现在很迫切战争,不仅因为战争是他自己跳往‘提督’的一大捷径,更因为这样做能证明飞剪艏战船的给力,在造船经费的争夺战中给己方增加一个重重的筹码。
军队么,一切就拿实实在在的战果来看。
“卡佩洛将军,前方现两艘帆船!”就在枪鱼12号瞭望兵现对面的荷兰人舰队的同时,荷兰舰队最当前的一艘军舰也现了枪鱼12号。
这艘军舰就是荷兰舰队的旗舰,卡佩洛·范·西蒙海军少将的坐船,远东分舰队指挥舰密德堡号!
“两艘?”卡佩洛并不感觉到吃惊。他很清楚中国人的实力,在舰队从巴达维亚出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中国人在泗水的全部水6力量。
中国人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只有六艘军舰停留在泗水。那些护送物资和士兵登6泗水的军舰,往往伴随着卸下了人员和物资的运输船一块回到勿里洞岛或是西婆罗洲。
泗水的中国水师始终就是六艘中**舰组成的一支份舰队。
“是中国人的飞剪艏战船,度非常快,正在向我方驶来。”
桅盘上的瞭望兵挥舞着小旗,向下面打着一遍又一遍相同的旗语。
卡佩洛面对这一情况做出了与叶廷洋一样的选择,“命令舰队警备,所有人就位,随时准备开炮——”
卡佩洛当然不会主动去开炮,跟中国舰队撞上了,开礼炮的可能性更大。但是不能不防万一。
欧洲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高卢公鸡对约翰牛宣战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远东,但是一艘艘抵到远东的欧洲商船带回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知道,欧洲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火药桶一触即。这个时候的荷兰跟中国也没资本较量。他固然不能落了荷兰的颜面!但在率领舰队离港的时候,卡佩洛也已经跟雅各布·冯·路易伦总督有过商议,跟中国人一定不能造成实质性的开战。现今的局势十分的不美妙,荷兰人需要忍耐,等待着欧洲的事物尘埃落定,那个时候才是荷兰反击的开始。
巨无霸模式的华夏帝国太强太强了,不是一个荷兰可以抗衡的,要制衡中国人对东印度群岛的野心,荷兰必须集结起英国和法国的力量。
双方军舰逐渐靠近,距离一点点缩小,两边也就都能清楚看到对方的军舰大小了。
中国的两艘飞剪艏,一大一小,加在一块也没有卡佩洛脚下的密德堡号大。但是站在密德堡号舰艏的卡佩洛看着箭一样在海面上滑来的两艘中国战船,神色中却充满了慎重。
古怪并威力巨大的武器,配合着这种中国造西式帆船极高的度,让这种在西方海战中只能充作炮灰的小船挥出了能够轻易猎杀巨舰的能量。
“快反应舰队!”名副其实。
这些中小型飞剪艏帆船组成的舰队就是一把犀利到极点的宝刃,让所有在远东有着影响力的实力都不得不对之保持着莫大的戒心。
虽然迄今为止这把宝刃还没有真正经受过大战的历练。谁也不敢说它眼下所表现出来的锋芒就真的可以在血与火的考验里挥出如人们所估计的杀伤。
礼炮声响起的那一刻,双边指挥官心中分别荡漾着‘遗憾’与‘欣喜’两种不同的情绪。
两艘中国战船伴着荷兰人的远东舰队回到了泗水码头。
远远地看去,就像一条长龙身边多出了两条哈巴狗。
飞剪艏战船较小的个头与密德堡号为的荷兰舰队相比,差距太大了。
看到自己的军舰驶入泗水港口,市政厅里正愁眉苦脸的荷兰人大松了一口气,压抑的心情得到了放松,荷兰军警的士气也立刻有所回升。
就连这些年里每一日都噤若寒蝉的泗水土著,也敢对着华人大喘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