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东南,肆虐了半个晚上的飓风已经远去。被狂风暴雨摧残了半夜的和平号的主桅杆断裂,次桅杆也断裂,所有的风帆全部落下,整艘帆船都变成了一个秃子似的。但幸运的是他们最终熬过了昨夜的危险,经受住了大自然的考验,成功的看到了今天早晨东方跃出海面的那轮太阳。
这是那么的美丽。
谢清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一轮朝阳,也真正的第一次从朝阳上体会到了什么叫蓬勃的生命力。
帆船随着海水缓慢移动,总体方位是向着锡兰。
船长招呼着船员尽可能的修补船只,并且悬挂小帆,加大动力。
然后在两个小时后,他们看到了一片绿色的6地,但也可能是一个大的岛屿。
昨夜那狂暴的飓风竟然将他们吹得偏离航道那么远,足足向南偏了几十公里。但不管怎么说,东向偏南,那片绿色的大地就在朝着他们招手。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靠了岸,这艘船就能进行大修补了,虽然这损毁的实在有够严重,迫使船长都改变了目标——转向锡兰岛西部的科伦坡,那是荷兰人的地盘。
和平号要进入正规的船厂进行修理,主桅杆和次桅杆,这已经不是船上的木匠和铁匠就能完成的事了。甚至他们还想着在这片6地上通过土著联系到荷兰人,用金钱向荷兰人求助。
——这能更加快度。
左前方还现了一个小岛,可也有人认为那是沙洲。保克海峡中经常能够看到这种水深极浅,或者是直接露出海面的沙丘,在深蓝色的海洋背景上,非常醒目。
船只远远地躲开沙丘,向着更大的6地靠近。
然后到了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船员现这儿的水深正在变的深浅不一。
有的有三十尺,有的则只剩下十五六尺。所有人都在祈祷着船只能够顺利靠上岸边,而不是在浅水区无奈的搁浅。
但和平号的好运气却似乎已经用尽了,就在他们眼看着驶到海岸的时候,和平号触礁了。那是一片白色的岩石,应该是珊瑚礁,正好卡着和平号。
船员用铅锤测量了一下船艏水深,只有四米不到。而船只周遭最深的地方是船尾的部分,足足有七米。
此处距离海岸线只有短短的四里地远。
“放下大艇。”
船上的船员们开始忙碌起来,谢清高看着他们或是降下风帆,或是放下大艇、小艇,划着船测量周边的水深。现就在船尾的右侧距离一个船身的位置的水深猛地提高到了十米以上。
船长让人用缆绳系着铁锚和锚链下到那里,但是没什么用,船还是卡的死死地,一动也不动。
船上开始大量的抛弃杂物,将压舱石和一些死掉、受伤的马匹清理出来,还有饲料、铁器和一些用不上的食物,全都抛弃,尽可能的减轻船只的重量。
这个期间船底并没有进水,但是要知道,当涨潮到来的时候,船只会进一步撞击上礁石的,到时很可能船底就会漏水。
高朝位来临的时候,船长再度试着将船拉起来,可没有成功,船只依旧是纹丝不动。可是很快船只就进水了,船上的抽水机开始运动。
夜色来临,水波平静,海风似乎都小了很多。
船长派出去的小船纷纷回来了,并没有现任何船只和土著。
两只船艏主锚都被下到了船尾,用滑轮组系在锚链上,将辘绳在船尾系紧。
第二天早上,潮水再次上涨,进水量开始增大。船上的另外两具抽水机也开始工作起来。
船只复位,但是进水的度变得更快。情况严重,抽水的度比不上进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船上的人很害怕这种情况,因为这表示着船体浮起来,很可能等待他们的就是彻底的毁灭。
但和平号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船拉起来。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要在这里登上多久,两天的时间了,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谢清高的使命可不容耽搁。
和平号必须尽快进到荷兰人的码头上去,那样谢清高才能搭载别的船只火赶往靖海。所以船长把尽可能多的人从抽水泵处调到了绞锚机边。这天中午时分船只浮了起来,船长立刻把船拉到了深水区。这时候船舱进水已经过了三尺的深度。
船长再将铁锚拉起了一个,然后把所有人都派去抽水,直到傍晚时候抽水的度赶上进水的度之后,所有人才大松了一口气。
谢清高还是第一次看到西式帆船的修补工作,他们的修补程序完全是抄袭的洋人的办法,就是用麻絮和羊毛剁得细细的,然后搅拌在一起,一把一把的将他们均匀的粘在整块帆布上,上面再撒上马粪,这样弄好的帆布用绳子兜着拖放到船底。
如果能够确定漏水的位置,啪叽一贴,很是见效;而要是不能确定漏水的位置,那就要一点点的来尝试、寻找,只要找到了,很快就能挥出作用。
帆布贴到船底的时候,羊毛麻絮会被水冲起,其中一部分会被水卷入漏洞,那自然的就减少了漏水状况。等到将船舱底部的积水抽排个差不多的时候,木板铁钉这些东西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靠着这种法子,和平号一直拖到了科伦坡,这座由葡萄牙人建立,荷兰人后来占据了的城市。
它被誉为“东方的十字路口”,是东西方交流航线上很重要的城市。荷兰人在这里建立的有一个中等规模的船厂,完全可以提供修补和平号的一切所需。
谢清高也能从这里坐上去往靖海的快船。
船底的两处漏洞被两块丑陋的补丁给堵住了,但是这样的修补经不起太大风浪的摧残。和平号的肋板很可能受到了创伤,礁石不仅仅是扎透了外板。船艏的一些覆材也不见了,一部分保护龙骨变得支离破碎,还不如没有。
总的来说,那次意外的搁浅给和平号带来的创伤并不比之前的飓风带来的伤害要小。
所以虽然非常遗憾,和平号却真的不能再履行自己的使命了。
在科伦坡,在这个荷兰人的港口,谢清高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泗水事件的消息。当然他也第一时间里就得到了华商的帮助。
一艘前来运送春茶的帆船立刻就决定出海,将谢清高送到靖海去。
英法战争爆的消息对于远东局势的影响有多么巨大呢?谢清高从自己的职业考虑,他觉得这一消息对于中国会有着巨大的作用。
英法正式开战,西班牙也跟随法国介入战争,这就意味着在南洋问题上,西方人再也不能给中国构成威胁了。他们的力气合不到一块去了。
英法荷西四个国家,只要不群群的抱在一块,中国都不需要去考虑任何外在原因。
如果说对巴达维亚的荷兰人,中国还需要顾忌一下英国人的感受——因为英国是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那么对于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中国的南洋水师要是起攻势,英国人怕还会欢欣鼓舞。
反正西班牙人的大帆船贸易早就做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中国丢了就丢了,也不稀罕。
如此看,与整个南洋的攻势相比较,刚刚结束的泗水事件的影响力就真的很一般了。
如果中国很快的就对西班牙人起进攻,难道不比一个小小的日惹更能给人以震撼?
躺在船舱里的谢清高脑海中甚至还联想到美洲的西班牙总督区,不真正的了解西班牙人的历史,你就不知道这个腐朽没落的国都还有着多么丰厚的家底。
在北美,它跟英法三分天下;在南美,它与葡萄牙平分天下。
西班牙、葡萄牙,这两个开启了欧洲大航海时代的先驱国度,至今也在享受着先辈们富裕的遗泽。
谢清高不知道为什么英法不对富裕的南美大打出手,就西班牙和葡萄牙现在的国力,他们根本不会是英法的对手。那巴西尽管在葡萄牙的殖民版图上起初并不太重要,但它现在却成为了葡萄牙殖民帝国的中心,尤其是它积存了来大量的黄金、宝石、甘蔗、咖啡和谷物等。葡萄牙更在此进行了黑人奴隶的贸易,让巴西的人口开始大增,并开始走上了快展之路。
作为一个眼睛里只有实力的中国人,谢清高甭管自身站的位置高不高,看的距离也远不远,对于西班牙在吕宋和北美一带的殖民地,可都是垂涎欲滴的。
这些土地丰腴的地方要是交到中国人手里能产出多少粮食啊。
当然,谢清高也相当的丧气,自己回来的还是太晚了。等到英法开战的消息被传到国内的时候,中英和中俄的谈判早就结束了,就是距离最近的泗水事件也应该告一段落了。
小小的日惹土著在中国面前能硬几天?
这些天方教苏丹真要是骨头硬,荷兰人就不会在巴达维亚小日子过的这么滋润了。
一种很深的失落感在他的心头泛起。
谢清高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辛辛苦苦跑到剧场了的人,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也真真的就得到了回报——进入剧场了嘛,但是舞台上已经没有人啊。已经散场了!
这太悲催了!
谢清高再一次痛恨起那落后的信息传递手段。甚至他都再向,现在是不是已经有第二个‘谢清高’正艰苦的在大沙漠中跋涉,因为欧洲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生了。
比如英法西之间的大海战,比如面对着俄国人的武装抗议,伦敦对于武装中立同盟的态度……
谢清高根本就不知道,就在他向着靖海迅挺进的时候,泗水事件真的结束了。大批的中国正规部队——水师6战队已经满载着战利品从日惹撤退了。
哈孟古·布沃诺二世最终也没有英雄一把,怂了卵子,乖乖的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他那个时候已经知道自己放走的那个华商是什么身份了。
不仅是哈孟古·布沃诺二世目瞪口呆,格利特也傻成了一只鸡。
赔偿、道歉,可以说日惹苏丹是把自己的脸面合和尊严丢在地上被中国摩擦了又摩擦。但是日惹苏丹的根基还在。
沃特森也最终拒绝了签订关于南洋的协定,他不能放弃荷兰。自然地,伦敦十分渴望得到的关于孟加拉邦的利益保障协议也没有达成。但是其他方面双边还是递交了协定的,只是很有点无根浮萍的感觉,非常非常的不保险。
沃特森又向伦敦派去了人手。
中俄在进行了一连串的八次会谈之后,耗时三个月,也终于敲定了彼此间的和平协议——《中俄南京和平协定》。
俄罗斯人丢掉了现在已经丢掉的全部土地,黑龙江北岸的滨海区,贝加尔湖地区,唐努乌梁海沿线边疆线……
还有大批的军费,和被中国俘虏的士兵。
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俄罗斯经历了叶卡捷琳娜二世登基以来最大的失败,最惨痛的教训。但是俄罗斯只能默默地忍受。
所有应该签署的协议都已经尘埃落定,就连压力山大的海外勘探第二局,好消息也突然的传到南京。
其所属勘探船,在浩瀚的北太平洋中心位置,现了檀香山群岛。
那里的岛屿上有着一望无际的檀香木,无边无沿。那完全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当朱濆的船只从朱家岛北上,现了上个时空的夏威夷群岛之后,他们最初的注意力更多是注视到当地的土著。
这些土著的头呈黑色,为平直或波纹状,体型很高大,个头远南洋的那些猴子。肤色也没有南洋的猴子那么黝黑。统治阶级倾向于近亲通婚,实行一夫多妻制和一妻多夫制,特别是在领中。地位的承袭主要通过母系。土地的单位为「阿胡普阿」,经常由海岸延伸到山顶,权限包括附近的海水,因此土地所有者就具有提供一切所需的手段,如海里有鱼,沿海地区有椰子,谷地有他们的主要食物芋头,低坡有甜薯、山药和香蕉,山上有木材。
这里的文明相当低级,没有文字,一切知识的保存和传之後代都由祭祀进行。信仰四个主神和无数的小神、守护神,人口并不多。没有金属和陶器,文明展程度真的很低级,也没有畜力可供使用,使用石头、木材、贝壳、牙齿和骨头制作工具、武器和用具。房屋为木结构、草顶、石地、铺席。食物在地洞里利用烧热的石块烹煮;但包括鱼在内的很多食物都是生吃。
这是比之南洋黑猴子都要不如的野人,一群没有开化的野人。然后他们才现了数都数不过来的檀香木树林。
朱濆还没有认识到这个群岛的地理位置是多么的重要,但他很清楚当地生长的那一根根檀香木的价值。
这个现如果报到国内,并且得到确认之后,光是产生的利益分润,所有的船员都会一夜暴富。
不过比较郁闷的是他们在这里碰到了两艘英国人的探险船,为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库克。而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些英国人的船只抵到檀香山的时候,正巧赶上当地的土著在庆祝“玛卡希基节”。该节日是当地土著祭祀波利尼西亚神明龙诺和庆祝收成的节日。无独有偶的是,决心号的桅杆、帆和索具的形态,与部份用于节日祭祀的手工艺品相似;再加上库克一行登岸前,曾经顺时针环绕夏威夷岛一圈,而碰巧祭祀龙诺的队伍也是在岛上顺时针环岛巡游一圈。一连串的巧合使身为决心号舰长的库克被部份岛民误认为是龙诺下凡,一时间对他和甚至是部份随员顶礼膜拜、奉若神明。当地部族长老向库克赠与头盔和斗蓬,以突显其在岛民眼中的崇高地位。
让朱濆恨得眼睛都红了,英国人却大大的出了一口郁气。那个圣诞岛事件所产生的郁闷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不见了,冥冥之中的天意让他们的心情在此刻真畅快到了极点。
所以朱濆选择了立刻离开,他担心库克会利用自己在岛屿土著中的巨大影响力来寻找他们的麻烦。而且从人数、船只、大炮等等方面考虑,朱濆都处于劣势。
朱濆离开了檀香山向东北方向进,驶至上加利福尼亚西班牙人聚落以北的北美洲西岸地带。在二月初抵达到了俄勒冈沿岸海域。他下令船只靠岸修整几日,渡过那几日恶劣的天气,此后待天气回复正常,再沿着海岸向北上溯,一路驶进了上个面位温哥华岛西部的努特卡海峡,最终于育谷一个属于努特卡族的村落附近停靠。
探险船停靠在努特卡海峡一处的小海湾,这个小海湾在本位面日后的二百年中却是一个标志性的地点,它叫幸福湾。
朱濆这艘探险船在停靠了之后,就与当地原住民展开了沟通,他们用当地人感兴趣的金属制品来换取海獭皮毛。双方虽然曾有过一些不快的经历,但双方关系尚算融洽。然后就在探险船停靠的第七天,朱濆看到了另外一艘飘着赤色红旗旗帜的船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