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赐爵授勋(1 / 1)

中华商会、海商商会,还有江南商会的建立,以及朝廷对三大商会的承认,极大地刺激了包括长江商帮在内的商贾组织。

得赐民爵,自然是社会地位的提高,从卑鄙的商人一跃而成为见官不拜的读书人待遇;直接上书,皇帝都能看到进言和建议。

商会又有钦派官员坐镇,遇到官府的勒索盘剥,自有他们出头作主。商税是提高了,可要成为三大商会那样的组织,还有几个胆大无耻的官员敢要打点?

商人很精明,算盘打得周细,利益权衡分析得透彻。

但要得到朝廷的认可,得到象三大商会那样的待遇,你得找到门路啊!官员推荐,正打击官商勾结呢,谁敢为他们说话引荐?

幸好有商贾与唐默有点交情,登门拜望,好话说尽,诸般保证,自然也有些商业上的好处,才让唐默答应在上书时提上两句,看万岁是什么意思。

唐默是个有见识的,又得到过夏中时的指点,对万岁的心思能猜出一二,也知道万岁对于成立商会是什么态度。

所以,在上书时提到长江商帮,他是比较有信心的。至少,他知道万岁不会因此而不悦。

朱由校确实是有意鼓励商会的建立,释放出的信号并不明显,但被人揣摩到,也不算意外。

利用商会把商人集中起来,交纳诚信保证金,自我监督,自律经营,这比官府来检查,要高效。

至少,在目前的大明,朱由校是不太相信官府的效率和能力的。况且,这还省了增设官员的花费。

而朝廷直接对商会的奖惩,则使得商会内部会对成员有比较高的要求。会长起码要德财兼备,比较有影响力,才有可能得授民爵。

商会建立起来,如果吸收那些不法商人,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久而久之,商人可能会变成朱由校所希望的那样。或是义商,或是爱国商人,或是遵纪守法,不法商贾的生存空间则可能会被挤占消除。

这虽然也只是在设想之中,但朱由校却在向这个方向努力。三大商会的成立和运转,则显示出了好的迹象,并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长江商会是肯定要接受并承认的,这正好弥补了朱由校要逐步建立的一纵一横的水路运输网络。

没有飞机、铁路、高速公路,在古代,水路就是最方便快捷、成本最低的运输方式。

兴海运,能使沿海城市发展起来,能与外国通商贸;内河航运,则将促进内地的经济发展,使人财物的流动速度大大加快。

长江作为黄金航道,干流流经川、滇、湘、鄂、赣、徽等省,注入东海;数百条支流辐辏南北,更是延伸至贵、甘、陕、豫、桂、浙等省。

也不用说什么高大上的长江经济带,就是在小冰河期,通过长江向甘陕豫等重灾区运送粮食,就是一件救民无数的伟业。

何况,只要能把赈灾粮食运到西北,运到河南,就算是大灾荒,也不致酿成民乱,更不会变成历史上的不可收拾。

既然汉口是大米集散地,发展起来就更加快捷方便。湖广熟,天下足。小冰河期的影响,对南方还不是那么的严重。

朱由校仔细思索了片刻,给唐默写了回文。商会的成立,不能总是通过自己,具体的章程法规,已经快制定颁布,户部下建立了商务司,由他们进行审核。

当然,对有突出贡献的,要赏赐民爵的,还是要皇帝下旨褒奖。

义商、勤工,这两个民爵都有赏赐。但最大的手笔,在报纸上登载之后,立时引起了朝野的大轰动。

勇士不赐则已,一下子就赏赐了八百多名。击败代善的辽南兵团,擒获阿敏的飞骑和龙骑,还有东江本部的有功官兵。

其中辽南兵团的最多,“磐石”混成协的骨干,幸存下来的数百官兵,最低也是八级,最高则是六级。

除了赐爵,授勋嘉奖的官兵,更有数千之多。

赏罚分明,不吝封赏,皇帝就是要提高军人的地位,要在大反攻前进行巨大的激励。

而对阵亡和伤残的官兵,皇帝再次强调抚恤不可缩减,对伤残退役者和军属的照顾不得拖沓,地方官府有懈怠者,追责严惩。

对军队的粮饷供给,对军功的赏赐嘉奖,皇帝从来不吝啬。朝廷财政不够,内帑掏起来也是慷慨大方。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令人振奋,不是百官,也不是万民,而是雄纠纠的军人铁汉,洪亮而激昂。

朱由校缓缓抬手,朗声道:“平身。”

经过几个特制的铁皮大喇叭的放大,皇帝的声音显得略有些沉闷,但音量却是足够,校场上的人都听得清楚。

“谢万岁隆恩。”声音既齐整,又响亮,礼部官员没白教。

这些都是百战余生的磐石营的骨干,奉命入京接受恩赏。

盔甲、军服、佩刀,都是崭新的,再加上这些人散发出来的杀气,几百人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最好的训练就是实战,经过这场死生大战,才淬炼出这般能横扫所有强敌的凛凛军威。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百人齐声谢恩,起身肃立。

朱由校喜欢这种场合,虽然没有检阅车,也没有整齐得令人瞠目赞佩的踢正步。但这个时代的兵,只要给他们应得的,一样的忠诚勇敢,无畏强敌。

“万岁——”兵部尚书孙承宗还想尽最后一下努力,但话未说完,皇帝已经抬手止住了他。

“为国征战,流血牺牲,他们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朱由校缓缓说道:“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能得享太平,全是军人用命和血换来的。对军人的尊重,是每个大明人都要做到的。”

孙承宗稍显无奈地躬身退后,然后传下命令,几百人列队上台,接受九五至尊、大明皇帝的亲自颁赏。

这些军人听过圣旨,遥望过皇帝,但面对面,想都不敢想。而且,就是整个大明,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机会。

“小的,冯,冯大铁,拜见万岁!”冯大铁微低着头,根本不敢正眼看,声音发颤,说话都有点结巴。

尽管皇帝已经交代过,当面观瞻不为罪;军营内,身着甲胄拱手垂首即为拜见。

但冯大铁等人一时却还改不过来,依旧行的是单膝跪拜礼。

其实,皇帝所定的军礼,虽是颁赏时所用,却也很有传承和讲究。

根据史书的记载,西周时在军营里就不用跪拜礼。

已披挂甲胄的将士对于上位者仅行拱手礼,号为“介者不拜”;兵车出行,即使有人向驾车者致敬,也无须行“式”还礼,号为“兵车不式”。

“已授民爵,可自称微臣;已晋军官,可称末将。”朱由校朗声说道:“抬头挺胸,让朕好好看看大明的勇士。”

冯大铁有些机械地照做,单手捧着头盔,象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

“冯大铁——好汉子。”朱由校点了点头,笑容和熙,充满赞赏,伸手把民爵胸章别在他的胸前,又接过宫人递来的勋章,示意冯大铁低头上前。

冯大铁在旁边官员的提醒下,才上前一步,深深地垂下头。

朱由校把勋章挂在冯大铁的脖子上,还细心地整理了下绶带,稍退了一小步,端详着,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

“末将拜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大铁又是得到了官员的示意,单膝跪拜施礼。

不用别的什么激昂鼓励,也不用来什么“死而后已”的表忠心。从这些军汉的神情和举止上,朱由校就知道他们有多激动。

当兵吃粮,养家糊口。不能批评这样的思想太过自私,太过狭隘,没有为国为民的高尚。

但当这基本的要求已经完全不是问题后,就会有更高层次的追求,只要有这个机会。比如军功受赏,比如晋升军官……

显然,皇帝不仅给了军人机会,还给他们展示了前途光明的大路。只要你尽到军人的职责,只要你英勇作战,丰厚的回报就在等着你。

思想升华,朱由校没放弃。但他更相信赏罚分明,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相信要让人付出,就要给他同等的回报。

一个个官兵上台,皇帝也一个个地授爵颁勋。

皇帝的话语不多,重复一遍朴实,甚至是粗鄙的名字,赞一声“好汉子”。立时便让很多人脸色涨红,热血沸腾,激动得语声颤抖。

作秀?邀买人心?朱由校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象舆论宣传,起不到鼓舞和引导作用,还弄它干什么?

如果只是空言诓语,面对这些朴实单纯的“好汉子”,连朱由校都觉得不好意思。

待遇已经落到实处,朱由校才有底气,才能直面这些勇士,直面那些更多的殒身报国的烈士,而不觉得脸红。

平灭建奴靠什么,抵御外敌保国平安靠什么,自己能在皇宫中安然享受靠什么?如果连这些都认识不到,不能善待这些军人,那就活该亡国,活该找棵树吊死。

时间过得很长,朱由校并不觉得厌烦,也不觉得累。

当所有勇士们在校场列队,再次叩谢天恩时,他觉得浑身充盈着力量。

“众位爱卿,以及全大明的军人,你们为国征战,殒身不恤。朕不吝封赏,亦将福及尔等子孙后代。此为朕之承诺,朕之誓言。绝不食言,绝不背信,天地鉴之!”

声音朗朗,皇帝的庄严承诺,传遍校场,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九五至尊的皇帝,又有几人如此庄重地以天地为鉴,向普通的军士们发下誓言?

新任《大明论坛》主编王绍徽拿着炭笔刷刷点点迅速记录着,虽然没学过速记术,但他记忆力极好,回去再补充润色,不会差上多少。

而跟随万岁参加一些外事,把皇帝的指示记录登报,就成了他这个主编的任务。

如果再多些人拿着小本本,把朕的金口玉言好好记录——朱由校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挺熟悉,应该是在后世某个小国经常发生的。

切!胡思乱想什么,朕在召开英雄表彰大会呢!

等把阿敏等建奴俘虏押到京师,还有一场盛大的献俘礼。朕又要练练“拿去”,一定要声音洪亮,声震午门。

或者——学学明武宗,身着戎服参加献俘礼,让朕的英武形象深深印在大明子民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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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科尔沁部的俘虏,皇帝根本没放在心上,也没准备在献俘礼上给“喀嚓”了。

对于这些蒙古贵族,朱由校还有别的想法,一杀了之,可不符合他那想得极长远的计划。

但有三个人却不知道皇帝的心思,怀着忐忑、忧愁、惶恐、茫然等复杂情绪,进入了京城。

看到北京城的宏伟壮观、高大巍峨,达尔罕、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立时如蚂蚁见到了大象,震惊得如在梦中,难以置信。

天津已是大城,和北京却没有可比性。至于格勒珠尔根城——算了,要说比的话,还不够丢人的。

三人是随着那个叫李世英的中年商人一起进的京城,婉拒了李世英的邀请,他们找了客栈暂居,却并没有瞒着李世英,还指望通过他打听些消息呢!

两姐妹留在客栈,达尔罕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后嘴里喷着酒气,告诉她们,献俘礼还没有举行。

“难道走得比咱们还慢?”布木布泰吃着达尔罕买回来的食物,有些疑惑地猜测着。

海兰珠的筷子停了停,微皱着眉头,却不想把胡猜的想法说出来。

半晌,海兰珠用征询的口气问着达尔罕,“我在路上想了很多,在大明京师,咱们没有人能相求,更见不到大明的皇帝。除了那个扎鲁特部的努克……”

“他——”达尔罕皱眉想了想,说道:“察哈尔军攻打咱们,内喀尔喀五部可是只有扎鲁特部出兵助战。”

布木布泰眨着眼睛,望着阿姐,觉得阿姐可能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那个努克,路上攀谈,可是有些不怀好意,也不看自己那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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