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嚣已经消失在木质的回廊中,上了年纪的木头走廊散着腐朽的气息和吱呀吱呀的恼人声音,虽然配合着偶尔落下的樱花别有一番风味,但毕竟局限于时代的限制,再精致的做工也没有后世的精美,只有历史的沉淀感。
被拦下的黛茜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拒绝张军云的问题。
“什么事?”她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和。
张军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探小姐使了一个眼色,“探卿。”他轻声叫道。
探小姐显然与张军云达成了某种默契,她身影微微一晃,立刻化作漫天残影向木屋的门口卷去,大门被她狠狠扣上,连带着,周围窗户的角落也被她检查了一遍。
从天狗那里获得的特性非常方便,任何有关度的能力有非常有价值,度就是力量这句话不无道理。
再次幻化出身形的探卿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张军云敏锐的注意到了这点,他立刻问道。
“没什么。”探小姐也很奇怪,她摇摇头,有些犹豫道,“我感觉自己好像。。变快了一点。”
“天狗的能力还在继续进化吧。”张军云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挥挥手,“我的度前段时间也变快了。”
探小姐闻言也不在纠结,安安静静的坐到旁边。
张军云没有说谎,他不是为了安慰探卿才这么说的,而是他的度的确变快了,就在不久之前。
此时张军云的度比刚刚从天狗那里逃跑之时快了不止一倍,就连身后拖出的道道很有特色的残影也浓郁的很多,变得仿佛若有实质,很有质感,就像是柔顺的丝绸一般。
张军云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索性就没有再理会,因为此时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需要确定一下。
“黛茜。”张军云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盯着黛茜的瞳孔,认真的问道,“告诉我,安戈被富江控制了么?”
听到这个问题的黛茜一愣,似乎在惊讶为什么张军云会这么想,不过只要想一想富江那可怕的魅力,那么他会有这样的疑惑就不奇怪了。
毕竟几乎没有人能够逃脱富江可以致使人疯狂的魔力,而易嚣又是唯一一个直接接触到富江的人,作为两者之间的协调人和传声筒,易嚣的位置至关重要,就算他说过自己的魔法足以抵抗富江的魅力,恐怕也不能让人放下心来。
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黛茜就明白张军云担心什么了,“没有。”她同样认真的说道。
“你确定?”但张军云仍然没有放下心来,下意识的跟了一句,随即就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太礼貌,立刻解释起来,“抱歉,不是我啰嗦,而是这件事实在太重要。。”
“我理解。”黛茜皱皱眉头,却也理解张军云的做法,她想了想,然后用同样严肃的态度回答道,“我很确定他没有被富江迷住。”
似乎觉得这种回答很缺乏理由,黛茜微微思索了一下之后,再次说道,“我亲眼见到所有的富江都被他烧死了,在烧的过程中不断有富江分裂出来,但都被他关进了大火中,最终。。只有她留了下来。”
黛茜的声音很平静,但张军云俩人仍然听出了其中的残忍和血腥,不知道有多少富江死于持续燃烧的火焰之中,数量绝对不会少了。
张军云深吸了一口气,算是认同了黛茜的看法,只是他眼中浓郁的忧虑仍然没有退去。
“我总对这次的事情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他轻声说道,“太仓促了,而且。。理由也太充分了,甚至充分到我根本无法反驳。”
“理由充分也是错误?”探卿有些好笑的问道。
“那倒不是。”张军云摇摇头,“只是。。”他强笑道,“算了,希望我的感觉是错误的吧。”
狼人可没有预知危险的直觉之类的东西,此时张军云的这种感觉,也只是他心中稍有不安而已,或许真的只是错觉,是他想多了呢。
“抱歉。”见到一贯脸上挂着笑容的张军云变成这样,探小姐也放缓语气安道,“我同意他的提议,只是不想待在这个世界了,我还有家人,我。。太想回去了。”
“我明白。”
旁边的黛茜恢复了冷淡的模样,她拉起斗篷,将脑袋笼罩在斗篷的帽子内,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不必担心,只要小心一些就好。”
“就算富江可以魅惑他人,但只要不接触富江,就不会招惹上莫名其妙的敌意,而且就算是富江分裂了,第一个倒霉的也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
“尽量远离她就好。”
张军云点点头,见状,黛茜告辞一声,然后便起身离开了这里,她拉开房门,身影仿佛一阵风般很快也消逝在木质回廊当中。
而就在黛茜快走过的一片走廊内,原本空无一物的回廊突然出现一阵波澜,仿佛被微风带起一样,几许黑色长凭空出现的半空中,就像是从衣服里掉落下来一般。
很快,一只白皙的小手也伸了出来,然后将丝拢了回去,再次消失不见。
空间再次恢复了平静,就仿佛什么也没有生过。
。。。
在前去弹正居所的路上,易嚣突然脚步一顿,然后停下来,直接转头向旁边空无一物的空地问道。
“你刚刚去哪了?”
随着易嚣话音落下,空间出一阵扭曲,富江的小脑袋在一阵扭曲中凭空出现在易嚣刚刚说话的地方,随着她将斗篷不断褪下,笼罩在隐身衣下的全部半个身体逐渐显现出来。
对于易嚣的问题,她没有回答,但严肃的小脸上却出现一丝绯红。
“厕所么。”易嚣盯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
严肃脸富江仍然没有回答,只是却皱了皱鼻子,嫌弃道,“这里的卫生真是令人无法忍受。”
“江户时代么。”易嚣却是见怪不怪,“那你还穿着隐身衣去。”
“放心吧,上厕所时我会收拾好它的。”严肃脸的富江白了易嚣一眼,带着无限的风情。
易嚣将隐身衣稍微改造了一下,它仍然可以达到隐身的效果,但却在外面显出模糊和具有明显特征的人影,用来标注富江的位置。
于是此时出现在弹正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副效果。
没有脑袋,也没有手和脚,只有一件空荡荡的和服被撑起来,然后悬浮在离地面不远的半空当中。
和服弯曲着,显然是因为它的主人跪坐在榻榻米上,并且还在随着它主人的呼吸而轻微起伏着。
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弹正试探的问道,“这位是。。”
“富江。”坐在他正对面的易嚣简洁的回答道。
似乎是看明白了弹正眼中,既然能够隐身那么为什么还在外面穿一件衣服的意思,易嚣再次解释了一句,“这件衣服给她的作用不是让她隐身,而是为了让其他人看不到她。”
“既然看不到,那么也不会出现因为富江的魔力而疯狂的事情。”
弹正了然的点点头,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答案,易嚣的回答,也不过是确认了他心中所想而已。
但是随即弹正的目光就微微一敛,然后若有所指的问道,“安阁下,这件衣服是你刚刚为她制作的么。”
如果易嚣有能力缝制这种衣服,并且还是在见到富江之后才想出来的主意,那意味着就算他手中没有存货,制作起来也不会需要很多的时间。
就是不知道需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材料。
听到弹正的问题,易嚣微微抬眼,然后直接的说道,“我的手中还有几件,你想要它们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隐身衣这种东西,除了三圣器之一的那件外,仿制品易嚣还是有很多的,当然,它们的能力没有三圣器那么强大,只有最基本的隐身能力而已。
易嚣只在上面释放了一个隐身咒,完全没有三圣器的隐身衣那种可以隐去温度,气息,魔力波动,甚至就连一部分魔法禁制都可以潜行进去的能力。
至于甲贺,虽然它们与伊贺签订契约多年,和平也持续了很多年,但不意味着没有战争。
虽然甲贺和伊贺之间已经平息,但每年甲贺的忍者仍然有大量死伤,他们在弹正的命令下外出承接大量的任务,窃取情报,甚至是刺杀,这也是忍者最初存在的目的。
而甲贺之所以如此繁荣,也与这些任务有很大关系,任务结束后的佣金,是甲贺最大的资金来源。
在隐身衣出现的第一时间,弹正就敏锐的意识到了它们的重要程度。
这种可以隐身的东西,如果用的好了,完全可以影响到一场战争,的确,无论是甲贺还是伊贺,都曾经出现过具有隐身能力的忍者,但他们的数量非常稀少,而且出现的每一名,几乎都在忍者界的历史上留下了鼎鼎大名。
而现在,任何人都能够使用的隐身衣就摆在弹正的面前,它甚至可以有很多件。
得到它!弹正脸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已经瞬间下定了决心,甚至他已经联想到隐身衣能够挥的用处,得到隐身衣,不仅仅他们不会再担心伊贺,就连大名府,幕府将军那里,甲贺的地位都会一升再升。
更甚至,凭借自己的能力,如果加上这件衣服的话。。成为当世最强忍者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这样的话。。弹正瞥向富江的目光中瞬间闪过一丝贪婪,他还能得到她,成为当世最强的忍者,就没有人敢忤逆他的命令。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弹正的脸上仍然没有多少变化,他微笑的看向易嚣,眼睛中露出一丝聪明人都懂的笑意,“我需要付出什么,安阁下。”他轻声说道,“您又能拿出多少隐身衣。”
“五件。”易嚣歪着头,沉思了一下便回答道,“够不够?”
“那么我又需要付出什么呢。”弹正没有被利益所蒙蔽双眼,仍然镇定的问道。
“弦之介,阳炎,怎么样?”易嚣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轻声回应道。
“这不可能。”弹正眉头一皱,倒不是他想压价,而是弦之介与阳炎是甲贺忍村的最强忍者之一,弦之介更是下一任的甲贺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交给易嚣。
就算有了隐身衣,也不可能没有忍者,空有隐身衣完全没有作用,那些没有经过残酷淘汰的忍者,就算穿上了隐身衣,也只是将其拱手让给敌人而已。
忍者不是没有短暂隐匿身形的手段,所以相对的,他们也具有非常强大的侦查探测能力。
就算穿着隐身衣,一个不小心,恐怕也会被对方察觉出来,毕竟,隐身衣并不会将人变成虚无,仍然是有实体存在的。
“太多了。”弹正继续说道,他本想直接拒绝的,但这样似乎显得没有诚意,于是在顿了一下之后,口中的话就改了一个意思,“如果是阳炎一个人的话。。或许我可以同意你的要求。。”
但是没想到,易嚣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的古怪了,“你也知道这是要求。”他看着弹正轻声说道。
正当弹正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什么易嚣会用这样古怪的笑容看着自己时,易嚣却又悠悠的继续道,“那既然是要求,其实。。就是不允许拒绝的。”
突兀的转折再次让弹正一愣,随即,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内心的警惕几乎在瞬间就被拉伸到了极致,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毫不犹豫的随着本能瞬间出手,几乎连停留都没有停留。
但,仍然还是晚了一步。
“呲!”
三根闪烁着诡异颜色的毒针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瞬间被弹正射出来,但还没等它们击中易嚣,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已经抢先一步没入弹正的体内。
“魂魄出窍。”
伴随着易嚣的低语,弹正的动作瞬间停在那里,下一步的攻击,也没有了动作。
毒针渐渐停在易嚣的面前,悬浮在半空中,一步步的静止,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们凝固起来一般,下一刻,它们无力的掉落到地上,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就像我说的,要求其实是不允许被拒绝的,对么?”
“是的。”双眼无神的弹正点点头,神色呆滞的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