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
“绫濑,叫过龙之介了吗?”
“叫过了,没反应。估计又是熬夜了。”
“是吗?今天又……”母亲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叫新垣绫濑,和我说话的是我的母亲。
龙之介则是我名义上的哥哥,至于为什么是名义上的哥哥,别误会,我和他是亲兄妹。
我上小学的时候,就不叫他哥哥了。到现在也快三年了吧。
“哥哥”,我并不讨厌这个称呼,只是像他这样的哥哥……
我连讨厌都不想讨厌了,他的悲喜与我无关,只是陌生人罢了。
我不了解他,相信他也是不了解我的。
其实……
以前的哥哥还是很好的。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如此让我厌恶。
我轻轻摇了摇头,开始吃起了妈妈做的早餐,番茄蛋包饭和一杯鲜牛奶。
爸爸也照常打开电视看起早间新闻。
妈妈虽然做早餐,但并不是家庭主妇,而是有工作要上班的。
做早餐得提前起床,这对于上班的人来说是很辛苦的。
爸爸也很心疼妈妈,想让大家在外边的早餐店吃。不过妈妈拒绝了。
父母上班,我们上学。
整个白天,基本都是见不到面的。
早上吃饭能见一面,晚上回家按说是可以一直待在一起。
但是吃完晚饭,父母常常还要工作一段时间。
所以,一家人只有在早晚两餐时呆在一起。
妈妈这么做也是想让家里多一点家的味道吧。
但就是这样一点点愿望,也不能实现。
他早上经常不吃早餐,蒙头大睡。
我没有看妈妈的脸,但从声音里,我听得出一丝落寞。
他经常这样。
我吃着饭,筷子却不由用力戳了一下盘子。
吃完早餐我便会去上学,而父母过半个小时才会去上班。
不过因为放春假了,现在自然不用上学。
平时父亲会开车先送母亲到单位,自己再去上班。
今天吃完饭和父母多待了一会儿。
望着父母坐上车走了,我才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看着隔壁龙之介的门牌,不知为何有些来气,踹了一脚。
上学时,午饭都是在学校买的。
因为有模特工作的缘故,我并没有参加社团活动。
下午不时会有工作,但我会尽量早点赶回去。
因为晚饭是我来做的。
我是向母亲学的料理,但母亲做的菜偏和式,我做的偏西式。
……
……
我和桐乃在手机上聊了一会儿,其他也就和平常一样。
假日的时间总是飞快,看着闹钟,我合上了书。
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午餐了。
午饭难得在家里吃,今天我还是想吃点自己做的饭菜。
家里食材都有,这是我昨天买好的,今天我准备做一道新菜。
在戴上我的橘黄色围裙后,回忆了一下菜谱,便开始做了起来。
……
(艹皿艹),嘶,好奇怪的味道,说不上好吃但也算不上难吃。
苦笑一下,“唉”。
果然还是失败了,第一次总是很难成功的。
不过再做一遍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反正做熟了,应该可以吃,的吧?
……
摆好餐桌我准备叫他吃饭,心里其实不愿意他吃我做的饭,尤其还是失败品。
看着他的房门,伸出去的手停了一下,还是敲了下去,喊了一下。
哼╭(╯^╰)╮,有的吃就不错了。
不过,没有回应。
又敲了好多下了,还是没有答应一声。
平时就算熬夜,也顶多不吃早餐,午餐是一定会吃的。
出去了吗?不,不是。
就算是他,出门前也还是会说一声“我出去了”,是我没听见吗?
再敲了一会儿门,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动静。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得确认一下,试着拧了一下门,并没有反锁。
推开门,眼睛还未来得及适应黑暗,先是一股闷臭袭鼻,我不由得退了一步,眉头一皱,这也太夸张了。
我似乎看见房间散发着某种紫色的恐怖气息,顿时感觉浑身不舒服。
当然不是某种奇异力量的影响。
任谁见了这么脏的房间都会一皱眉,厌恶,那是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厌恶。
老实说,虽然很久没进过他的房间了,但脏乱程度和我预期的一样,或者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爬在房间中心的矮桌上,一动不动。
桌子上放着几个玻璃瓶子,看标签应该是酒。
他居然还喝上酒了。
是喝醉了吗?
我看着众多杂物之中,勉强分出了一条道路。
他没有拉开窗帘,房间显得有些昏暗。
一股恶寒袭来。
右手摸了摸胳膊,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我有种不管他了的冲动。
但犹豫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进去。
看着他趴在矮桌上,脸朝向窗户,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
我在他背后叫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反应。最后大喊了一声“吃饭了”。
依旧没有反应。
我决定摇晃一下他。
但这只是下策中的下策,你不会想和一个一年不洗澡的人勾肩搭背的。
但是,没反应呢,而且很热。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放在他的头上,难道……
发、发烧了。
他发烧了。
不会早上就这样了吧,或者昨天晚上就发烧了?
我心里有点发慌的,如果发烧这么长时间,恐怕会要命的。
早上我就应该发现的。
得快点找医生。
我给吉田小姐的诊所打电话,却说预约已经排到下午了。
我狠狠地挂断电话,开什么玩笑。
我又给吉田小姐的手机打去电话,但还是没有人接听。
可恶,只好去诊所一趟了。
把他勉强拉上床,头上敷着冷毛巾之后。
我顾不上玄关鞋柜上被打翻的花瓶,径直跑向吉田小姐那里。
吉田小姐那里是一家私人诊所,只有6、7分钟路程。
她是双博士学位。
和很多有名的医生一样。周一到周五在医院上班,双休在自己的私人诊所里。
她很受爸爸妈妈信赖,有时也会来家里做客,我和她也比较熟。
穿过前面接待的护士,奔向诊断室,她正好从里面出来,挥手让拦我的护士下去。
我弯腰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但顾不上多休息,赶紧说道:
“吉田小姐,龙之介他发烧了,恨可能昨天晚上就发烧了。
拜托您,快救救他吧。”
“这样,绫濑,你等一下。”
吉田小姐看了一眼外边候诊厅的病人,给旁边的护士迅速交代了几句之后。
马上进去拿上药箱跟我走了。
到底是比不上桐乃,只跑了一会儿,我就感觉喉咙有些火辣辣的。
但还是跟在吉田小姐后面跑着,她是知道地方的。
一路无言,只有跑步声、喘息声。
上了楼,我指着房里躺在床上的他。
再然后,头有点晕,
无力地靠门框坐在走廊上,大口喘着气。火辣辣的窒息感更强烈了。
恶心,难受。
很久,眩晕感过去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眼前有着一瓶水。
看着吉田姐姐接过来的生理盐水,不由苦笑一下,喝了一口说道:
“怎么样了?”
“有点严重,已经处理好了,吃了药,打了一针,现在在输液。
你放心,下午差不多就能退烧了。“
”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擦了擦眉角的汗珠。
”这瓶吊完,先换小瓶的再换最后一瓶。药在桌子上,按说明吃。晚上有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了,吉田姐姐。”我靠着门框慢慢站了起来。
吉田姐姐摸了摸我的头,说:“绫濑,那我先走了,诊所还有病人。”
我目送吉田姐姐下了楼。
转身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围裙,再看看他乱糟糟的房间,有些懊恼。
肯定会被吉田姐姐笑话吧。
摇了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他。
汗水都把胸口的衣服浸湿了,额头贴着蓝色的退烧贴,面目上还是有些难受。
我的心情很是复杂,到了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
就算是这样的哥哥,也还是会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