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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住手……”
“恳求诸位……”
“不要……”
在一户中等规模的宅邸中,府上的几名女眷或一脸畏惧地哭泣着,或抱着怀中的婴孩瑟瑟抖,惊恐地乞求着在她们面前的那群暴徒。
然而,那群暴徒的头领依旧是毫无怜悯地下达了命令:“杀!”
几声惨叫过后,这座宅邸内再无活口,只有十几名暴徒,用尸体擦拭着血淋淋的兵刃。
“走,换一户!”
低声吩咐了一句,那名头领带着手底下人离开了那座宅邸。
隐隐地,漆黑的街道上传来几声当地游侠的对话。
“我听到是这。”
“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就这朦胧的月色,这群暴徒正好与那十几名游侠撞了一个正着。
暴徒们身上殷红的血迹,引起了游侠中领头人的警惕,他大叫道:“就是这帮畜生,兄弟们,抄家伙!”
于是乎,两拨人杀成一团。
就在这时,街道远处传来了密集且相对整齐的齐声踏步,两拨人抬头一瞧,隐隐瞧见远处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卒正举着火把,朝着这边奔来。
『兵卫?亦或是……浚水军?』
暴徒头领眯了眯眼睛,当机立断选择撤离,反而是那些游侠,被那队兵士围了起来。
几名游侠准备追赶,可回头一瞧,却现他们有些兄弟已被赶到的兵士们围了起来。
“喂,你们哪的?那帮畜生都逃走了!”
“我们?我们是本地人……好好,我们放下武器。”
“搞什么啊!咱们兄弟们一路上可是救下了好些户街坊啊!……我们是什么人?你在大梁打听打听,谁不知咱们长乐坊兄弟……好好,我闭嘴。”
在一阵骂骂咧咧声中,游侠们被收缴了兵刃,抱着脑袋靠街蹲着,看着源源不断而来的兵士迅接管了这条街道的防务。
其中,或有一名督伯叫做白柏,他在看了一眼沿街蹲着的那一排十几名游侠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路上,他们浚水军已碰到了不止七八队本地游侠,不可否认,这些平日里专门干着敲诈勒索勾当的败类们,今夜还的确不负他们自诩的『侠义』,搭帮结伙带着兵刃自与那些企图在城内制造混乱的萧逆暴徒厮杀,救人救火,但反过来说,这帮人的出现,也对浚水军的任务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本来嘛,上头的命令很简单,这个时辰违反宵禁依旧逗留在大梁各条街道上的,只要查明并非是兵卫,格杀勿论即可,可眼下这帮游侠的出现,却使得浚水军产生了唯恐误杀好人的负累。
“真多事!”瞥了一眼那些游侠们,督伯白柏呵斥道:“都回自己家中去,今夜再被我碰到,格杀勿论!”
游侠们面色怏怏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白柏绷紧的面色反而放松了许多。
其实他心中清楚,这群败类今夜的确是救了不少人,要不是这帮自称是『大梁的主人』的败类,恐怕那些暴徒对这座王都的威胁会更大,会有更多的无辜者被杀害,这也正是督伯白柏违令放过这些败类的原因。
“走!横街、小巷,皆要部署人手,将叛党逼入死角!”
随着白柏的几声令下,街道上的浚水军士卒们再次迅行动起来,接管了一条又一条街道的防务。
而与此同时,那些暴徒正在逃亡。
在逃亡的途中,他们6续碰到了一些同党——皆是被兵卫、浚水军驱赶过来的同党。
几名暴徒的头领一合计,寻思着:反正逃不掉,索性干一票的!
于是乎,他们盯上了几条街道外的『冶造总署』。
事实上,此时大梁冶造局的本体早已搬到城外,城内的旧址,已改为安顿冶造局官员、工匠家眷的地方,当然,也会有一些文职的官员住在这里。
总的来说,大梁城内的『冶造总署』,它只是一个空壳,但不可否认,纵使是空壳,这里也有不少让萧逆眼红的东西,比如总署内的文库,那里放置着冶造局最宝贵的东西,兵器图纸——每一件兵器、甲胄、战争兵器的设计图纸与锻造图纸,皆珍藏在文库中。
打个比方说,要是能抢到冶造局最新兵器的设计图纸,这比此番在大梁制造混乱还要有意义。
想到这里,那几名暴徒头领一合计,当即就带着手底下的暴徒们杀向了冶造总署。
冶造总署作为朝廷府衙,白昼里会有兵卫驻守在这里,防止闲杂人等误入其中,而眼下,轮班值守的兵卫还未赶来。
见此天赐良机,众暴徒们大喜过望,在砸开了府门后,一拥而入。
然而待等这些暴徒冲入府衙内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排的龟甲战车,以及两辆龟甲战车之间所摆放的一只像是木柜般的物什。
“放!”
随着一个毫无波动的声音响起,随即,那些呆若木鸡的暴徒们就跟被狂风刮倒的麦田般,纷纷中箭倒地。
仅仅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几十名暴徒就已死得一个不剩。
“停!”
又是那个声音响起,冶造总署署长王甫迈步从一辆龟甲战车后走了出来。
而此时,操作那些机关弩匣的冶造局的官员与工匠们,依令扳下停止射弩矢的机关,只听卡卡卡几声,有几台机关弩匣在继续射了几支弩矢后便没有了动静。
“哎……”
在场的众冶造局官员们,默契地出一声叹息,他们知道,那几台机关弩匣内的齿轮,在方才强行停止的过程中已经报废了——他们还是没能攻克这个难题。
不顾那些倒在冶造总署门口的暴徒们,几名工匠将那几台齿轮报废的机关弩匣打开,有一名官员就着火把光亮瞅了瞅,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以及一支笔,面无表情地开始记录几台机关弩匣的损耗情况。
倒是冶造总署署长王甫朝着门口走了几步,面带不屑地看着门口那满地的暴徒的尸体。
『区区几十人,就想进攻我冶造总署?疯了吧?』
想了想,他回过头,摆摆手说道:“散了散了,回去再研究一下。”
而与此同时,其实有十几名暴徒悄悄翻越墙头,而就在他们跳入墙内的时候,其中有几名暴徒明显感觉自己的脚好似踩到了什么类似线的东西。
当即,只听噗噗噗噗几声,不远处的两棵树上,激射了一阵弩矢,将这十几名暴徒射成了筛子。
“……”
听到远处墙边的动静,王甫转头瞧了一眼,吩咐道:“机关司的墨家兄弟们,去几个检查一下,把尸体拖出来,我可不希望明日兵卫帮咱们处理尸体时,咱们的机关把那些兵卫射成筛子……”
“是。”几名墨家工匠点了点头。
于是乎,待等浚水军的士卒们赶到冶造总署时,他们惊愕的现,在他们主观印象中毫无防敌力量的冶造总署,门内堆了一堆暴徒的尸体。
翻看着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缺胳膊少腿的尸体,众浚水军士卒们直感觉头皮麻。
谁说那些冶造局的文职官员就没有杀伤力?
别忘了,那些可怕的战争兵器,就是这些文职官员设计并且改良的。
『或许,这座府衙是整个大梁防御能力最强大的……』
瞅了一眼漆黑的冶造署深处,浚水军士卒们暗暗想道。
其实不单单冶造局这些官署,城内的好些府邸,都展现出了他们在这等混乱局面下的自保能力,诸王府暂且不说,就算是城内一些大贵族、大世家的府邸,单单其府内的府卫,就足以将那些暴徒挡在府门以外。
因此,在这次动乱中真正损失最大的,其实是城内的普通百姓,其次是一些小贵族,除此之外,一些拥有防御能力的大贵族、大世家的府邸,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这也正是介子鸱认为萧逆这次叛乱没有什么意义的原因:用这种方式,萧逆叛乱势力,是不可能撼动大梁这座魏国王都的。
果然,待等天蒙蒙亮时,城内的叛乱基本上已经被平定,尽管仍有些萧逆余党藏匿了起来,但可以预见,随着浚水军即将展开的深入搜查,这些乱臣贼子基本上已没有活路。
但遗憾的是,萧逆的领萧鸾,在大梁之乱前返回了这座城池,在经历混乱之后,又悄然离开了王都。
“真可惜啊……”
在趁乱离开大梁后,穿着一身兵卫服饰的萧鸾,站在大梁城外一处土岗,回头眺望着那座魏国都城。
不得不说,为了动昨晚那场叛乱,萧鸾付出了非常巨大的代价:他在这十几年内安插在大梁的奸细,暴露了最起码七成。
相比之下,那些他从重金收买的暴徒,这些人的死伤倒是不被他放在心上。
“不过这是值得的,通过这一系列的混乱,列国会看到魏国「外强中干」的「虚弱」……”
其实萧鸾心中很清楚,魏国非但不虚弱,而且越来越强大,这也正是他逐渐沉不住气,按耐不住想要动『覆灭魏国』计划的原因。
因为他意识到,如果再迟几年,当魏国成为中原霸主,他将再也没有复仇的机会。
“列国,会按照公子计划的那样行事么?”金绪在旁问道
“会的,只要他们还想着成为中原霸主,就不会放弃使魏国衰弱的天赐良机。”萧鸾自信地说道。
听闻此言,金绪脸上仍有顾虑:“话虽如此,名义上……”
“名义?”萧鸾淡淡一笑,笃信地说道:“我方占据大义!”
说罢,他回头瞧了一眼。
只见在身背后的树林中,有两名萧逆推攘着一名男子来到跟前。
这名面露惊恐之色的男子,赫然就是在中阳行宫那晚假扮魏国上代东宫太子赵元伷的那个人。
“从今日起,你就是被乱臣贼子赵偲谋夺了皇位的大魏嫡太子,赵伷!”
“我、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