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北宫,崇德殿。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袁家的事.....”
“慎言,小声点,你不想活了,敢在这个地方,谈论这个话题。”
“对对对,是我一时急昏头了,但是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呀?”
“唉,我能有什么办法,还是等等看武安侯的打算吧,如今武安侯可是袁氏家主,地位远超以往。”
“武安侯?你的意思是,我们士族以后都要听武安侯的?”
“不然呢?武安侯毕竟是袁氏嫡长子,承继袁氏名正言顺,我等小士族全靠依附袁氏,才有今天的位置,若是现在因为此事脱离袁家,恐落人口实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武安侯虽然不凡,但是毕竟才刚刚及冠太过年少,而朝堂之事,风谲云诡,瞬息万变,若是我们继续完全依附袁家,会不会.......”
“唉,你说的意思我也知道,但是.....”
在整个洛阳北宫中,随处可见三两成群的朝臣正在窃窃私语。
.....
“武安侯!下官见过侯爷!”
此时,突然一名朝臣看到崇德殿外走来一人,神色微变,连忙迎上去,高声呼喊道。
这一声,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在所有朝臣的注视下,袁基泰然自若的与众人回礼,随后,来到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站立不动。
看到袁基不太想交流的样子,殿内其他人也纷纷闭口不言,但目光却时不时看向袁基。
此时,司徒杨赐神色严肃的走到袁基身旁,低声说道:“贤侄。”
袁基睁开眼看到杨赐,拱手对他行了一礼说道:“小侄,见过杨世伯。”
杨赐看着袁基平静的面容,轻叹了一声,随后拍了拍袁基的肩膀,沉声说道:“世侄日后若有需要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老夫义不容辞。”
看到杨赐认真的表情,袁基微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多谢世伯,世伯放心,我袁基十五岁就上战场了,多少明枪暗箭都伤不了我,这次也一样。只要有我袁基在,袁氏就稳如磐石,谁也不要想动它一下。”
杨赐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犬子杨彪痴长你几岁,对你赞赏有加,神交已久,等你处理好府中之事,我让他去府上拜访你,如何?”
袁基明白,这是杨家在示好,其中的原委,袁基自然也能猜到,于是笑着说道:“世伯说笑了,杨世兄乃是新一代翘楚,应该是小侄去拜访杨世兄才对。”
“嗯,都行,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交流,老夫已经老了,我们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了。”杨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长叹一声。
袁基对着杨赐,认真的说道:“世伯这说的是那里话,世伯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如今局势纷乱,侄儿还想请世伯,扛起我们士族这杆大旗呢。”
杨赐听后,看着袁基认真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动,沉声说道:“世侄,你其实不必如此,就凭你父与老夫的关系,老夫定当支持你......”
袁基却轻轻摇头,并对杨赐躬身一礼,说道:“世伯在上,小侄所言完全发自肺腑,还请世伯成全。”
杨赐心中不禁有些意动,他明白袁基的意思,袁基是想将士族领袖的位置让给杨氏。
不过相对应的,这些本应是袁氏承担的责任,自然也就落在他杨氏的肩上了,比如率领士族与党人,宦官,外戚对抗等等之类的。
也正是这一点,让杨赐有些踌躇,毕竟袁逢和袁隗可是突然间就被百家刺杀了,原因是什么,谁都不知道,但要是说和士族领袖的位置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杨赐是绝不相信的。
可是,这士族领袖的位置,本就是袁逢从他手中抢走的,若是能在有生之年再抢回来,他杨赐死后,也可问心无愧的去见杨氏的列祖列宗了。
正在杨赐思绪万千的时候,袁基小声说道:“世伯勿需此刻答复小侄,不妨等到今日朝会结束后,如何?”
杨赐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听见张让阴柔的声音响起。
“陛下到,诸公行礼。”
“臣等参见陛下!”
刘宏意兴阑珊的坐下,打了一个哈气,随口说道:“免礼,都起来吧。”
“谢陛下。”
“恩,诸位.....”
刘宏刚开口,就看到袁基挺拔的身影,神色一变,欣喜异常的说道:“袁卿你回来了,可想死朕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朕当真是茶不思饭不想!”
袁基站了出来,恭敬的说道:“微臣劳陛下挂心,青州赈灾又用了如此久的时间,实乃臣之过也,还请陛下降罪。”
“袁卿说的哪里话,青州赈灾安抚百姓,此次大灾能够平稳渡过,全仰仗袁卿。朕与诸位臣工一清二楚,袁卿此次应该大加封赏才对,何来的降罪,诸位说是不是?”
刘宏连忙对着袁基说道,随后又向场中众人问道。
“陛下所言极是,光禄勋劳苦功高,理应封赏。”
殿内众人哪里不知,袁基如今圣眷正浓,于是纷纷顺着刘宏的意思说道。
袁基听到这里,对着刘宏躬身一礼,说道:“微臣谢陛下隆恩,不过,微臣有一事想要禀告陛下。”
“哦,何事呀,袁卿但说无妨。”
袁基双手呈上一卷竹简,并恭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家中遭逢巨变,家父与叔父不幸因病辞世,微臣一时间五内俱焚,精神恍惚,还望陛下准许臣辞官返乡!”
“什么!不行,朕不同意!”
刘宏刚刚接过竹简,还没打开看,就听到了袁基的话,连忙激动的反对道:“袁卿,朕和大汉江山实在离不开你呀,太尉与袁隗公不幸离世,朕也很难过,不如这样,朕准你在家休养三月,如何?”
袁基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对臣的器重之心,臣无以为报,然,家父与叔父突然驾鹤西去,对臣打击太大,如今臣只想陪伴祖父身旁承欢膝下,还望陛下允准。”
刘宏还准备说什么,就看到袁氏所有门生故吏站出来,齐声说道:“还望陛下看在光禄勋一片孝心的份上,准许光禄勋辞官!”
“还请陛下准许光禄勋辞官!”
刘宏一愣,还没有说话,就看到杨赐也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直系血亲长辈离世,遵循礼法,理应守孝三年,我大汉以孝治国,武安侯此举也是遵循古法,还望陛下允准。”
刘宏看到连杨赐都这样说,脸色有些不渝,可为父守孝毕竟是礼法,他也不能阻拦,只能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的说道:“既如此,那就准袁卿所奏吧,朕乏了,今日朝会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刘宏像是赌气一样,离开了崇德殿。
殿内朝臣纷纷看向袁基,他们没有想到,袁基在刘宏心中,竟有如此高的位置,心中不断盘算起来。
杨赐走到袁基身边,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张让阴恻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侯爷,陛下召你即刻进内宫面圣,请侯爷随咱家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