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日天色已晚,若还有想买消息的,明年请早!”
湖心处的小舟里,传来白衣女子清脆悦耳的嗓音。
只是这声音,却听得岸边在场之人全数愣了一愣。
这就……完了?
抬眼看了看天色,不对吧?
天色已晚?
这日头才刚刚偏西了几分,怎么着,也与夕阳扯不上半分关系,怎么就天色已晚了?
只是……水月府做事,向来只出结果,不给解释。
天色已晚四字一出,那叶小舟也不见有人出来划动,湖水也无波澜,竟然无风自动,向着远处如箭般飘了开去。
从岸边望去,才一眨眼功夫,已成了小黑点。
雷虎陡然一声怒吼:“留下!”
小舟远去,其他人或许只是心中惋惜,而雷虎却记得清楚,他那才认下的兄弟,还没回来。
剑晨身负神兵榜排行第一的千锋,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似他这等初入江湖的菜鸟,竟然拥有绝世神兵。
这在有心人的眼里,无疑好比豺狼眼中的小肥羊,若有机会,谁不想啃上两口?
万料不到,以水月府的名气,竟然丝毫不顾及羽毛,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敢抢人?
雷虎行走江湖多年,心念电转间,已然抹过无数念头,心中不由对他这兄弟起了担忧之意。
奈何他轻功着实太差,别说此刻如箭般远去的小舟,就是此前停止不动,他想上去,也得靠游……
雷虎他……没有轻功,有的却是,拳!
雷虎啸天拳!
平地里,陡然炸起一声惊雷,惊得所有人齐齐一跳,有离他近一些的,纷纷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右拳冲着小舟猛然轰出。
嗷——!
拳出,势若恶虎,百兽之王的咆哮震彻周遭。
四周被人胡乱拴在树上的无数马匹陡闻虎吼在侧,吓得嘶叫连连,有品相差上一些的,竟然被惊得屎尿齐出,马嘴中喷出白沫,就此倒地而毙。
雷虎含怒而为,这一击,运上了十二成功力。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平滑若镜的湖面在他拳力过处,如被刀切斧削一般,从中裂开两半,拳势若虎,虎走龙形,湖面上,顿时现出一道水龙,紧紧追着即将消失不见的小舟而去。
“雷虎之拳,果真不凡!”
远方,白衣女子银铃般的笑声飘荡而来,语气中竟对这惊天动地的一拳浑不在意。
有目力好的,只见那远去的小舟上,遮挡船仓的布帘无风而起,同一时刻,湖水翻涌起来,竟然生生立起一道厚实的水墙。
砰——!
水龙与水墙,狠狠碰撞在一处,激起漫天水雾。
轰然巨响中,白衣女子的声音仍旧清晰可闻:
“小女子多谢雷兄一拳相送!”
强猛冲击力下,小舟箭射的速度,又猛增了几分,待得白衣女子话音落下,那已成小黑点的小舟,终于消失无踪。
“可恶!”
弄巧反拙的雷虎怒叫连连,气得顶上须发根根倒竖,却又莫叹奈何。
他把脚一跺,地下炸出一道深坑来,因着愤怒而通红的虎目四下扫射,像在寻找着什么。
小舟虽走,但先前在岸边维持秩序的水月府众也是不少,雷虎的想法,便是想抓上两三个来,严刑拷打一番,不信,打不出个所在来。
只是……令他惊讶之事再次发生。
原本混在人群里的那些白衣人,此刻竟然一个也不见!
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连根白线也没留下。
“水月府,莫要落在洒家手中!”
怒发冲冠,雷虎陡然仰天长啸,猛虎气势游走身侧,十尺之内,无人近得了他身前。
所有人,噤若寒蝉。
舟底。
被那条裂缝沉入水中的剑晨,此刻正被一张坚韧的大网缠得死死不能动弹。
那大网的一端正接连在小舟底部,随着小舟远去,他也连带着越走越远。
突遭暗算的惊惧早在落入水中的那刻便已消去,他在网中,奋力挣扎不已,但却不知,这网是以何物所造,不仅越挣扎,收得越紧。
便是用千锋化作的孤星银匕割去,也是毫无用处。
逐风剑倒也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可惜他情急之下也只是将剑身抽出极小的一段,随即全身一颤,又重重插归鞘内。
心中那道坎,即便是在生死悠关之时,仍未放下。
只是他这一犹豫,大网已然收得极紧,全身上下立时被禁锢得全然不能动弹分毫。
他落水时本就突然,毫无准备之下,胸中之气并不太多,又是一番大动作下来,此刻胸腹间那股气闷憋屈感几欲炸裂而出。
大惊失色,心想莫不要淹死在湖中?
不敢再有多余动作,师父教授的闭气法门运了起来,能多拖得一时,便是一时。
由此,缠在网中的剑晨无奈之下,只得由着小舟拖拽着他渐渐远去,又再坚持了一柱香的时间,胸中气息终于耗尽,意识一沉,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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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
一片狼籍的湖岸边上,除了几匹被吓得肝胆俱裂而毙的马尸之外,所有因水月府现世而赶来的江湖中人,一个也不见。
就连暴怒的雷虎与邵阳三雄,也早已离去。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中,三匹快马疾驰而来。
不一会儿功夫,三马来得近了,只见马背之上,却是两男一女。
两男之中,有一身材魁梧的壮汉,满脸络腮胡,状似野人,身背一条齐眉短棍。
而另一人,却是个翩翩俏公子,手中折扇一摇一摇,倒是潇洒自在。
而那少女,空有一副曼妙身姿,面容却实在普通,此刻即便骑在马上,小手也是不自觉往脸上摸去。
三人行到湖边,勒住马头。
那大汉讶道:“咦?不是说水月府在此吗?怎的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俏公子眉头一皱,跳下马来,望四处张望一番,面上自得之色收敛而去,郑重道:“奇怪,以此处的情景来看,之前确实有大量人马在此齐聚,怎么……”
“难道是我们来得晚了?”
那少女骑在马上,眸子里透着失望,责怪道:“都是你,非得跑去办什么事!如若不然,咱们就赶上啦!”
刷——!
俏公子折扇一收,摇头道:“以水月府往年惯例,此刻还远不到离去之时,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突发之事。”
“那怎么办?”少女急道:“本来说想来找水月府消息,现下怎生是好?”
“怎生是好?”俏公子笑笑,目光望向远方,“衡阳在即,依原计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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