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十九章 代号鲟鳇(1 / 1)

挪威海,哈丹格尔峡湾,索特拉岛。

这里是最纯正,最传统的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地盘,也就是维京人的老巢,传说中的野蛮之地。

曾经肆虐几个世纪的维京海盗,最早的称呼是来自峡湾的野蛮人,他们就是从这里扬帆起航走出去的。

不过现如今,这里早已没落,不复曾经的热闹辉煌,岛上唯一能被称为城市的菲耶尔,也只有区区几千人。

菲耶尔是个夹在冰川之间的小镇,此刻,时值凛冬,北风呼啸,更是冷的邪乎,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临近傍晚,天色早早就黑了下来,一道穿着黑色长身斗篷的身影,缓缓朝小镇的方向靠了过来。

他走路的姿势极其诡异,仿佛是足不沾地的离地悬浮着,配合漆黑的大氅,像极了传说中的地狱使者。

片刻之后,这道身影停在小镇唯一的一家酒吧兼旅店,灰鲸酒吧的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呼~」

刺骨的冷风立刻顺着门缝卷进了酒吧,本来就没多暖和的房间,瞬间冷的像冰窖一样。

里边零零散散的几个酒客顿时全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喝骂着,扭头朝门口看去。

「玛德,见鬼,赶紧把门关上。」

这个季节,岛上基本上是不会有观光客的,所有来这里喝酒的基本都是本地的熟面孔,骤然见到生人,所有人都有些愕然。

维京人,从古至今就不是啥热情好客的友善民族,不仅领地意识贼强还排外。

一个大胡子酒客重重的放下酒杯,眯着眼睛,粗声质问道:

「喂,你谁啊?这个季节,怎么上岛的?」

斗篷的主人,却无视了所有酒客的目光,也没理会大胡子的质问,而是径直走到了吧台前。

他伸出手,拍了枚硬币模样的东西在酒吧老板的面前,发出一声脆响。

「哒~」

随着他的动作,酒吧里的几个酒客顿时眼神发直,纷纷失去意识趴倒在桌子上。

「灰鲸,给我来杯阿古维特。」

酒吧的老板叫灰鲸,是个身高近2米的壮汉,浓密的胡子,在胸前扎成了两个小辫。

死冷寒天的,他却只穿了件皮坎肩,打着赤臂,露出大片大片的图腾纹身,如果再带一个牛角盔,就是活脱脱的维京狂战士。

灰鲸扫了眼斗篷人压在手指下的硬币,那是一枚花纹精美的古朴金币,沧桑厚重的历史感几乎扑面而来,他的瞳孔瞬间猛烈收缩。

「风魔,你特么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灰鲸强迫自己错开了视线,他的声音嗡声嗡气,语气冰冷。

「呵~」

斗篷人轻笑着脱掉帽兜,露出花白色的短发,还有一双狭长阴鸷的暗褐色眼眸,赫然是光明教的教宗马萨尔。

他的语气中,略带着惆怅缅怀之意:

「我真的是老了,风魔这个外号,已经好多年没听见有人叫了。」

灰鲸嗤笑,语气中满是说不出的嘲讽:

「呵,当然了,你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教宗冕下了,自然不会再用这么粗鄙的外号。」

马萨尔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回道:

「灰鲸,你羡慕我?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来光明教担任执法长老,地位绝不在我之下。」

灰鲸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语气冷冷的回绝道:

「没兴趣,马萨尔,别特么废话了,你突然带着这破玩意过来找我,到底什么意思?」

嘴上这么说,灰鲸的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的瞥着吧台上的那枚金币。

马萨

尔嘴角一勾,用手指敲了敲金币,随即朝灰鲸推了过去,语气中充满了诱惑:

「2000年前,波斯帝国,号称众神之王,薛西斯一世亲手铸造的荣耀金币,当时只做了9枚,现在存世的,只有这一枚。」

一听这话,灰鲸的喉头顿时忍不住的抖动起来,死死的盯着金币,贪婪的占有欲明晃晃的写在脸上,怎么都藏不住。

似乎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有稀奇古怪的癖好,而灰鲸的嗜好就是收集珍惜罕见的古币。

而且这家伙的瘾头很大,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无药可救的那种。

十几年前,为了争夺一枚记录凯撒被刺历史的奥里斯古罗马金币,灰鲸险些把命搭上。

后来,虽然侥幸捡了一条狗命,但是生死与共的挚友却在殁在了当时的冲突中。

痛定思痛之后,灰鲸决定戒掉这个该死的毛病,回到了消息闭塞,鸟不拉屎的老家隐居,成天窝在酒吧里,索性来个眼不见心静。

如今,灰鲸再次被马萨尔勾起了瘾头,畸形的欲望犹如火山喷发般,更胜往昔。

此刻,灰鲸的心头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同时在爬,他强忍着立刻把金币纳为己用的欲望,哑着声音问道:

「说吧,风魔,你特么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马萨尔得意的笑了:「请你帮忙对付一个人。」

虽然心痒难耐,但是灰鲸还保留着理智:「谁?」

马萨尔倒是挺坦荡的,并没有隐瞒,而是直接说了实话:「煞神。」

「哈哈哈~」

灰鲸放声大笑,眼中的贪婪和热切也迅速退去,重新变得冷冽起来,语气戏谑:

「风魔,赶紧带着你的金币滚蛋吧,我确实喜欢古币,但是和自己的性命相比,我还是会选择的。」

杜蔚国的煞神大名,早已传遍了整个暗世界,原来他在欧洲没啥战绩,还有点声名不显。

不过自从他连续干掉两任共济会会首之后,顿时变得如雷灌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灰鲸虽然蛰伏着在菲耶尔这个鸟不拉屎的瘪地方,但是暗世界的消息渠道还是有的,最起码他也知道杜蔚国无敌之姿。

听他这么说,马萨尔的表情却依然淡定,仿佛早有预料,他慢条斯理的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放在手指间轻轻的抛落了一下。

「哦,是吗?那如果再加上这枚差点害死你的奥里斯金币呢?」

「呼~呼~」

看见这枚金币,灰鲸的眼珠子瞬间都红了,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犹如风箱一样。

「灰鲸,我也知道他非常难对付,所以,除了你之外,我还要找其他帮手,确认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会出手。」

「还,还有谁?」

灰鲸激动的声音都有点扭曲了,马萨尔突然一翻手掌,把那枚奥里斯金币重新收了起来,语气戏谑:

「秘密,这枚波斯古币是订金,灰鲸,你等我消息吧。」

话音未落,马萨尔就已经鬼魅似的闪出了门,只剩下吧台上那枚波斯古金币,而几个酒客也捂着脑袋醒了过来。

「玛德,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奥拉夫,你特么是不是在酒里掺酒精了?」

奥拉夫是灰鲸的名字,那个暴脾气的大胡子捂着后脑勺,气愤的问道,灰鲸死死的攥住金币,黑着脸,闷闷的回了一句:

「放屁!爱喝喝,不喝就滚!」

东瀛,安全屋,地下室里时不时的传来若有若无的哀嚎声,犹如厉鬼哭嚎一样。

显然,针对冈本雄的审讯还在继续,不过听动静,估计人也差不多废了。

二楼

卧室,杜蔚国正在跟娜塔莎发电报,毕竟卢加诺那边的事情,怎么也得交待一下。

另外,那群袭击别墅,明显是邪教组织的家伙,必须也尽快翻出跟脚来,马上斩草除根也是必要的。

跟雷娜的反应差不多,娜塔莎那边接到杜蔚国的消息,基本上也是秒回,而且,她还带来了一个极度振奋的好消息。

「下月15号,「船」就可以下水了。」

娜塔莎口中的「船」,自然是那艘毛熊帮杜蔚国私人订制的小型核动力潜艇。

而且,自从杜蔚国和尼科诺夫在巴格达见面之后,这首潜艇还可以自由的搭载和选装毛熊的武器。

「马上派人接收,选装武器。」

娜塔莎回答的很痛快:「可以,北德文斯克船厂,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她这副典型下属的姿态,让杜蔚国感觉非常舒服,看来,沙漠之旅过后,娜塔莎又重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杜蔚国也没客气:「卢,外围,杨。」

他的意思是在卢加诺城安排人手,外围保护杨采玉,娜塔莎不仅懂了,而且回复的还非常快,也很干练:

「已实施,6A,3,24。」

杜蔚国也秒懂她的意思,6组A部队的特勤小队,分成3班,24小时昼夜保护。

按照克格勃A部队的正常编制,一个标准战术小组12人,6组就是整整72人。

按照A部队的精良装备以及彪悍战力,还有梅林,苏卡丽坐镇,就算再遇见上次那个狼犬自爆的阵仗,也必然可以惊无险的度过。

杜蔚国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不过他也没有跟娜塔莎客套,而是直奔主题:

「幕后主使?」

娜塔莎也很干脆:「光明教。」

「嗯?光明教?」

译出这串电文的时候,杜蔚国的眉头皱起,微微有些讶异,忍不住轻声重复了一遍。

光明教,闻所未闻,光明会他倒是听说过,不过现在还没有出现,好像是后世才脱胎于共济会,一个更小型,更紧凑,行事也更极端的精英组织。

算了,爱谁谁吧,连听都没听过,估计也不是啥牛皮闪闪的存在,卖点力气,直接连根拔起也就是了。

压下纷乱的思绪,打定主意,杜蔚国大喇喇的问道:

「老巢位置?」

这次,娜塔莎隔了一小会才回复,回复的内容也非常值得玩味:

「四处流窜,无法确定。」

看见这个答案,杜蔚国的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粑粑似的,他确定,时至今日,娜塔莎绝不敢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推诿。

所以,这个劳什子光明教的老巢,必定真就是流窜性质的,还有一种可能性,这个邪教的首领成天四处乱蹿,居无定所。

换句话说,现在连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克格勃没办法找到这家伙,杜蔚国想凭一己之力找到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情况可就有点***了,敌在暗,我在明,如同在视线不及的阴暗角落,隐藏了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让人如芒刺背。

杜蔚国现在的摊子大了,能被攻击的点也自然而然的变多了,有点防不胜防。

再说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见他沉默不语,娜塔莎连忙主动补充道:

「正在保持追查,已有初步线索。」

隔了许久,杜蔚国才回复,只有了一个字:「好。」

电台那头,收到回复的娜塔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这才飞快的发出了一串电码:

「下月25号,鲟鳇会去喀山。

「嗯?」

杜蔚国的眉头猛然挑起,要知道,这个鲟鳇,可是毛熊内务部一把手米哈伊尔的代号。

而娜塔莎发来了这条消息,信息量巨大无比。

第一,这条狡猾又惜命的老王八终于舍得离开莫斯科,克林姆林宫老巢了,刺杀的时机成熟了。

第二,尼科诺夫也终于有了决断,想借用杜蔚国这把利刃,嘎掉这个跟他斗了半生的老对手。

第三,毛熊的高层,最近必然是有了巨大的变故,否则的话,米哈伊尔不会离开莫斯科,尼科诺夫也不可能决定动手。

对他们这些朝堂大佬来说,刺杀是非常极端且低劣的手段,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否则,会打破平衡。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才让尼科诺夫这样的老狐狸突然孤掷一注了呢?

杜蔚国拧着眉头,搜肠刮肚的回忆着。

「啧~1968年,好像再过不久,就要发生「布拉格之春」事件了,勃列鈤涅夫这个暴君的「疯人院」也要全面开张了。」

半响之后,杜蔚国咂咂嘴笑了,得益于前世的某段机缘,他的现代史勉强还凑合,还真就被他想到了。

从今年八月开始,已然坐稳宝座的勃列鈤涅夫就开始秀他的一系列神操作了。

也就是这位大聪明,凭一己之力,在位18年,硬生生玩坏了强盛无比的毛熊。

具体内容就不赘述了,反正马上,这家伙就要效仿毛熊的前几任伟大领袖,开始以「疯人院」的方式肃反和清洗。

而这种脏活,作为内务部的一把手,米哈伊尔必然是首发的急先锋,也难怪他的老对手尼科诺夫慌了。

「在?」

见他一直沉默,娜塔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杜蔚国略作沉

吟之后回复道:

「东京,面议。」

兹事体大,这事还真不能在电文里说了,娜塔莎秒回:「好,后天,横滨仓库。」

横滨仓库,是克格勃位于东京的一处安全屋,拥有最高权限的杜蔚国也知道位置。

收起电台,杜蔚国叼着烟卷才刚走下楼,就看见满身是血的椎名翔太正从地下室走了上来。

此刻,他陷入到了类似魔怔的状态之中,眼珠子都红了,身体微微发抖,仿佛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看见杜蔚国,翔太勉强恢复了一丝清明,不过声音哑得厉害:

「先生,对,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把他杀死了。」

「哦?杀死了?」

一听这话,杜蔚国不怒反喜,没想到翔太这家伙进步还挺快的,这么快就敢杀人见血了。

「是,是。」

翔太垂下了头,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愧,亦或者畏惧,反正身体抖得很厉害。

杜蔚国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给他递了根烟,还亲自帮他点着,语气很轻松:

「没事,一个杂碎而已,杀了就杀了吧。」

「呼~」

翔太哆哆嗦嗦的连抽了几口烟,长长的呼出一口烟气,精神头也好了些,身体也抖的没那么严重了。

他感激的朝杜蔚国点点头:「谢,谢谢先生。」

杜蔚国自己也点了根烟,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对面:

「谢什么?来,翔太,坐下,跟我说说,你到底都问出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都敢杀人了。」

一听这话,翔太顿时又不淡定了,他咬牙启齿的说道:

「先生,他们都不是人,都是畜生,全都该死~」

通过椎名翔太因为过分激动,有些断续的描述,杜蔚国大大致的梳理出了事情的真相。

跟他估计的一样,这个SJ制药公司,在若洲岛上有座生物实验室,这里明面上是药厂的研究所,实则是专门为三井上磬研究续命药的魔窟。

65年,三井上磬生了场大病,当时差点一命呜呼,不过这老棺材瓤子命不该绝,居然硬生生挺了过来。

不过,自从他大病初愈之后,这家实验室就应运而生了,一直都在利用活人和胚胎进行实验,企图找到延年益寿的方法。

3年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和孩子死在了这处魔窟之中。

冈本雄的层次太低,所知有限,并不知道具体的受害人数字,不过,上野原的那次事故,他却是具体执行人。

没啥意外,卡车司机是他亲手买通的,当时撞得是停在悬崖边,空的巴士车。

至于车上的所有乘客,早就被转移走了,女人和孩子都送去了若洲岛实验室,校工和司机,冈本雄也不知道。

不过用脚后跟想,也能猜到他们的结局,必然是被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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