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湾仔,中环,高层电梯海景公寓。
“杜大,这次去天竺,只有我们三个吗?”
人高的落地窗前,胡大姑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茉莉花茶,走过来递给杜蔚国。
接过茶杯,杜蔚国却没有转身,眼睛却依旧盯着不远处,仿佛永远都繁闹无比的维多利亚港。
“琢磨什么呢?”胡大姑娘轻轻挨了他一下。
“没什么,胡大,你怎么想的?”
“嗯~”胡大姑娘想了想才回道:
“天竺是虺教经营许久的大本营,那群畜生也有点歪门邪道,而且动辄就是人海战术,要不咱们带上翔太?”
自从索马里一战成名,椎名翔太现在绝对算是杜蔚国麾下群战的第一悍将。
翔太本身的实力就不弱,单凭身体素质就能排进煞神众的前几,还有不逊色梅林的自愈能力。
他能适配大多数场景,关键是他的乌鸦军团牛皮,基本上不受时间和地域的限制。
乌鸦这玩意的生命力极其顽强,遍布世界各地,只要有陆地的地方,差不多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
而且自从在索马里极限操作后,翔太这家伙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操控乌鸦的能力正在不断飙升。
如今,他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同时调动几万只乌鸦,并且承受反噬的阀值也大大提高了。
就这么说吧,只要带着翔太,团级以下的武装力量,都用不着杜蔚国操心。
“还是算了吧。”
杜蔚国认真的想了想胡大姑娘的提议后,最终还是摇头否决了。
“翔太的速度不太行,主要是他扛不住精神攻击,这是个无法克服的硬伤。”
“就咱们三个去吧,林娇娇的本事不差,就算遇见人海战术,最起码也能全身而退。”
其实翔太具备一定的精神抗性,而且意识也远比普通人强韧的多。
不过,对虺教的手段来说,还是不够看,别说他,遇上虺的意识投影,连杜蔚国都扛不住。
至于林娇娇,她的魅惑能力以及控蛊能力,本身就都属于精神力手段,很强。
所以她相应的也拥有强悍的精神抵御能力,反正胡大姑娘是拿她没辙,否则也不用肉搏。
总体来说,林娇娇是个无短板的六边形战士,同时,她还精通养蛊驭蛊,兼职生命科学家。
综合战力在煞神众里能稳进前五,在某些特定的场景下,甚至能进前三。
听出了杜蔚国对林娇娇的重视,胡大姑娘的眼底眼中瞬间掠过一抹隐晦不满的神色。
不过她酸归酸,但是并不会无理取闹,还是点了点头:
“嗯,你考虑的有道理,那行吧,就咱们三一起去,什么时候出发?”
杜蔚国呷了口热茶,略作沉吟。
“等两天吧,等林娇娇的伤势痊愈,我也要准备些特殊的家伙事,这次既要对付老长虫精,还要剿灭虺教,都是硬仗。”
听他张口闭口林娇娇,虽然没啥多余的私心,但醋王胡大姑娘还是吃味了,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起来。
“哗啦~”
就在此时,公寓里间的卧室里响起一阵冲水声,随即林娇娇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推门走了出来。
先是狠狠的剜了胡大姑娘一眼,随即又转向杜蔚国,大喇喇的道:
“马桶这玩意倒是蛮方便的,杜小子,都中午了,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呃~”杜蔚国被她问得有点懵,同时眼神也有点发直。
林娇娇此时穿着一套宽松单薄的睡衣,露出大片雪白,最要命的是里边还全真空的。
以杜蔚国的眼神来说,约等于一丝不挂。
醋王胡大姑娘瞬间爆发,直接鬼魅似的挡在杜蔚国身前,棱着眼睛骂道:
“林娇娇,你特么不知道什么叫廉耻吗?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嗨~”
林娇娇意外的没有生气,大喇喇的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烟盒里扯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杜小子是我妹夫,又不算外人,再说了,他那眼睛能透视,真想看的话,我就算穿盔甲也白扯。”
她这话明显是在带节奏,其心可诛,杜蔚国顿时额头青筋直蹦,连忙自证清白道:
“林娇娇,你这个岁数,都能当我奶奶了,谁特么稀罕看你这57岁的风干老腊肉。”
一听这话,胡大姑娘的脸色瞬间阴转多云,而林娇娇点火的动作则猛然僵住,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不过她还是强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缓缓呼出烟气,淡淡道:
“别没大没小的,我饿了,中午吃什么?烧鹅总吃也有点腻,港岛不是靠海嘛,要不换点鱼虾啥的尝尝吧。”
“哈!”胡大姑娘被她气笑了:
“林娇娇,你是饭桶吗?成天就寻思吃,早上才炫了~~”
“姥姥!”
林娇娇终于绷不住了,腾得一下子蹿起老高,竖着眉毛咆哮道:
“胡老五,你特么还舔脸说,要不是你趁人之危偷袭我,我能伤势复发吗?恢复伤势不需要~”
胡大姑娘直接打断,用更大的嗓门吼了回去:
“放屁!林娇娇,谁特么偷袭你了?明明是你那三脚猫功夫不行事。”
林娇娇一蹦三尺高,跳脚怒喝:
“你放屁!要不你家野男人先伤了老娘,连半成本事都使不出来,我会输给你这个白嘴狗?”
胡大姑娘以前的本体是火狐狸,周身赤红,但是嘴巴和胸口处是白毛,狐狸也属于犬科,所以林娇娇才骂她白嘴狗。
“林娇娇,我看你特么又皮痒痒了吧?”
被骂成狗,胡大姑娘瞬间暴怒,眼神陡然凛冽,利刃似的指甲也唰的一声弹了出来。
说来也怪,一向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胡大姑娘,遇上林娇娇就特别容易冲动。
难道是因为猫狗天性相克吗?
杜蔚国暗自腹诽,不过他却丝毫都没有拉架的意思,因为林娇娇怂了,开始放赖了。
“来,来,你打,胡老五,有种你打死我,哼,我看谁还能帮你们卖命?”
林娇娇故技重施,再次扬起脸颊,做出一副任打任剐的混不吝模样。
“真是个泼皮,林娇娇,既然不想挨揍,那就赶紧滚回去穿好衣服。”
胡大姑娘见她已经服软,也见好就收,没有跟进一步逼迫,只是撇嘴轻叱道。
“哼,胡老五,你不也嘚瑟,等老娘伤好的!”
林娇娇凶巴巴的放了句狠话,气哄哄的转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午后,屯门,青山路,容龙海鲜酒家。
杜蔚国三人享受完海鲜大餐后,再次成功的避开了一众大佬们的围追堵截,飘然远去。
路边,白色的半新马自达上。
杜蔚国把车停稳,掏出厚厚一沓港币递给胡大姑娘,都是千元和百元的大钞,粗略估计不下5万块。
“胡大,下午你带林娇娇在港岛随便转转,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胡大姑娘没接钱,眉头皱起:“杜大,你去哪?”
醋王此时的心态有点复杂,既不想杜蔚国跟林娇娇接触过多,但又不想他独自行动,离开自己的视线。
毕竟港岛可是杜蔚国经营许久的大本营,他又是个花心的浪荡子,谁知道他是不是出去会相好?
丫的,胡大哪都好,就是掌控欲和占有欲都太强了,粘人,相处久了束缚感很强烈。
杜蔚国在心里吐槽道,嘴上却老老实实的回道:
“我要先去军情六处一趟,搞几件装备,另外,我还要去看看翔太他们,问问追查紫阳真人这件事的进度。”
“我跟~”胡大姑娘刚张嘴就被林娇娇不耐烦的打断了。
“胡老五,我发现你咋这么粘牙呢?给钱还不行,你咋那么多事呢?”
林娇娇一把从杜蔚国手里拽过钞票,麻利的塞进自己的兜里,白了胡大姑娘一眼。
“从古至今,哪个老爷们儿出去风流快活的时候,会把自家娘们拴在裤腰带上?”
林娇娇这娘们也是个腹黑的老阴比,自从到了港岛,几乎句句话都在阴阳怪气的挑拨。
“丫的,上次在罗浮山还是打轻了!”杜蔚国狠狠的刮了这猫妖一眼。
但他非常明智的没有辩解,有些事没法解释,越描越黑。
“唰!”暗红色的光芒忽的一闪而逝。
胡大姑娘骤然发难,锋利的指甲划开了林娇娇的衣服,那沓钞票已然回到了她的手上。
在林娇娇怔愣的注视下,胡大姑娘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钞票:
“林娇娇,你话太密了,再胡咧咧我就削你,还有,你脸咋那么大呢?啥都敢往自己兜里揣。”
“尼玛!老娘才新换的衣裳,胡老五,一天毁我两件衣服,我特么跟你拼了!”
“正好!我也想再揍你一顿。”
两个年纪加在一起超500岁的大妖又开始互撕,杜蔚国却果断的推门下车,默默离开了。
发生的频次太高了,他都有点审美疲劳了。
维多利亚港,史密斯海务公司,军情六处办事处。
听说雷千钧独自出去了,杜蔚国当即就黑了脸,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抱歉,boss,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吉布森垂头认错。
“唉~”杜蔚国暗自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吉布森,这件事不怪你。”
雷千钧是他的旧部,关系亲近,吉布森不可能限制他的自由,甚至他要出去,都不好询问,更不能派人跟踪。
“罗伯特呢?”罗伯特是狗剩自己取得外文名。
都离境了,当然不好再继续用真名,而罗伯特,是狗剩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外国人名中,最顺口的一个。
“医疗室。”
“他怎么了?”杜蔚国有些紧张。
“boss,罗伯特没事,到港岛后,他的伤口出现了轻度感染现象,并不严重,正在输液。”
“行,我去看看他,吉布森,你也多注意身体。”
“谢谢,boss。”
六处办事处的医疗室很牛皮,占了足足一层楼,不仅有内外骨科医生都有,甚至还配备了全套的手术设施,据说连开颅手术都能做。
留观室里,狗剩萎靡的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挂着几个吊瓶。
他头脸上的纱布已经取掉了,伤疤都结痂了,只是脸色呈现出病态的殷红,显然正在发烧。
不过他的意识倒是清醒的,警惕性也还在。
杜蔚国才刚推开门,他就猛地睁开了眼睛,藏在被子下的手也第一时间握住了手枪。
别看狗剩平时都大喇喇,笑呵呵,好像没心没肺似的,其实不然,他心里焦灼的很,极度缺乏安全感。
尤其是现在,在他的概念里,此刻正身处敌营,与狼共舞,或许只有在杜蔚国旁边时,他才能安心。
“头!”
看清来人是杜蔚国,狗剩的眼圈迅速变红湿润,像极了被受到惊吓的孩子见到了家长。
看他这副模样,杜蔚国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狗剩,你个带把的大老爷们,好歹刀山火海也都闯过来了,眼窝子咋还越来越浅了?”
狗剩飞快的抹了抹眼睛,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杜蔚国好像意识到到了什么,眼神陡然沉了下来。
“老,老雷瞒着您去见“老猫”了。”
“老猫?北边派来取武周金册的人?”
“是也不是。”狗剩点点头又摇摇头。
“啥意思?”
狗剩咬了咬牙,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头,这个“老猫”确实是来港岛取金册的,不过他肯定还有别的任务,胡司特意交待我们这件事要瞒着你进行。”
一听这话,杜蔚国的眉头猛然挑起,犹如刀剑出鞘,随后又缓缓落下,声音出奇的平静。
“行,我知道了,狗剩,你好好休养,啥也不用多想。”
狗剩激动坐了起来:
“头,您,您别怪老雷,他也是左右为难,毕竟他的家人都还~~”
“我懂。”杜蔚国按住他的肩膀,轻声打断他:
“放心吧,我都懂,甚至还亲身经历过,狗剩,我不会怪他的。”
“真的?”
“嗯,真的。”
“那就好。”狗剩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又聊了几句,狗剩终于安心的沉沉睡去,杜蔚国帮他盖好被子后,才缓步走出了留观室,径直找了吉布森。
“托马斯(老雷)还国宝去了,跟他接头的人代号“老猫”,吉布森,不惜任何代价,把这家伙给我挖出来。”
此刻,杜蔚国的神色狰狞的吓人,浑身煞气升腾,仿佛要择人而噬的厉鬼。
“是!”吉布森神色一凛,肃声回道。
他很清楚什么叫“不惜任何代价”,那就是在必要情况下,甚至可以刑讯雷千钧。
“我这两天都在港岛,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要的装备,也尽快落实。”
“是。”
杜蔚国转身,刚要离开,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吩咐道:
“吉布森,如果托马斯要找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吉布森点头:“好的,我明白了,boss。”
走出六处办事处,杜蔚国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街边点了根烟,直到一根烟抽完。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惆怅的自语道:
“老雷,希望你别让我难做。”
雷千钧的背刺,虽然情有可原,但却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没人能接受背叛,杜蔚国也不能,他确实念旧情,但如果雷千钧一意孤行,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那他也绝不会手软。
就算雷千钧事后跟他坦白,杜蔚国也不可能再信重他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胡大姑娘说的没错,慈不掌兵,他现在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杜蔚国现在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的掌舵人,他不能考虑任何人的立场,只能遵从自己的立场。
他的选择,代表着无数人的共同利益,已经初步达到曹老板的境界,宁可我负天下人。
所以,杜蔚国必须学会冷酷,有些事也必须取舍。
傍晚时分,鸭寮街,茅爱衣居住的那栋筒子楼的顶层天台,不断升起阵阵青烟,伴随着浓烈的香味。
“先生,这串烧鸟已经烤好了,我特意加了很多辣椒,您尝尝看。”
神乐献宝似的递了一串金黄色的鸡肉给他,眼神中满是期待,如同水波流淌。
周围都是东瀛老乡,还有符合口味的烧鸟派对,关键是胡大姑娘不在,这个氛围让神乐久违的感到了轻松。
“先生,给您,冰过的。”
几乎与此同时,茅爱衣也殷勤的递了一杯冰过的黑雾岛烧酒给他。
神乐和神舞这两个女人的惊艳姿色,以及强悍的能力,让茅爱衣生出了强烈无比的危机感。
扑街,她还没能成功上位呢,这就蹦出两个强力的竞争者。
杜蔚国直接把整串鸡肉都撸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随后又一口闷了整杯烧酒,痛快的抹了抹嘴。
“嗯,好吃,烧酒也够味。”
他起身,亲自给所有人的杯子里都倒满烧酒,高举酒杯道:
“来!大家一起干杯,今晚咱们不做事,只吃喝玩乐,不醉不归!”
“干杯!”
几个酒杯重重的碰在一起,酒花四溅,几个东瀛仔全都红光满面,满脸笑容。
这次因为杜蔚国心情躁郁,临时起意的烧鸟团建,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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