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国家这个层面上,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没用,国家意志根本不是个人意志能够抗衡的。
就像是已经被判决死刑的人,不管是痛哭流涕,还是跪地求饶,到了临刑的日子就要行刑,不管你怎么折腾都没用。
秦致远已经决定要把日本的所有不安定因素全部扼杀于萌芽状态,所以不管西园寺公望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故意使用的苦肉计,都改变不了他即将离开日本的事实。
或者,是即将离开人世。
当然了,西园寺公望出了事,秦致远于情于理都还是要去探视一番表达下关切的。
于是秦致远回去跟朱莉说了声,就跟高鸿仕一起上了车。
这时候朱莉就没有胡搅蛮缠了,到了该深明大义的时候,朱莉还是不含糊的。
医院此时已经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负责守卫的是兰芳驻日本第一师,这是一个全部由华人组成的半机械化步兵师,全师装备一百二十余辆坦克和装甲车,还有一个经过加强的炮兵团,但就火力强度和作战能力而言,能顶以前的四个日军师团,这也是秦浩歌手中的定海神针。
抵达医院的时候,秦致远已经换上了驻日兰芳军队特供的蔚蓝色呢子军大衣,和驻日军队保持一致。
兰芳军队服装的样式都一样,就以大衣来说,还是保存着外籍军团时期的基本样式,但同时也增加了一些特殊设计,比如腰线,兰芳军装的腰线要靠上一点,同时更加修身,从后面看上去也就格外有型,同时又因为保留着下摆位置的扣子,奔跑的时候可以把大衣的下摆位置收起来,更加的方便行动。
服装样式既然都一样,那么要区分就要平颜色,如果按照从北到南来分类,那么兰芳军装的颜色是越来越浅,从最北端北疆区的藏蓝色,到高丽的深蓝,再到日本的蔚蓝,瀛洲的浅蓝灰,到了兰芳本土,就是天蓝色夹着点灰色。
只从颜色上,就能分辨出兰芳军队的所属战区,这也是秦致远的要求,和21世纪的VI系统差不多。
看到秦致远的轿车过来,执勤的战士就已经难掩激动,当看到身穿蔚蓝色大衣的秦致远从轿车中出来,执勤军官的“敬礼”声高亢的都变了调。
秦致远略带随意的回礼,和高鸿仕一起匆匆而入。
秦浩歌和杨锴也已经到了,看到秦致远过来,秦浩歌快步过来汇报:“西园寺伤得挺重,从马车上掉下来的时候,锁骨和左臂摔断了,左臂是粉碎性骨折,同时还有点中风迹象,目前正在进行脑部检查,估计情况不乐观。”
粉碎性骨折,如果再加上中风,西园寺公望如果是“苦肉计”,这成本未免也太大了点,一不小心估计就再也起不来了。
“嗯,主治医师是谁?”秦致远尽量先不考虑西园寺公望这事演戏的成分有多大,先关注治疗情况。
秦致远确实是不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日本人,但在需要表现出人性光辉的时候,秦致远也不缺乏。
嗯嗯,实在是因为亮着灯的手术室门前日本人有点多,哪怕是做做样子,秦致远也要表现的好点。
“矛道长白天的时候在横须贺,给海军的兄弟们检查下身体,现在正在往这边赶,现在手术室里的是咱们驻日司令部的陈主任,这是咱们这边最好的医生。”秦浩歌表现的也不含糊,好像手术室里躺的是兰芳人一样。
茅十八虽然已经被称为“兰芳第一把刀”,秦浩歌还是习惯上称呼茅十八为“矛道长”,也只有外籍军团的老兄弟才有这个资格这么称呼茅十八。
“当时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从马车上摔下来?”秦致远一定要追查原因,这个锅秦致远可不想背。
兰芳现在和日本的这种关系,不说日本是兰芳的殖民地也差不多,类似西园寺公望这种在日本享有巨大声望的人如果出了事,第一怀疑对象毫无疑问就是兰芳政府,秦致远虽然想弄死西园寺公望,但还不至于使用这种方式。
“当时的情况,现在看起来还真是个意外,公爵先生返回的路上就感觉有点不舒服,驾车的仆役说听到公爵先生有剧烈的咳嗽,当时仆役就想把公爵先生送到医院就医,不过被公爵先生拒绝,然后到了家门口要下车的时候,就出了这个事。”秦浩歌的表情有点无奈,很措手不及的感觉:“目前驾车和随行的仆役都已经被控制,正在分开审问,估计再过段时间就有结果,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那些人毕竟所知有限。”
西园寺公望身为公爵,出行一定是有随从的,对那些随从进行审讯或许能发现点什么,但也别抱太大希望,西园寺公望对兰芳是抱有抵触心理的,那么西园寺公望的家人对兰芳也一定有抵触心理,而那些人毕竟不是犯罪嫌疑人,很多审讯手段都不能使用,所以秦浩歌也不敢保证效果。
“彻底排查,不管牵涉到谁,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秦致远说的果断,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
这种事不好查的,如果真是西园寺公望自己不小心失足,那无论是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秦致远也只是表个态而已。
虽然看上去义愤填膺,秦致远还是能注意到手术室门前有几位妇人,这种时候会呆在这地方的明显不会是外人,于是秦致远轻声问道:“这几位是?”
“哦,这几位是公爵先生的家眷。”秦浩歌解释,不出秦致远的意料。
秦致远有随时把表情调整成和颜悦色的能力,于是过去轻声细语:“发生这种事真的很遗憾,大家都不愿意看到,请相信咱们的医护人员一定会全力抢救公爵先生,请保证身体。”
站在最前面身穿和服的妇人年龄有点大,慈眉善目的听到秦致远的慰问有回应:“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让您费心了,一切拜托。”
这位估计是西园寺公望的妻子,看上去倒是也没有多焦急的意思,气质贤淑恬静的很,不急不躁的站在原地微微鞠躬,给人感觉多有礼貌的。
其实这位年纪也不小,就算是没有七十,六十多岁总是有的,保养的还是好,脸上没有多少岁月留下的痕迹,眼角的鱼尾纹都浅的很,也看不到有多焦虑,估计是到了这个岁数,生老病死的已经看得淡了,放在别人身上和放在自己身上都没有多悲伤。
哪怕还是处于敌对关系,秦致远对这样的老人还是给予应有的尊敬,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估计人家也不稀罕。
真不稀罕,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说不定晚上睡着第二天就不会再醒来,估计活上六七十年,送走的亲朋好友也不在少数,话说五十岁都已经是知天命,到了六七十岁只会理解的更加深刻,该来的自然会来,该走的自然会走,谁都强求不得,在这方面,公爵大人和一介民夫都一样。
除了这几位妇人,门口还有几位男性,不过没有秦致远在宴会上见过的。
“没有通知日本政府?”秦致远有点诧异,不管怎样,西园寺公望都是在日本拥有巨大声望的人,这样的人不该被漠视。
“刚才首相先生派他的秘书过来看过了,明天上午首相先生会过来,皇室那边已经派人通知了,不过还没有人过来。”秦浩歌语气中有嘲讽,意味还挺明显。
人一走茶就凉,这不仅在华人世界中广泛流行,在日本也一样。
嗨,日本文化本来就受汉文化影响很深,两种文化其实都是同根同源,出现这样的事儿也不稀罕,不过西园寺公望这还没死呢,茶凉的也实在是快了点。
不过这么说明显有点冤枉皇室了,估计大正天皇和皇太子裕仁不是不重视西园寺公望,而是这会儿都已经自身难保,总要先想出来一个应对的法子才是。
估计这个晚上,东京有很多人会失眠。
“猫哭耗子假惺惺……”就在这时候,那名老妇人身后突然传出这么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这个静谧的手术室外,还是让众人听得都挺清晰。
“闭嘴!”刚才还慈眉善目的公爵夫人马上就面色大变,转头就是厉声呵斥,虽然看不到公爵夫人的表情,但从公爵夫人面前众人的表情看,估计还是有点狰狞。
“陛下请恕罪,小孩子不懂事,请您不要放在心上,都是臣妾管教不严的错,臣妾一定会严加管教……”转过头来的公爵夫人已经是表情凄惶,那些所谓的温文尔雅和贤淑恬静都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如果秦致远因为这句话发了怒,日本要付出多大代价还真不好说。
“呵呵,不要紧,严格说起来,这话使用的语境不大对,话本身没错,不过用在这里不大合适,先不说我是不是猫,把公爵先生说成耗子未免有点太不尊重,而且现在还远没到哭的时候……这个汉语水平还是要提高。”秦致远看上去是真的不大在意。
都已经是国王了,当然不会跟一个中二症患者计较,要计较也不能现在计较,那实在是有失体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