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行人一同进了屋。
不多时,叶鸿威出门来,对妻女和长子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不等辰曦了么?”长公主问。
叶鸿威愣了一瞬:“咳,那就等等罢。”
叶辰曦被从牢里带来,眼睛都哭肿了。
叶辰霆突然道:“父亲,母亲,你们先带大哥回去吧,我与卿儿晚些再回。卿儿,等我片刻。”
说完,他看了叶宛卿一眼。
叶宛卿心领神会:“好。”
叶鸿威看了眼在屋里陪着的楚安澜,欲言又止:“照顾好卿儿。”
叶辰霆颔首:“儿子明白。”
待父亲和母亲走了,叶辰霆才道:“卿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因公子们中毒一事非同小可,京卫司的人大多又连夜赶回来值夜。
一路上,遇到不少官员。
好不容易,终于寻到个无人的院落。
叶辰霆拿袖子拂了石凳上的灰尘:“卿儿,坐。”
叶宛卿落座。
叶辰霆坐到她对面:“我心中有个猜测,但又不能告诉别人,只能同你说说。”
“关于端王世子的么?”叶宛卿问。
叶辰霆点头:“今日,我在翰林院时,隐约听见有人议论起骁岩。原来,这阵子金都人私下传言,说骁岩陆续与安澜、辰曦他们闹翻,兴许是因为他跟着端王服食丹药的缘故。
丹药是药也是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况且,这一点正是我们想要利用的。我认为,我们可以想个法子,将这个传言扩散开,最好是人尽皆知。卿儿,你觉得呢?”
叶宛卿回道:“我觉得可行。”
被丹药控制了神智的端王世子和世子妃,宛若两个傀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届时,受到的牵连更小。
不过。
叶宛卿看向叶辰霆:“二哥,端王府的事,由我来做便好,你不要再插手了。”
“这是为何?”叶辰霆不解。
叶宛卿抿唇:“因为,过多干涉他人因果,容易为自身招来祸患。”
叶辰霆愣住。
叶宛卿继续道:“二哥要做的,是安稳地将嫂嫂迎娶进门,在翰林院好好学习,将来做个好官。”
“那你呢?”叶辰霆问。
“我?”叶宛卿抬眸看了眼夜空,声音低不可闻:“我干涉得已经够多了。”
再等一等,等到大婚之后,她就可以再不管这些事了。
叶辰霆欲言又止,终究化为一声轻叹:“二哥听你的,不会干涉端王府的事。”
叶宛卿舒展了眉眼。
她缓声道:“端王世子毫不避讳,直接让人在你给他们订的饭菜里放巴豆,想来是故意想激化矛盾。眼下,我们与他联络不上,只能顺着他往下行动。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不出意外的话,他应当会被罚禁足许久。
今夜回府后,我会传书给定远侯,让他明日在朝堂上递折子,让皇上将骁岩与芙庾弄到宫中禁足。最好是,将禁足日期尽量延长。”
“这是个法子。”叶辰霆赞同。
“还有一事。”叶宛卿道:“郦妃的母家如此嚣张,皇上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当是故意为之。他家得罪了不少人,自有人会为此事出头,明日在朝堂上,二哥只需表达几句你被下毒诬陷的委屈即可。”
叶辰霆颔首:“为兄知晓了。”
叶宛卿看了眼天色:“回家吧。”
兄妹俩离开前,准备去看一眼中毒的几个少年。
还未靠近院子,就传来一片吵嚷和哭声。
原来,是各家的长辈们到了。
院子里,挤挤攘攘站了不少人,全是各家带来的侍从。
吵嚷声和哭声,是从屋子里传来的。
叶辰霆探头看了一眼:“人太多了,我进去打声招呼,很快就出来,你在此处等我。”
叶宛卿点头:“好。”
不多时,叶辰霆就出来了,还把樱香和千禧也带了出来:“走吧回家。”
一回家,叶宛卿便回了惊鸿苑。
就连晚膳,都是侍从送到房中的。
她囫囵吃了几口,让人将剩菜撤下,埋头在案前写了封书信,交给和定远侯接洽的近侍:“尽快送去,再将回信带回来。”
近侍收起信,消失在夜色里。
等人走后,叶宛卿洗漱入睡。
只是,她怎么都睡不着。
白日,侍女们将锦被拿去烈日底下晒了半日,覆上了的日光的味道,以及淡淡的花香。
明明是催眠的好味道,她却越嗅越清醒。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所有人眼里,燕骁岩已经与楚安澜一行人撕破脸皮、彻底决裂了。
狭路相逢,冷嘲热讽几句,吵一架或者打一架都属正常。
在仇人落难时落井下石,也是正常。
可,他为何偏选了毒性不强却足以让他们恨透他的巴豆?
而且,他为何不自己订一份饭菜送去,而是要把巴豆下在叶辰霆订的饭菜里?
是哪里不对呢?
越想,头越昏沉。
叶宛卿闭上眸子,迷糊地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窗边传来极轻的动静,是前去定远侯府送信的近侍回来了。
叶宛卿瞬间清醒过来。
她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燕骁岩在求救!
求救,也是给信号!
端王快要动手了!
细数未来一段时日,谋反的最好时机,便是六月二十,她与楚安澜的大婚之日。
毕竟,届时,皇上会亲自出宫观礼。
叶宛卿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近侍被吓了一跳,站在窗边不敢动,隔着屏风,压低声音询问:“属下是吵到郡主了么?”
叶宛卿穿好外衫,绕过屏风:“定远侯如何说?”
房间内未点灯,她的双眼亮得惊人。
近侍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叶宛卿拆开。
定远侯的回信上,只写着一个字——
允。
近侍道:“定远侯答应,明日早朝时,会联合礼部的官员一起,要求皇上严厉处罚端王世子与世子妃。那群老臣一闹,没个三个月,端王世子和世子妃是出不了宫门了。”
叶宛卿松了口气。
她看向近侍:“你先等我片刻,稍后,再送一封急信给定远侯。”
她点了蜡烛,匆匆写了封密信递给近侍:“盯着定远侯,待他烧了信你再回来。”
“是!”
近侍这一去,便是许久。
期间,叶宛卿又睡了一觉。
天际泛白时,近侍才回来禀报:“郡主,妥了。”
叶宛卿终于放心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