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至高无上的存在,皇帝皇后的生活是怎样的?
在乡野草民的匮乏想像中大概就是:不用风里来雪里去的辛苦谋生;住着漂亮宽敞舒服的房子;一天至少吃三四顿;鸡鸭鱼肉白面馍随便吃;偶尔想干点活了,皇帝用金锄头种地、皇后用金剪刀收麦穗.......
归纳起来简单地说就是:衣食无忧,舒舒服服等死。
而这是这个时代,以及以后一千多年的民众一生渴望而不可得的梦想。
作为困在乡野间的地主婆,张氏即使再聪明,对皇帝皇后生活的见识不至于那么低,那么搞笑,却也高明不到那去。
怀里的神童小不点说要让母亲过上皇后也没有的生活。这让张氏即使在危机逃命中也不禁一阵恍惚,情不自禁地有些憧憬。
当然,也仅仅就是那么一瞬间。
她现,小儿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不再对着她,而是望着昏暗天空,两眼闪烁着冷酷之极的光。
那一刻,那眼神特别象......狼,愤怒决绝的狼的凶睛。
即使张氏坚信怀里散着奶香味的温软小家伙绝不是妖孽,猛然在一个不到百天的娃娃眼里看到这种狰狞眼神,信念一瞬间也不禁有些动摇。
赵岳感觉到母亲的身子一激灵,以为是母亲一身热汗凉着了,这可大意不得,在这个落后时代,即使伤风感冒也能要命的,赶紧催促母亲:“娘,快到门房擦擦汗歇着。等马叔的劝解结果出来,再行动不迟。”
行动?啥行动?
莫非老太太就是不手软,岳儿就会施展神法,或者.......露出凶恶本相,大妖威?
画面太“美”,不敢想。
张氏有点儿惊惧,身子有些软。
赵岳察觉了母亲眼中的一丝疑虑担忧,当然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这个愚昧该死的时代!
心里狠狠诅咒了一下,他轻轻叹口气,伸小手给母亲擦着汗,有些情绪低落道:“乌雀尚知反哺。比凡人更聪明强大,更高级的妖岂会害自己的母亲亲人,连禽兽都不如?何况凡间没有神妖。所谓的修仙和法术也都是骗我骗人,都是虚幻虚假的,不可能实现,不可能存在。”
张氏这一天受刺激过度,即使护犊子心坚定,头脑格外清醒,这时候也不免有些神经兮兮,无助中只剩下对神奇幼子的盲目信任。
她吁了口气,感觉脸烧,为自己的一瞬间动摇有些羞愧自责:莫非我张倚慧也变得愚笨了?
转念又想到神妖修仙那些问题,这个世界若有人懂这个,非神奇小儿子莫属,心里实在好奇,不禁目光灼灼地想要问个明白。
赵岳却一摇头,双手抱着母亲的脖子,小脸亲昵地蹭蹭母亲的脸,打断母亲要狂热的念头,“娘,你是孩儿活下去的唯一依靠。有一天,你会幸福自豪地看到,你保护了自己的孩儿,也就是保护了这个世界。”
“天冷,娘快到屋里,千万别着凉了。我们和奶奶还有场艰苦战斗要打呢。可不能在这时候倒了。”
张氏笑了,心有期待,微一点头,转身看看追来的众人,一昂头拐进了门房。
门房老头还是头一次在自己的阵地接待主家。
他不知生了什么,见当家主母居然抱着小少爷光临,一时惊喜地手足无措,在张氏的笑容中手忙脚乱地擦根本没有灰尘的椅子.......
赵岳看着跑到近前想过来又不知该不该过来劝说的何氏,瞅瞅瞪着一双无知眼睛咿咿呀呀,神语说得欢快的奶兄弟刘通,笑着向何氏招招小手,“婶婶快进来,可别冻着我的奶兄弟。”
吓!
何氏惊得什么似的,下意识退了好几步。
也难怪她害怕。
自家孩儿和小少爷几乎同时出生,如今只是个只知吃奶的娃,小少爷却........不对比还好,这一比照,差距也太大了。莫非自己喂养过的小少爷真是个妖孽?
看着门房搞笑地忙活,张氏已经恢复镇定。
她见怪不怪笑道:“何氏,岳儿是你我一起带的,别人怕,你怕什么?快进来。”
何氏一听:对呀。我是小少爷的奶娘,不用怕的。是的,不应该怕。
可怜的,她用凡人的恩义因果报应来推断妖魔,成功说服了自己,鼓起勇气走了进来,又在张氏那熟悉的笑脸中习惯性慢慢坐到张氏身边。
赵岳伸小手逗逗小刘通,在小刘通咿咿呀呀奶声奶气的笑声中,笑嘻嘻慢慢道:“这是我的奶兄弟,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一世兄弟。他有个好娘,我要让他一生都快乐无忧。”
吓。
何氏身子一哆嗦,但这会却是既惊又喜,面对可能吃人的妖孽,却不知怎么地,这心里就是暖洋洋的充满快乐和希望。
张氏则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精明,镇定自若地笑看着眼前一切。
门房老头这时才觉哪里有些不对头。
可没等他琢磨,府上的老太太们就浩浩荡荡涌了进来。老头子慌忙打躬做揖地问候,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这一通忙乱,刚升起的疑问也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蹲地上揪头的刘管家现决然的张氏突然不走了,愣了下,随即就高兴地站起来。因为起的太猛,头有些晕乎,又差点儿跌倒。一旁的刘武吓一跳,赶紧伸手扶住。
“走,快走,到那边去。”老刘伸伸麻的腿,指着门房急促地吩咐儿子。
刘武却不动。
老刘扭头瞪着二子,“混账东西,耳朵聋了咋地?”
“我说爹呀,咱们过去干吗?”
刘武一脸的别扭。
过去对付主母和小少爷?那和对付自己的娘和兄弟有什么区别?打死我也不去。去了也得被娘打死。没见老娘刚才象疯了一样赶主母?
对这起风波更不以为然。
还妖孽?赵庄人有那个福分见到么?它敢存在么?简直莫名其妙。这么好的主母,过去护送,那还差不多是爷们该干的事。
到底是自个一手教导(打)出来的儿子,老刘明白刘武的想法。
“夯货,夯货,死活不开窍的夯货!”老刘有点儿跳脚,“没见老夫人们和夫人进了门房?那里的凳子够坐么?”
“哦。”
刘武恍然大悟:“爹,你直接说搬椅子不就得了。害我误会。”
“误会你个头。”
老刘这次真跳脚了,恨其不争地点着二子的脑门训斥:“就只是缺椅子么?这热姜茶啦,擦汗的毛巾啦.......总之大冷天的,可不敢让夫人一热一冷生病了。”
看刘武仍不动,“我说我腿脚麻着,动不了,你愣着干啥玩?莫非找揍?”
“嘿。”
刘武敏捷躲过他老子抡起的大巴掌,笑嘻嘻道:“孩儿这不是听你没啦啦啦完,怕漏了什么么?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嘿嘿笑着飞也似地跑了。
“夯货,夯货,死活不开窍的夯货!真气死老夫罗。”老刘嘴上说得恨恨,脸上却现出笑容。
虽说家里的几个孩子有笨的有莽撞的,可都是好儿郎啊。
主家有个出挑的大少爷。有聪明可爱的小小姐,现在又有个也许更厉害的小少爷。马家的少爷也不差。三家一结合,嘿嘿,赵庄想不达都没天理。也不知老太太是怎么想的。
小少爷,自家婆娘照顾过的,了解。老刘显然也不相信妖孽一说,若不是对主家的心太诚,他几乎要忍不住批评当家老太太在瞎胡闹了。
——仍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