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潘金莲掌握了,赵岳感觉自己是在做无用功,自嘲了一下,但想起和武松命运相连的那对夫妇,和刘通,马灵师徒、云尘他们南下查看繁荣中纷乱的病态江南情况,顺便先去孟州十字坡看看。
太阳在挥着这一年中最后的酷毒,提醒人们要敬畏感激它。
赵岳一行快马跑了一身臭汗,虽然都是强健汉子也怕中暑,战马也累得通体是汗,于是牵马躲进路边那片残存的古树林中休息一下。
这里刚好有条不知名的河蜿蜒而来穿过树林中央一带。
战马被洗涮后,悠然吃些青草,在小河中饮水,慢慢恢复了精神。
套好战马准备离开,赵岳突然一竖食指,噤声。
片刻后就听到有人在骂骂咧咧。
“我说孔大人,你这是走还是挪啊?蚂蚁也比你快。这大热的天,你拖着我们哥俩晒大日头,是不是成心想害死我们?”
另一声音嗤笑一声骂道:“孔厚,还当自己是县尉老爷呐?叫你快点,你没听见?不把我们兄弟放眼里,当我们说话是个屁?”
就听啪一声木棍重击在肉体上的声音,和一人的痛苦闷哼声。
一人怒骂道:“押你这趟差使,我们兄弟真是倒了血霉。你看看你平常多威风多得意,县尉大人呐,有钱,有满县部下,有美人。我呸。怎么你下狱充军配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啊?老子一个大子的孝敬没收着,还得倒贴盘缠喂你别饿死到不了孟州。你搂的那些钱呐?”
另一人怒气中含着深深嘲弄:“孔大人巧计灭了强悍大富的祝家,亲手杀了悍匪头子祝永清,又给上官抄了无数钱财田地,功劳大大的正得意洋洋等着财又升官吧?”
“结果等到的是县城被破的替罪羊。”
“嘿嘿,万丈高楼失脚,美梦成空了吧?”
“你说你明知道邬县令是高太尉的人,他死了,孝敬高太尉的钱被山贼抢跑了。高太尉恼怒必放不过你。县城被破,县令自然是奋勇抗贼,英勇献身,死后犹荣。罪过得有人担,自然是你担。你当时怕死跑了就跑了,带着钱财躲那不能逍遥法外继续快活?偏偏还妄想继续当官巴巴回来自投罗网,结果准备贿赂的钱财连你家底和美人一并填了上官,害得我们俩跟着遭殃。”
另一人冷哼:“老子不信你那么多钱财就傻得没在别处藏些。我劝你说出来给我们哥俩分润些。省得你吃不完苦(头),啊——”
那人猛然惨叫一声,孔厚暴起难,侧身用肩上长枷的坚硬锋利棱角猛撞。一下把那解差太阳穴撞出个大坑当即软软倒下。
另一解差在孔厚身后正举水火棍想再狠狠抽几下教训孔厚,让这位昔日需要他们这种低级贱役下跪讨好的县巨头老实认清形势送他们银子,骤然见孔厚杀他同伴,一怔间,孔厚就势一旋身,铐手铁链抡起狠狠抽在解差的脑侧,打得解差两眼翻白。水火棍落地,扑通栽倒。
赵岳听到这和马灵对视一眼,悄悄潜过去。
孔厚两手锁在一起不得劲,用脚踩着一解差的腰刀拔出,对两解差一人咽喉抹一刀,这才放心把尸体迅拖入林中,找到钥匙开了刑具,恢复自由,怨毒解恨地冷笑着迅扒下解差公服,在小河中洗去血迹换上。戴上解差公帽遮掩了额角金印,把另一套公服收好,然后把两具光尸连长枷铁链囚服等缠一起坠上石头,丢进小河形成的一处沼泽中。
看着尸体迅没入沼泽。血案证据消失,孔厚这才舒口气,冷笑轻骂:“两个腌臜蠢材也想小人得志欺我夺我钱财?”
又叹一声。
“你们骂的对。是本官糊涂不舍官途才有此难!”
“我岂不知进了孟州牢城难有活路?恰巧以前公干知道此处妙地,早盘算着在此处结果你们脱身,这才容忍你们猖狂到今天。”
哈哈哈.......
孔厚倾吐了胸中闷气,得意地看看自己的公门打扮。
如此装扮。又深通公门之事,谁也盘问不出破绽,哪不能逃去?
他把两解差的包袱收拾成一处,两把腰刀包了,一并背身上,大踏步向北方而去。
马灵看孔厚走远,瞅瞅那片沼泽叹道:“也是个人物。”
赵岳笑了笑没吱声。
自古以来,让百姓有切肤之痛的反而正是这些基层官吏。
这个孔厚能爬上县尉位子,自然有脑子,也有些本领,久在基层,深通那些鬼域伎俩,算计好杀解差当逃犯对他有什么难的?
此地对孔厚来说也是人生十字路口,被动选择了和以前相左的路。
打听着来到十字坡。先看到那棵四五人也抱过来的标志性大树。
赵岳看看不远处的酒店,点头,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个很利落的酒店小伙计老远跑过来,热情洋溢招呼:“客官来啦?小店能得贵客光临.....”
笑脸让人满意,恭维话极流,听得人舒服,但溜溜转的闪烁眼神让赵岳看清他藏在心底的凶残念头。看来孙二娘果然非善类。
酒店一侧有个茅草搭的马棚。
赵岳等下马,带自己随身东西走向酒店,留下王念经安排。
那伙计殷勤又麻溜地把马一一系好。
王念经是黑道出身,转做正行但经验和警惕性不失。
他意味深长道:“这真是个好地方,紧卡要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是群山荒野,开店不愁没客人,更不愁没横财。”
店伙计脸一僵,随即嘿嘿笑着说:“贵客谬赞啦。俺们东家本钱有限,图这便宜,起了个小店方便客人,带小的们勉强活命罢了。”
王念经一摆手:“行啦,给马上精料伺候好。”
“哎。客官放心。小人上玉米粉和豆子,保证把大爷的爱马喂好。”
经过沧赵试种和十几年推广,玉米这种比麦子粟米高产好管理的外来作物慢慢得到朝廷认可,如今在各地种植广泛。
这个各地包括辽国、西夏、高丽.......
大宋很难守住自己的优势东西。
皇帝要展现大国风范,当初自己的国家,玉米种子都不够用,百姓在忍饥挨饿,却慷慨地送予“友邦”,让敌国百姓吃饱,战马喂好,能更有势力侵略大宋。权贵以这种名头拼命把种子卖到异国谋暴利.....
变态儒家教导出来的国度真得很让人无语。
在赵岳心里,张青、孙二娘这对变态夫妇应该下矿井在皮鞭毒打下奋力采煤,过得生不如死,度日如年,然后在某一日遇到塌方,把他们的肉体灵魂连同凶残罪恶一并深埋地底,还世界朗朗乾坤。
但在酒店门口入眼一幕让他微微一怔。
门旁特意推开桌子空出的地方摆着把竹躺椅。椅子上躺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脸色煞白,嘴唇青,呼吸急促,双眼似乎都睁不开。
此人有病在身,更中暑了,瞧情况只是中暑症状不重。
一个铁塔般高大粗壮的汉子,模样三十左右,正站在一边看着老人焦急地搓着手。看相貌,汉子应该是老人的子侄。
赵岳扭头看看门边不远那辆搭着遮阳席棚的人力拖板车和车上铺的稻草显出的人形,猜测这汉子应该就是用此物带老人来到这的。
老人身前蹲着位妇人。翠绿薄纱衫,大红的七间破裙子。
从赵岳这个角度看不到妇人正面模样,能看到的是妇人露出的雪白圆润腰肢、低领薄纱露出的小半雪白乳.房和深深的沟。
这妇人大庭广众下浑不在意暴露,证明绝不是寻常正经人家女人。
听周围言语,她就是酒店老板娘,正是赫赫有名的孙二娘。
然而这个本该让人生畏厌恶的母夜叉此刻却象个极讲妇德的孝顺媳妇,一手托碗汤水,一手持勺子温言细语劝说老人。
“老人家,肚子里有食就会有力气精神。这是精糖水,据说是海外来的好东西,贵着呐,喝它提神提力气最快。这是小妇人现的妙处。相信我,肯定管用,喝些吧。”
“老人家,你睁眼看看你儿子急的。牛高马大的汉子天塌了能抗着,看你这样却就差掉眼泪了。来,张嘴,一定坚持喝些......”
老人也许是在门口通风阴凉处慢慢缓过来一些,也许是被儿子的孝顺和酒店老板娘的热心肠感动鼓舞,终于微睁眼,努力张嘴开始喝。
孙二娘极耐心地一点点喂老人。
汤洒出来,她不嫌脏,还朗笑着用手帕给老人擦拭嘴角。
赵岳默默看着,冷漠的眼神温软了些。
一个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的汉子看到赵岳一行到来,赶忙上前热情接待。孙二娘却连头都没回。
此人应该就是菜园子张青。
赵岳微点头,对他低声说:“老人中暑。放他在通风处平躺,脚抬高些,衣服敞开凉快,调碗淡盐水喂服。”
张青一怔,随即点头:“贵客仁慈。请里边坐。有什么需要招呼伙计。小人先顾顾病人,弄好盐水就来伺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