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的意外举动让真定府的大宋观众很惊愕。
这个军汉骑着雄骏战马,腰挂宝剑,马挂锋利铁枪,一把长弓斜插身后马袋,另一侧是脑袋大小的流星锤,身前走兽壳中是满满的雕翎箭,完全是一副军中悍将架势,但看看韩世忠的军服,在场观众九成九都认出,你娘的原来你只是个军伍最低贱的小兵,牛气个屁呀!
观众有的嘲笑,有的惋惜韩世忠能量太小。
大伙儿希望能借强手惩罚当地这伙地痞恶霸的希望落空了,被肆意殴打欺凌敲诈勒索的苦日子看来还得继续下去,不知啥时候是个头。唉!
人群中有两个文雅却雄壮的青年则静静地饶有兴趣盯着韩世忠,心想:这落魄军汉有正气,有煞气,好胆量,但救了那姑娘为何不赶紧离开呀?莫非是个战场打仗打傻了的武夫?
在边关,最难惹的群体自然是边军。地痞恶霸再强横再有背景,一般也不敢轻易招惹边军。
一是打不过人家。边军粗野勇悍会打而且敢下狠手,更懂得怎样下狠手又不致命。
二来,边军是特殊群体,残酷血腥的特殊环境使这个群体团结程度高,无论文武官员都要依靠这些将士保卫国家安定边境,所以尽管文武官员之间相互争斗牵制得激烈,但都对普通士兵相对宽容偏袒。大头巾们哪怕是自己的子侄在日常生活中和边军起了冲突,只要孩子没真吃亏,只是损点颜面,通常也就忍了。至多是借故敲打一下武官,让武官更老实听话些。
可这里是真定府,虽然也靠近北边境,却到底不是真正的边境,更不是战争频繁的西北边境,太久没和辽国打仗了,军伍就是个屁。一个区区小兵再勇武。对上这伙有靠山的地痞,不逃走也要遭殃。
唉!勇敢正义小兵不死也得扒层皮。可惜那勇敢漂亮姑娘了,转来转去仍难逃毒手摧残。
韩世忠看到地痞在大庭广众下害人肆无忌惮,不远处就有几个捕快经过却对此视而不见。再看到周围的人对地痞那过分的畏惧之态,哪会不明白这三地痞的身份不会那么简单。
他不走是因为他如今是澶州军的人,确切的说是沧赵的人,是沧赵那位凶野强横二公子看中了他亲自点的将。而这位公子爷护短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根本不按规矩不讲理。
韩世忠挥出三鞭子。心里突然有一种极其痛快的感觉。
若他还是西军人,牛气但绝不能在外对地方上的人如此凶横。
因为军中长官怕麻烦,最怕大头巾们联手颠倒是非借机找麻烦。他不能给长官惹麻烦。
而沧梁小恶霸最不怕麻烦,似乎嗜好找别人麻烦。文成侯是个文能称圣武可杀敌的异类,重要的是更不怕事。大宋官场的明白人都知道,赵侯爷不惹事,但谁惹他,必定不放过。
韩世忠就想,如果是那位主在此会救了姑娘就仓皇逃走吗?
不会的。
小恶霸从不退缩。他不屑欺负弱者,却对越难越硬的恶势力越上。不趟平了决不罢休。
真英雄,危难时刻方显本色。
无论别人怎么评价赵岳,在韩世忠心里,赵岳就是英雄,就算是纨绔也是英雄纨绔。
沧赵系的人慈悲文雅又野蛮霸道凶横的行事风格真他娘的对俺老韩的脾气。在文成侯手下,洒家必定能放开手脚干得痛快无比,再也不用象在复杂的西军中那样窝囊了。
原本韩世忠对沧赵强调自己离开熟悉的西军去陌生的北军的事,心底还有些抵触情绪,不急着去澶州报到正是这点情绪在作怪,但此刻一下想通了。心气通畅了,精神大好。
俺是赵侯爷的部下,打个地痞救个苦难百姓占着理,若是退缩而逃。岂不丢尽了沧赵脸面?
若事后叫那小恶霸知道了,俺老韩的脸面往哪搁?哪有脸在澶州军混下去?
挨打的三地痞哪会知道韩世忠的根脚和心思。
他们痛得眦牙咧嘴,一个个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怒火中烧察看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出手破坏他们的好事。
一瞅,三汉子放心了。
原来只是个低贱小丘八。
但正因为打他们的是小人物,他们的怒火更加猛烈。加上伤口一抽一抽的剧痛。脑袋受伤不要紧,脸是必定破相了。这让靠脸面混饭的他们戾气勃,杀机从六只眼睛里直射韩世忠。
为汉子拔出随身短刀指着韩世忠破口大骂:“丘八贱夫,你敢打爷爷是活得不耐烦了。”
另两个也拔出刀怒骂着冲上去想狠狠捅韩世忠几刀。
他们自恃有靠山,在当地凶横惯了,不知打残废了多少百姓,早有人命在身却至今逍遥法外,此次所为又是为靠山出力,有靠山罩着就算捅死韩世忠也没事。
左右不过是死个低贱丘八而已。
马上的姑娘看三汉子瞪着血红的眼睛象疯狂的野兽般逼来,短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吓得她不禁脸色一变,却终于出声道:“恩人请当心。”
声音虽低却温柔婉转,很是动听。
韩世忠敢独自一人顶在这不走,那是自信有本事不惧。
有如此清纯勇敢的美人关心,他的勇气血性和劲头更足。
此时的韩世忠还是爱出风头的热血小年轻,在西军以哪个刺头越硬,他越是有兴趣挑衅教训而出名,凶横强悍兵头们惧他,普通将士即使得到韩世忠的保护和恩惠却因韩世忠的自大狂傲而不喜,上官更不喜其桀骜不驯,因此韩世忠在军中的人缘不好。朋友了了。
他还不是日后的中兴四将那么老辣成熟。就算成了历史上的中兴四将之一,他的骨子里的自大甚至轻狂也从未改变过,否则也不会在黄天荡一役中几乎困死了完颜宗弼即金兀术,却让其成功逃脱并在随后的水战中因大胜而骄最终被烧光战船大败而逃。
人正因为有能而常常自大傲慢,这似乎是强者的通病,似乎应该如此,难以改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