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渊邹润叔侄当年遇到赵岳时不过是两个好勇斗狠的村霸街头混混头子,年轻气盛,脾气暴躁,耍酒使气,做事热血冲动鲁莽讲义气,有武力有勇气,自觉是有本事有担当的好汉子,想过得象个人样,不甘平凡无闻却没有出路没有希望,在轻贱武夫浮躁虚华的大宋社会环境下,没有权力人物欣赏他们肯给他们这样的人出力出头的机会,他们只能无奈地厮混着,混一天算一天,过今天不管明天,是这时代标准的乡间光棍好汉,没条件接受文武系统教育,按能力只是兵头将尾的小角色,是水浒宋江实现政治抱负的最基层打手头领级铺路石垫脚石,终于有用武之地,活得轰轰烈烈,却死得稀里糊涂好冤枉好没有意义。
赵岳看重二人的义气担当上进劲,试着把要开的煤矿项目交给了他们,当时对二人说:“你们习武资质不错,但筋骨已成,想成高手太晚了,走武途只是兵头小将角色,不会有大的前途,把管理煤矿当成你们的事业,你们慢慢会现自己确实适合干这个,并且从中找到乐趣和人生意义,干好了,前途远大,有一天说不定会成为你们梦想的国家级重量人物。我对你们有信心有期待。”
能不能成为大人物,邹家叔侄那时对沧赵集团的政治目标和武力实力缺乏了解,以他们当时的生存状态和心态对自己能达到的人生成就高度不抱希望,但“我对你们有信心有期待”一句话深深激了他们的责任心和斗志。
你可以想像,一个高不可攀的人物对毫无关系穷困潦倒却有心的人给予无限信任并重用,这个有心人会是什么心情。
汉人讲究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这时代信奉士为知己者死、好汉一诺重千斤。
邹家叔侄自负是响当当好男儿,拼命也要干好赵岳交托的工作。
辜负了信任就特娘的是狗养的。干不好事就不是好汉,也辜负了大好机会,人生失去光芒,活着没有意义。
怀着这些念头,叔侄二人在沧赵派来的各类专业人员的协助下,一边努力工作一边强行按下浮躁性子,忍着读书就头疼,静心虚心奋学习管理和采矿专业的各种技能,还不忘本色天天坚持跟沧赵派来的护矿人手练武提升武力,慢慢进入角色,开始展示绰号龙的光芒,渐渐把煤矿从无做到有,更做大做强,并且管理得井井有条,效益不凡。
事实上,矿头这种活就得他们这种人干,尤其是在这种文明与法制观念程度远远不够的野蛮落后时代。
柔弱文雅的人即使有能力有魄力,若是搞矿场管理也难以镇住场子。
你不可能指望粗野无文的矿工、尤其是官吏贩来换钱的罪犯地痞恶棍等邪恶凶恶人员自觉努力干活听话好管理。你不够有武力,不够凶狠果断敢打敢杀,你根本就镇不住,不懂得怎样震慑笼络收服矿上这类人,你也无法管理好煤矿。
这次矿城突然降临危机,强徒围城,邹家叔侄掂量双方势力对比,能理智顾大局坚守城池,没有恃勇使气逞强或立功心切出城挑战或应战妄图斗将杀对手头领来退敌,证明二人是真正成熟了,有了大人物沉稳风范,不再是过去骨子里的愣头青。这让赵岳倍感欣慰。
若是邹渊邹润恃勇出城厮杀,一旦重伤被俘虏甚至阵亡,矿城无主持,又有人数众多的刁顽南亚矿奴在内,直接就完了。赵岳赶来也不过是收尸和低头答应强徒的无理要求赎俘虏罢了,完全陷入被动,哪还有眼下的进退余地。
赵岳没有象常见的政治人物习惯的那样搞形式长篇大论总结表扬,只对邹家叔侄赞了声“干得好“。
这最简单不过的一句赞扬认可对好汉叔侄已经足够了。
他也不是政治人物心态作风,已经亲眼看到了矿城状况,就没多问这里这些天生过的事听汇报做总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需要面对的是当下。需要搞清对手解决问题,有抓到的军官俘虏可查问清楚来做针对性决定。
邹家叔侄是好汉不是政客,也没卖弄如何守城如何应敌来表功,趁赵岳一行狼吞虎咽吃迟到的午饭的空当,只简单说了下赵岳好奇才问的南亚矿工为何安分没趁机闹事的事。
原来这伙西来的势力也不是没对矿场这里行凶。
沧赵政敌多,想使坏夺利坑害沧赵的人也多,情报工作一向是沧赵极其重视的。龙口煤矿远离沧赵的势力范围沧州那边,这几年表面顺利安稳,实际一直是危机四伏,朝廷上下到当地官府到民间充斥着太多居心叵测者。矿上一直重视并做好情报侦察以便及时察觉并应对各种阴谋。因此,这伙西来强徒一进入龙口县就被矿上现并戒备起来。
尽管西来势力盘踞龙口攻破附近隶属登州的各处县城并在乡间到处抢掠大户却无一兵一卒来威胁矿场,似乎这伙强人无意招惹沧赵家的产业树强敌,但邹氏叔侄仍然高度戒备,但为完成扫尾工作不能闭城什么也不干。
面对如此庞大的强人,他们深感矿城实力不足守城人手不够,也为了避免突灾难造成的损失,为此把矿奴分成两部分,每天轮流一部分出城照旧干活,另一部分则留在矿城,并尽量减少武装带队监管工作人员。结果真就起了作用。
一天,西来强人突袭杀来,兵分两路,一路攻击在外的矿工,一路埋伏在矿城的四门附近暗中堵住通路。
负责监管矿奴的在外工作人员得过反复嘱咐,总有人负责在高处用望远镜密切监视周围,及早现了敌情,看到来者人多,不可敌,立即通知大家赶紧撤离。
这些人都特意骑着马,按邹渊邹润命令,遇到这种险情,一看矿奴不想听招呼显然起了心思,他们果断上马,弃下矿奴逃向预定的城外某秘密地先藏身躲避,观察形势择机而动或等候召唤,没有盲目回城。
贼势大,又是突袭。在外的一千多南亚矿奴早有心脱离矿工生活,遇袭趁机溃散逃跑,却语言不通无法交流,被追急眼了怕死想示诚投降贼人也表达不成,只能拼命反抗着逃跑,被不明真相的这伙西贼恼怒下疯狂追赶屠杀。矿奴拘在矿场,根本不了解登州,对矿场稍远的龙口本地情况也一无所知。他们这样的完全是人生地不熟,在强人盯赶下跑别处无地可依,都不保险,无奈只能放弃趁机逃脱,又转回矿城企图保命,结果在快到城门的树林通道上再遇到截杀。
埋伏的西贼显然知道沧赵慈悲一向极体恤维护为沧赵效力的百姓和劳作者的传统,料定城中的主持者即使无力出城营救,也必定会冒险开城放逃回的矿工进入,抓住这一点,打着尾随追杀趁机跟着矿奴冲进矿城的主意,并不把矿奴杀光,挥武器大声呐喊制造更紧张恐怖气氛,威胁驱赶幸存的矿工更加惊恐仓皇地奔向城门。
邹渊邹润没带兵打过仗却天生有打仗的脑子,一眼看破了贼人算盘,这节骨眼上哪在乎城外这些南亚矿奴消耗品的死活,压根不考虑开城门的事,立即下令揭开城上早准备好的多床弩上的罩子准备不分敌我的射击杀退敌人。
谁知,这伙人应该是听闻过沧赵抗辽的厉害,知道沧赵能据庄堡硬抗住强悍辽军的一次次攻打必有杀手锏。当时,为的一使双锤的凶悍西贼头领及时看到城上亮出的一架架多床弩的獠牙,可能忌惮这种远程武器能让他自己也中招轻易丧命,也可能是顾惜这些追随自己转战近千里的将士的性命,没有强行尾随矿奴硬攻城,立即挥军撤退了。
侥幸有命逃到城门的矿奴得以进城,在鬼门关打过转,这下知道需要矿城矿主保护,自然老实了。
而留守的另一千多矿奴看到强人凶残追杀他们的同类,意识到如果矿城被破,他们愿意继续当南亚奴隶也照样没命可活,血淋淋的可怕例子就在眼前,他们也消了趁机搞事逃走的念头,老实服从指挥帮助做些防御工作,必要时说不得也不得不上城帮助守军奋勇抵抗一把,打退敌人攻城。
当时的屠杀是生在矿区和矿城南门,所以从西门来的赵岳没现战斗的痕迹。
赵岳听了这个,点头。
这就对了。
要不然以南亚诸岛汉子刁顽懒惰凶残愚蠢却善能趁火打劫的民族特性,遇到能搞事得利的机会岂有老实放过的道理。
这伙强贼逃亡至此,先不提是不是有极大野心,单是为能敲诈到海船极早逃离大宋,也必定会以凶残屠杀来加强威胁。至于自那次屠杀追击后就只围困并没有仗着势大攻城,除了避免死伤和自身危险,怕是张弓不更有威胁的道理。
真若是破了矿城,可能导致沧赵觉得救助没戏了或不值得再低头屈服付出,反而不利于要挟和敲诈。
这过程中,那位被俘虏的军官就一直站在旁边。
他不明白赵岳不派人在别处严刑审问他,让他站这看着吃饭并听到沧赵在这里的秘密,知道矿城原来内部不稳而且守军势力单薄,他的同伙有机可乘,他也有把柄和势力可依靠着来威胁利用,这对赵岳想审问他搞清情况能有什么好处。
赫赫有名的沧梁小霸王难道没真长大,还幼稚缺乏心机?
赵岳很快吃完饭,喝茶漱口,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突然睁眼反复扫视着怀着心思偷偷观察他的军官。
那军官被看得毛,一看到赵岳那双冰冷的眼睛不禁又心生恐惧。
赵岳终于淡淡开了口。
”你们这伙人卷众东来,盘踞此地,围困威胁我家矿城众多人命,索要我家巨量钱财,重点索要在沧州老家的大型海船和梁山泊大型船只,无非是想出海脱离宋国统治和围剿,学传说的海盗国那样在海外觅岛恃武强占了另立自己说了算的岛国从此逍遥自在。我不妨告诉你。海盗帝国就是我家开的。高丽已灭,从此不会再存在,半岛已经是我家的。倭国被我家困封在岛上正忙着玩百国内战。没我家点头收纳,你们休想离开宋国,你们人再多,势力再强,也只有死路一条。做美梦幻想着出海建立另一个海盗帝国逍遥自在,你们趁早死了心。“
那军官惊呆了,直愣愣只顾茫然盯着赵岳。
大宋人,包括朝廷,至今不知道高丽半岛巨变高丽王国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再也不存在了,更不知道倭寇的惨状。
这位西部内地的基层军官更不会知道这些消息。
他不是不相信赵岳说的话。
有留意下相貌确实和宋人有差异的南方众多矿奴在北方的登州这里,知道是南亚人而不是有心的宋人所知所想像的沧赵通过庞大的商务交易关系网利用南部商人豪强帮忙搞来干活的类似野人的众多廉价岭南少数民族人甚至是南越国等地的异国异族人,这足够证明沧赵的海盗身份,至少能证明沧赵和海盗有极深的关系。
赵岳没工夫看他呆,又说:”想必你也知道海盗正在沿海抢掠人口财富。你们带来的人只有一条出路就是投靠我家海盗,反抗不从另有野心,下场只有滞留宋国等死。殿帅高俅正率领三十万精锐禁军向北方杀来。这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很快你就能知道海盗到来强接强移你们的人。现在,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家人亲朋,也为追随你们一路闯关冒险来到这里企盼出路新生的广大无辜百姓,你是不是应该愿意老实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原因造反?“
那军官被赵岳的话惊醒,顺着赵岳提供的为广大百姓着想低头招供不丢人反而伟大光荣的台阶老实说起来。
引数十近百万人成造反流寇这场大祸的原因,准确说是导火索的仅仅是不上数的一官员一贪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