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询转过脸,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老许,令后者脸颊微红,他暗自揣测大人是否在从他的容貌中寻找妹妹的影子。
...
“大人,您...看完了?”
“还没。
”
“那要不要...我们找个隐蔽无人之处,大人您可以仔细瞧瞧。
”
啊?老许在想什么呢?为何还要找个僻静之地细看?
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即便是要寻找安静的场所,也应该是在美丽的女子身旁才对。
李询观察许崇山,并非欣赏他的外貌,而是想从他的神情中探究问题的初衷。
尽管在郭药师的营帐中提及此事,那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发言,且已告诉郭药师,有疑虑便找老许。
但那时的情境迫使他这样做,不能让郭药师看出老许并非他的人。
谈判的艺术,言语固然重要,然而一些不起眼的细节也可能左右全局。
表情,甚至是无意识的动作,还有同伴的行为,都可能暴露端倪。
若郭药师察觉两人貌合神离,他很可能利用这点,做出李询预料之外的举动。
李询对老许的无厘头话语并不想回应,他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老许,你说,我们皇城司里,有多少派系?”
老许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李询的问题触及了敏感地带。
自古以来,任何团队内部都有派系,无论明面还是暗地。
老许在皇城司已久,深知其中的门道。
这份工作油水丰厚,遇到任务,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捞一笔。
抄家私吞财物,抓人收钱传递信息,或是安排私下交易。
皇城司权势显赫,还能监察百官,掌控流言蜚语,这样的地位引得众人觊觎。
大宋的皇城司不同于大明的锦衣卫,它没有东厂太监的压制。
在大宋,皇城司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当然,为了防止一家独大,上位者制造冤假错案,禁军中有大狱,枢密院也有情报网络。
这里的上位者不是皇帝,而是那些大臣。
皇城司是皇帝的利剑,大臣们也希望握有权力。
然而这些机构,说到底,仍受皇城司的监控,毕竟皇城司直属于皇帝,不受监察,不受三衙管辖。
老许皱眉,是因为他与潘池交好,这仅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职位,毕竟潘池的父亲是广宁军的节度使。
当李询称他是心腹时,老许心中有些犹豫,今后该追随谁呢?似乎指挥使大人的前程更为光明。
然而,若大人有幸迎娶公主,依皇家规矩,驸马不得担任任何官职,这未来的路,实难预料。
尽管获得了大人的信赖,内心欢喜,但前程更为重要,老许对此左右为难。
投奔李询,便得罪潘池,万一李询离去,许崇山将陷入困境。
众人皆知,指挥使与潘都头素来不睦,潘都头甚至放狗去咬指挥使大人。
若非潘都头隶属于皇城司的另一系统,恐怕早已遭指挥使清算。
许崇山暗自思量,若是他们二人同属一系,自己此刻也不必如此纠结。
老许的脸色犹如过山车,演绎了一幕人生百态。
李询沉默片刻,未待他回应,便先开了口。
“老许,无话可说便不必言明,我深知其中的复杂。
你想知晓的答案,我知道源于好奇,也是你的职责所在,毕竟皇城司的使命摆在眼前,我理解。
那么,我告诉你原因,希望听完后,你当作从未听过此事,也当作我没提过这个话题。
”
“嗯。
”
许崇山点头,清楚自己应遗忘何事。
“大人,出自你口,入我耳中,此后无人知晓。
”
李询点头,背手凝视前方,眼神平和。
“实则,我只是想在关键时刻为大宋尽一份力,发挥些作用。
你我也知,大宋向来重文轻武,过度防范将领,导致作战时束手束脚,军队逐渐失去了战斗意志。
我渴望拥有一支军队,不受大宋军制束缚,给予我的将领自由,提供士兵充足的资源和恰当的训练,让他们如猛虎下山。
你可知道?这次与金人的合作在我看来,完全是错误的。
大宋无论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储备,都远胜辽国和金国,只可惜一群不懂军事的空谈家...唉唉唉。
”
李询眼中透露出强烈的不满,推开许崇山的手。
见李询越说越激烈,许崇山虽理解其意,但此言不宜再提,这是忤逆朝廷的言论。
“大人,慎言!”
“何必紧张,只有我们两人,你不是说过,话出我口,入你耳,此后无人再知。
我不会向他人提及此事,倒是你...”
许崇山先前捂得颇紧,李询摸了摸脸,突然忆起,刚才老许用这只手扶了自己的“兄弟”,摸了摸脸颊,嗅到一股气味。
皱紧眉头,李询露出嫌恶的表情。
“该死的老许,你刚才,你刚才没洗手。
”
"大人,提到小妹,您若想念,转头我就领您去相见。
您不也还没净手吗?" 老许满不在乎地回应,却未察觉李询此刻有多想避开他。
......
时光荏苒,李询与老许在指定之地守候,等待着朝廷的指示,是让他们班师回朝,还是继续向金国进发。
然而,左等右等,东京的讯息迟迟未至,让李询不禁怀疑他们是否已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