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听说李卿既能研习仙文又能修炼武道,实力超群,今日有幸相见,请李卿为朕展示一番修为。”
李卿!
完颜阿骨打的这一称谓暗藏深意。
李询身为六阶修士,却从不涉足朝会,对于这种尊称背后的含义浑然不知。即便是他的岳丈,宋徽宗,也从未以卿相称,而是唤他小子,或是那个混账小子之类。
李询并未察觉到“李卿”之称有何不妥,但赵良嗣却品出了其中意味,不禁独自浅酌一口仙酿。
在他看来,他国之君亲昵地称呼我国官员为卿,除非这位官员已背弃故国投身敌营,抑或两国之间的关系亲密无间,否则他国之君擅自以“爱卿”称呼别国臣子,无疑是对他国国君的极大轻蔑。这一点,赵良嗣心中十分清楚。
饮罢一盏灵酒,赵良嗣转目望向李询,内心对其敬佩不已。
李大人巧施退步计策,以谈买卖之名行讨论联盟之事,巧妙化解了原有的困境。此举实在高明。
赵良嗣料想,金国或许是不愿将联盟之事公之于众,因此拖延至今。此刻,李大人洞察了其中关键,转换方式应对。
实际上,李询并未考虑如此深远,他只是认真地在谈这笔交易。
最初,李询与完颜阿骨打相互较量,比试谁更能忍耐,谁能率先提起此次的事务。
随后,李询随口提了个话题,而完颜阿骨打恰好急需灵石,于是顺着李询的话题继续展开。
渐渐地,两人偏离了初衷,竟开始一本正经地讨论起买卖交易来。
本来,大宋此次遣使,并无与金国洽谈交易的计划,更没有相关的议程安排。
李询所涉及的交易,其实并非出于国家利益考量,倘若他一开始就以此为目的,那些朝廷中的贪婪之徒必定会将他连骨头都不剩地吞噬掉,甚至连一丝残渣都不会放过。
谈及交易价格,七枚上品灵石一匹马,这只是马匹本身的价钱,运输成本尚且未算在内。当前大金与大宋之间唯有海运一条通道,若将马匹运回汴京,再经过沿途各地,马匹的饮食耗费亦是一项不小的开支。
倘若按照七枚上品灵石一匹马的价格上报朝廷,就算其他人保持沉默,赵良嗣也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他定会迫使李询将马匹价格提升至每匹十贯,并要求朝廷承担转运之资,乃至预计回程时,所运马匹数量恐将锐减三分之一。
这其中蕴含的玄机深不可测。
原先商议的价码是七贯,而呈报朝廷则是十贯,其中三贯纯利自朝堂中得,且此番交易中,每匹马虽比大理仙域的马贵上一贯,然而这些马匹皆非同凡响——乃金国之高阶灵驹,品质卓越,数量高达五千余匹,一旦带回,便是一桩赫赫功绩。
然而,如此利益,李询却不愿染指,因其深知此举无异于吸取大宋灵气,况且此事朝中大臣心知肚明,油水丰厚之事,何人肯袖手旁观?众人争抢之下,利润必然渐薄,到最后怕是只剩下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因此,李询宁愿自掏腰包购入马匹,再转手高价售予朝廷,坚决不让他人涉足其中,以免朝臣借官面干涉此事。
对于此次随行的使者们,李询也有对策:或予以赏赐,或将部分马匹分配给他们,抑或是令其成为中介,从自己手中购得马匹。无论何种方式,必能从中获利。倘若赵良嗣等人愿从他手中买马,那连运费也可省去。若他们选择在大金以同等价位购买,则回国后李询与他们上报的价格一致,如此既能掩人耳目,又能确保大家都有所得,共享财源。
这些策略,李询早已思虑周全,料定赵良嗣等人只需稍加提醒便会明了其中道理。至于人参一类的珍稀材料,日后他们前来采购时给予优惠便是,彼此心照不宣,皆知有便宜可占,则必会形成利益共同体。
完颜阿骨打听闻李询婉拒之意,朗声大笑,故作客气地说:
“李大人,你过于谦虚了,我大金确是英才辈出,不过你也无需藏着掖着。云朵,过来,就让你与大宋李大人较量一番文采吧。”
原来,完颜阿骨打有意试探,先前几次交易虽让自己这边占尽便宜,但李询心中暗喜之余,仍不失礼貌。
完颜阿骨打笑声连连:“李卿,你毋需谦逊。既言我大金人才济济,那就请你们大宋之人也展示一二。云朵,来,这位便是我的孙女,完颜云朵,当今的云朵郡主,是我大金的瑰宝。”
李询心知肚明与她关系匪浅,私下里怎样都无所谓,但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对身为郡主的完颜云朵,他自然是要恪守礼数,于是抱拳向对方施礼致意。
李询轻笑,那笑容犹如黑夜篝火中的一抹暖阳,令人如沐春风。他的举止儒雅而自然,举手投足皆显出一种超凡脱俗的韵味,配以他那白皙如玉的面庞,实在难以将此刻的形象与此前那位商场博弈的他联想到一起。
李询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优雅地摆出了邀请的姿态。
“既是尊驾有所要求,在下自当遵命,还请郡主先行出题。”
李询瞬间褪去了先前商贾谈判的锋芒,转而展现出温文尔雅、沉稳内敛的修道者风采。
完颜云朵的笑容微微停滞,凝视着李询那随情境变换的表情,心中不由得生出了疑窦。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呢?从前读过他的三篇诗词,脑海中浮现的便是眼前的这个人。然而近日的观察却又让他展现出了一副无赖的模样。
不仅是完颜云朵感到困惑,连同完颜阿骨打以及完颜阿珠也同样满腹疑问。
完颜阿珠微蹙黛眉,低声嘟囔了一句。
“此子不过是修炼了一些伪装之术罢了。”
坐在高位的是金兀术,他听见了侄女的言语,遂低声询问。
“阿珠,你为何这般评述他?”
“啊?四叔您问的是何事?”
“我问你,为何你说他会伪装?他又在伪装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