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之时天光大亮,门外一个小丫头正跌跌撞撞的扑进来,只听得小丫头哭着喊叫:“夫人殁了,夫人殁了!”
黎玉有些愣怔:“你说什么?谁家夫人?”
旁边的黎珂也被动静吵醒,缓缓从床上爬起,打着哈欠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扑通一下跪倒在两人面前,泪流满面:“小姐,珂小姐,快去主院吧!夫人去了!”
黎玉在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她颤抖着声音,强忍着恐惧询问道:“我娘亲怎么了?你说我娘她怎么了!”
那小丫头已经哭的语气都不连贯了,只是一味的让他们快去看。
黎珂也反应过来,抓住了黎玉的手:“快去看看夫人!”
两人匆匆忙忙的披上外衫,一路脚步不停地赶向主院。
主院此时安静极了,只能隐约听得见哭声,黎玉和黎珂互相搀扶着冲进院落,大门里面已经安静了下来,黎问站在黎夫人门口,低垂着眉眼,神情恹恹。
黎玉来到疑问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希冀:“哥哥?娘她……”
“去看母亲最后一眼吧。”黎问平静道:“娘亲她……真的去了……”
话音落下,黎汶也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但他如今身为黎家家主,绝不可表现出他柔软的一面,于是便只能偏过头去,闭上眼,平复呼吸。
黎玉在兄长这里得了肯定,顿时手脚发凉,几乎站立不住,好在黎珂搀扶着她,两人互相扶持着走进屋子里。
黎夫人的尸首已经被收拾出来,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她神情平淡,瞧着像是入睡了一般。
黎玉上手抚摸着母亲的眉眼,神情越发难过:“怎么会这样呢!娘她昨天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黎问走近道:“母亲走的很是安详,昨晚,她还借口要绣喜帕,打发走了外头的丫头们,半夜自个儿换上了这身衣裳,怕是,她早做好了准备。”
黎玉声音颤的不成调:“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呀,明明都好起来了……怎么会……”
黎珂也红了眼眶:“想必是母亲看着你们都要成家了,心愿已经了了,这才放下了。玉姐姐,哥哥,母亲,这是去陪父亲了。她不是突然走的,是要把我们的喜讯带给父亲。他们在天之灵会陪着我们走下去的。”
黎玉趴进黎珂怀里,抱紧了她,终于是放声哭了出来。
黎问缓缓走到床榻前,抓住了黎珂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搭在了黎玉肩上:“别哭,母亲心愿了了,她走的时候,心中已没有牵挂,我们不能吵到她老人家。”
黎夫人前些日子状况就不大好,因此黎问心中多少是有些准备的,只是本以为黎珂一番劝解,能免过这一遭生离死别,没想到到最后,终究是命运不可避免。
他如今毕竟是一家之主,做起事来井井有条,便按照之前的预演安排着黎夫人的后事。
黎珂也十分悲痛,她昨日已经与黎夫人化干戈为玉帛,认下了她这个母亲,黎夫人如今去世,她直接一封书信,将原定今日回大都的行程推迟,要为黎夫人守孝。
她如今可是圣女,一举一动,不知多少人盯着,却愿意为了黎夫人做到这个地步,黎问和黎玉心中更是难言感动,只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好好对黎珂。
黎珂苍白着脸,默默的守在黎夫人的棺椁前,一步也不肯离开,就像她真正的儿女一样。
然而,今日似乎注定了是个多事之日。
傍晚时分,孙管家满脸惊慌的回了黎家。
他原本是黎珂留在小院落里安置司空成言和黄鹂父女的,由于新院落需要布置,一时之间也没能安排妥当,因此便多留了一天。
昨他宿在那个宅子里,今早司空成言要带着女儿去金隐寺上香,孙管家跟着忙前忙后安排人手,因此也没来得及回了。
如今孙管家一进院落,看到满院的白幡,心中顿时也是一惊。
“孙管家。”黎珂守了一天的灵,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得体的询问:“您也是回来见夫人最后一面的吗?”
孙管家闻言,已经联系出事情的前因后果,脑子里原本要禀告的事情,顿时被他放到了脑后,毕竟黎家才是他正经的主人家。
孙管家立刻换上了悲痛神情,扑倒在大堂下,跪倒在地,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夫人啊,老奴来迟了,没能送您最后一程。是老奴的罪过呀!”
黎问在一旁陪着,见状,叹了口气:“孙管家,起来吧……娘亲走得很平静。她只是……想父亲了。”
黎珂上前,扶起孙管家:“您年纪大,也顾着些身子。先起来吧。”
孙管家抹了抹眼泪,他在这府中多年,也伺候了黎夫人多年,刚才的悲伤并不是作假,面对主人离去,他心中也是悲痛的。
黎问说夫人走得很平静,倒算是喜丧,至少没什么痛苦。
孙管家哭了一阵,缓了缓,又看向黎珂,他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事的好机会,但事权从急,他也管不得别的:“珂小姐,有件急事我得跟您禀告。”
“黄鹂小丫头和她父亲今日去金隐寺上香,回来的路上,被人刺杀了。如今父女两个都受了重伤,出气多进气少,怕是……怕是也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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